第二十六章

1

劉金花打開房門,悄悄溜了出去,往兩邊探看了一下,走廊裡無人。“那憲兵呢……”劉金花疑惑地嘀咕了一聲,往不遠處的岔口走去。剛走近岔口,便聽到竇警長在說話。

“他們自己找死,又賴得了誰?”牆拐後,竇警長看着劉金花露在岔口地上的人影,不斷說着,“陳佳影的身份要比淺見高不少,這等於誘使那些傢伙拿他們來脅迫大佐,若提出條件不被接受,先殺王大頂,真的扔條人命出來,大佐絕對就不敢扛了。”

白秋成向竇警長擠了一下眼,故意擡高聲音說:“是呀,那些傢伙都有外交身份,大佐犯不着往你死我活上整。”

岔口內的劉金花驚恐地撤回身。牆拐後的白秋成與竇警長對視了一眼。

白秋成轉身對向憲兵說:“我們這也是偵訊需要,謝謝您的配合,五分鐘之後,您再回去原位。”

白秋成邊走邊說:“您瞧好兒吧,大哥,陳佳影想借談判搶過主導權,咱就讓她憋死在自己做的繭裡。”

2

賭場內,陸黛玲等人七嘴八舌地爭吵着。

陸黛玲說:“有陳佳影在手什麼條件都能提。”

瑞恩說:“適可而止好吧。”

諾爾曼說:“只要外事機構介入進來就行。”

該隱說:“讓關東局進來日下步滾蛋!”

陳敏正說:“你有病啊,要這樣就談不攏了。”

“那就宰了王大頂!”陸黛玲一句話就讓大家停了嘴,“告訴日‘滿’方,我們是玩兒真的,剩下個陳佳影,讓他們自己看着辦。”

陳敏章說:“呃……”

陸黛玲說:“蘇聯人有赦免也能恩澤到你們,雖然你們屁都不是。”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大聲喊:“別攔着我!”

陸黛玲等人一齊走到門口往下看,只見在四樓的樓梯拐口處,劉金花與憲兵們正在推搡着。劉金花說:“我要上去!別攔着我!”

憲兵說:“你不能上去!”

這時,竇警長與白秋成走進臨時指揮部,日下步與野間轉身看着他們。白秋成說:“報告!劉金花想要闖去五樓,被在場憲兵堵截。”

“劉金花?”日下步愣了片刻,對野間說:“關東局的報告你先起草。”說完,日下步匆匆向外走去。

劉金花蹬着腿朝上喊:“讓我上去,我要跟王大頂在一起。”

日下步怒衝衝帶着白秋成與竇警長從樓下上來。

日下步呵斥劉金花說:“他們在樓上談判,你胡鬧什麼?再看到你撒野,就用刑訊室那些刑具給你做規矩!”

這時樓上傳來陸黛玲的喊聲:“日下大佐!”日下步循聲側身,案板後的陸黛玲衝下喊:“日下大佐!既然您在下面,我們就直截了當了吧,陳佳影及其姘夫王大頂已被我們扣押。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讓幾國外事機構與關東局互派人員進入飯店,和平解決事態。”

日下步、竇警長與白秋成都仰着臉聽着。陸黛玲說:“一小時之內,我們要看到外事人員、關東局相關人員進入飯店,並做出調停承諾,否則,你方即被視爲拒絕和解,人質將被陸續槍殺!”

日下步回身看着白秋成和竇警長說:“怎麼會變成這樣?”

見竇警長不出聲,日下步狠狠說:“回指揮部與野間商量挽救措施。”說着,他折身下樓,竇警長與白秋成跟了下去。

他們匆匆走進臨時指揮部,日下步對野間說:“那些傢伙拘禁了陳佳影和王大頂,威脅稱若條件不能滿足,就開始處決人質!”

“什麼?”野間驚愕地站了起來。

日下步轉對竇警長說:“竇警長——”

竇警長搶話說:“劉金花是我故意放上去的。”他轉對野間,“她被我激得歇斯底里,因爲我預料陳、王二人進入那些人當中就會是這個結果。”

日下步與野間不解地對視了一眼。竇警長說:“不覺得奇怪嗎?那些傢伙既然是硬碰硬,就會早早地跟我們下通牒,爲什麼非要在我激出劉金花,驚動了您後,才放下狠話,爲什麼?”

野間說:“也許他們做這個決定的時間跟你們巧合上了。”

竇警長說:“只要有陳佳影,就會巧合。”他轉看日下步,“您要拿肖苰做文章,屍體就恰巧被劫走,恰巧之後陳佳影和王大頂全都外出,而憲警方恰巧因爲搜捕劫屍的唐凌人手匱乏,幾乎就對他倆失去監控……”

野間“砰”地拍案說:“竇警長!”

竇警長說:“我不是惡意針對誰,只是擔心別一個巧合又一個巧合,把時間給耽誤了。我們無非想借石原的死拿下那些傢伙,查清財款下落,可現在卻被耗上了,時間一長,錢就飛了。他們在外可都有策應的人,那個**唐凌保不齊也盯着這筆錢呢,否則怎會糾集出一票人馬來?”

3

橋底下,唐凌、大當家、傻狍子和肩扛一把鋼鉗的煤球正走進排污口。大當家對唐凌說:“這個排污口一直通到和平飯店底下。”

唐凌說:“作爲偵查,我們人手有點兒多了。”

大當家說:“傻狍子望風,煤球鉗斷你說的鐵柵欄後備做傳訊,你我進入飯店偵查,入夜時突襲即可隱於其中作爲內應,人手多嗎?”

唐凌說:“你能打消入夜突襲這個計劃嗎?”

大當家說:“我當然希望不動干戈就能把我哥帶出來,如果進去之後諸事不宜,那就只能來狠的了。”

唐凌剛要開口,大當家搶話說:“閉嘴吧,你!‘富貴險中求’是我們綠林界不變的真理。”

賭場的一個套間裡,陳佳影輕輕走到王大頂身邊蹲下說:“王大頂,他們扣下我們想幹什麼?後果會怎樣?咱得拿出辦法來。”

王大頂說:“陸黛玲把我們扔進來前門是關的,對吧?”

陳佳影想了一下說:“好像是。”

陳佳影緩緩走近房門,上下左右地端詳了一下,隨後又看門後的地面。陳佳影說:“噓,你看地毯上這個腳印。”

陳佳影與王大頂一起蹲下,面前地毯上有個腳印清晰可見。

陳佳影說:“這個腳印很新,但不是我們留下的。”

陳佳影躥身撲到門軸側,手指探摸門框邊沿。她摸到一個銅質拉環,用手指勾住,拉了一下,身後一聲輕響,木質壓條分成三格,後頭是一個軟包牆面。陳佳影輕聲說:“這裡應該有機關。”

陳佳影瞥了一眼牆夾角說:“那人關門同時就忙不迭去拉機簧開關,說明他想要以最快速度隱藏。”陳佳影轉身,模擬關門,同時轉身撲到牆夾角處迅速虛拉了一下拉環,隨後急急撲到中間格軟包牆面,然後重重按了一下,中間格牆面忽然後移開,裡面是一個狹窄的密室!牆上繪有希特勒的畫像。

陳佳影眯着眼睛看着畫像說:“應該是後來畫的,和平飯店落成時,希特勒離元首的位置還很遙遠。”

王大頂說:“應該是飯店的設計者,或者所有者畫的。”

陳佳影說:“和平飯店是猶太人的資產,密室裡卻供着希特勒?”

王大頂說:“或許不是供的呢,用來扎針兒,聽說過扎小人兒嗎?”

陳佳影說:“放縱一下想象力,面對這個大魔頭,你最想做什麼?”

王大頂舉拳便對着希特勒的襠部“啪”地拍了一下,“呼!”整面牆畫連着畫框往上迅速升起,露出內牆以及中間的一個門洞,門洞中懸着鋼索,往下深不見底,兩邊牆壁對面的內壁有鋼軌。陳佳影對王大頂說:“這是個電梯井,按空間看,電梯應該很小,僅供一兩人出入。”

王大頂在邊上尋找着電梯的開關。陳佳影說:“你再察看一下,我去把門,防備他們中途進來。”說着,陳佳影走出密室。

賭檯後,陳敏章對陳敏正低聲說:“陸黛玲把大夥兒全裹挾了。”

陳敏正說:“陳佳影是拿石原案做幌子來確定錢款下落,我們投靠她至少能保命吧?可陸黛玲讓局勢大變,我們只能跟大家捆死了。”

不遠處的包間裡,瑞恩和喬治白也在小聲說着話。喬治白說:“陳佳影說得很明白,我們自己暴露了‘財富’是誰,現在就算殺了她和王大頂,日本人也依舊可以鎖定老猶太,現在只能祈求外事機構強勢介入。”

瑞恩說:“陸黛玲劫持他們給談判加碼,結果只有兩種,一是日下步妥協;二是日下步被徹底激怒,他多殘暴大家都見識過!如果是第二種結果,陸黛玲難道就不害怕嗎?”

輪盤桌一側的陸黛玲看看該隱,又看看沃納,小聲說:“日下步就算瘋了又能怎樣?無非就是不再顧忌傷亡採取強攻,打起來我們就藏好,他們都被拿下,我就不會曝光了。”

該隱皺眉說:“你是借刀殺人?”

陸黛玲說:“既然到了這個份兒上,何樂而不爲?”

樓梯口的案板後,巴布洛夫小聲對諾爾曼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總感覺你現在有點兒古怪。”

諾爾曼說:“對現在的局勢,我想不出比陸小姐更好的辦法。”

巴布洛夫說:“你心事重重並非因爲這個。”

諾爾曼說:“如果那筆錢飛了,我們怎麼辦?我們客觀上戲弄了斯大林,我們還有什麼籌碼爲自己開脫?”諾爾曼忽然想到了什麼,愣了一下,說:“你在這裡守着。”她轉身向大門奔去。

諾爾曼奔進大門,看到賭桌已無人把守,便急忙向裡奔去。

諾爾曼快速環視了一圈說:“老猶太呢?誰看見老猶太了?”

瑞恩與喬治白大驚對視。

陳敏正皺眉說:“扣了陳佳影和王大頂之後,緊接着就跟日下步對峙,好像那會兒就沒看到他了……”

話音未落,諾爾曼便調頭往外廳奔去,她拿起賭桌上的一支槍,其他人也納紛紛抓起槍。諾爾曼惱火地對衆人說:“大家務必把老猶太找出來,否則,我們性命難保!”

衆人在賭場裡搜尋着,可找遍了每一個角落,還是沒看到老猶太。

諾爾曼突然想起了什麼,高喊:“走,去關押他們的套間裡看看。”

他們走到套間門前,陸黛玲“嘩啦啦”地在解鏈條,門邊的陳佳影聽到響聲後,轉身進密室向王大頂招手,王大頂慌忙躥出密室。

4

在地下排污渠,大當家、唐凌拎着油燈向裡走着,身後跟着肩扛大鋼鉗的煤球。走了一會兒後,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只見幾米外,一個人的下半身正蹬着牆壁的鋼筋腳蹬,又想下又想上。

煤球扔下大鋼鉗,走過去一把將那人拖了下來。是老猶太。

大當家問:“你是什麼人?”

老猶太戰戰兢兢說:“我是好人……你們別衝動,我是好人!”

大當家提起油燈照了照,突然驚愕地叫了一聲說:“謝爾蓋?!”

老猶太不由得一怔說:“這位姑娘是……”

大當家說:“我媽是跟你私奔的,走前留過一封信,裡面有你照片。”

老猶太驚愕地說:“你是黃玉卿的女兒?”

大當家咬牙切齒地說:“三年前,我才十九歲,我媽就因爲你,大當家不做,跟你跑了!把偌大個黑瞎子嶺甩給了我。”

“玉卿……”老猶太撲通跪倒在地,“嗚嗚”地哭了起來,“那年我來度假,有幸結識了玉卿,她是那麼的與衆不同,她從不說自己的過去,若見不到你,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曾經是黑瞎子嶺的大當家。當初我以爲她只是有段憂傷的過去不願提及,反正相愛就足夠了。我們都以爲愛情不過兩個人的事,誰知帶她回國後,我們的婚姻非但沒有受到祝福,反而引發了各種猜忌。她不說自己的過去就通不過審查,於是那些傢伙開始迫害我們,玉卿,她無法忍受羞辱,於是自殺了……”

衆人默然。老猶太自責地說:“我是個懦弱的人,我沒有勇氣跟她做一樣的選擇,而是猥瑣地跑到了波蘭、日本,然後回到‘滿洲’,像個無處安生的遊魂。我每天都在計算公式,藉此緩解內心的自責。”

大當家看着老猶太,嘆出口氣說:“呵,老傢伙,王大頂是我哥。”

老猶太說:“我知道了。”

大當家說:“他現在什麼情況?”

老猶太講了方纔經過,最後說:“陸黛玲把王大頂與陳佳影關進了賭場套間裡的時候,我便悄悄溜進設在賭場裡的一個密室,這個密室正好通往這個排污渠……”

大當家貼在老猶太耳邊,悄聲說:“我曾發誓見到你,就殺了你,但現在我放棄了,因爲我哥!”大當家一把推開老猶太,咆哮說,“我要你幫我。”

5

在臨時指揮部,日下步說:“野間課長,我決定讓士兵突襲進去。”

野間說:“我預料到你會有這個決定。”

日下步說:“我想竇警長……”

野間低吼:“去他的竇警長!他想說陳佳影跟那些傢伙串通一氣,你信嗎?我說過,她是要用她的方式挖出錢款的下落,她就差一點點兒了!”

日下步說:“可她和王大頂都被拘禁了!現在他們什麼都查不了,反而成了對方要挾的籌碼。我絕不能被人要挾!竇警長至少說對了一點,時間越長,我們就越被動,我要速戰速決,一口氣拿下這幫傢伙。”

野間盯視日下步說:“不計傷亡,對嗎?”

日下步一時語噎。野間說:“王大頂我不管,可陳佳影若被傷及——”

日下步打斷說:“當我不再有顧忌,我就有一萬種方式撬他們的嘴!”

6

賭場內,諾爾曼拉開窗,往外探看了下,搖了搖頭。陸黛玲狐疑地看着陳佳影說:“其他地方都查了,除了這裡。”

陳佳影說:“於是就抓狂了,抓狂的時候邏輯思維好混亂吧?一邊解着門把手的鏈條,一邊深信老猶太偷偷進了這裡。”

王大頂幫腔說:“萬一呢,老猶太進來後使用妖術,雙手穿門而出重新拴上鍊條。”

陸黛玲說:“你們用不着冷嘲熱諷,他能逃跑,必然是在大家都沒注意的空當,就在我打狗一樣放倒你時,大家都被你吸引而忽略了他。”

陸黛玲轉對瑞恩說:“大家再分頭找一下,現在情況很嚴重,跑掉一個人,什麼意外都有可能出現。”

陳敏正與瑞恩走出門去,該隱與諾爾曼正要跟上,陳佳影卻擋住他們說:“等一下。”陸黛玲愣了一下。

“你剛纔有個疏忽,陸小姐。”陳佳影看着陸黛玲,“作爲行爲痕跡分析專家,我有必要給你分析分析。”

陸黛玲冷冷地看着陳佳影。陳佳影說:“你脫口就是老猶太跑掉情況嚴重,但我恰恰認爲這是個值得大家興奮的事。”

王大頂補充說:“或許這裡有出去的路。”

陸黛玲突然用槍指着陳佳影,瑞恩衝了進來,用槍對着陸黛玲的腦袋說:“讓她說下去。”

陸黛玲用槍對着王大頂說:“他們都是蠱惑人的高手……”

瑞恩打斷說:“放心吧,這裡沒蠢人。怎麼樣?都把槍收了。”

陸黛玲回頭瞪視瑞恩一眼,把槍遞給沃納,沃納接過,看了一眼瑞恩,瑞恩也把槍交給了他。陳佳影說:“老猶太人畜無害,幾乎公認的吧?我想不出他跑掉對狀況已然嚴重的各位能有什麼負面影響。”

諾爾曼囁嚅了一下。陳佳影說:“他若真的跑掉,而非在哪個角落裡睡覺,大家是不是該研究下賭場有沒可供溜之大吉的暗道之類?”

陳佳影轉對陸黛玲說:“我想說的是,面對這麼一個對大家來說都算不錯的機緣,你暴露的心態卻是情況嚴重,你在恐懼什麼?”

王大頂對賭桌邊衆人說:“請大家注意專家用的詞彙,她說恐懼。”

陳佳影說:“是的,恐懼!王先生說到這裡或許有出去的路時,陸小姐本能掏槍進行威脅,試圖阻斷我們向大家提供積極意義的信息,全然不及思考是否會遭遇大家的抵制。受過良好訓練的你,卻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說明你方寸亂了,因爲恐懼。”

陳佳影轉對喬治白與瑞恩說:“你們扣我和王大頂做人質,是不是威脅過日下步會殺掉我們?逼他妥協。”

喬治白說:“呃……”

陳佳影說:“行,我知道了。現在外頭給了多少時間?”

瑞恩與喬治白對視了一眼說:“一個小時。”

“你們傻吧!”王大頂高聲說,“這麼做意味着日下步若無妥協就魚死網破,問題是他要急了眼不計傷亡,你們能拼多久?能活幾個?”

陳氏兄弟、喬治白、瑞恩與若爾曼等人面面相覷。

陳佳影對陸黛玲說:“你不會沒考慮到這點吧?但這點,你反倒並不害怕,爲什麼?除非你希望這個結果出現。他們遭殃,成就了你。你是謀殺石原的兇手!”

陸黛玲愕然說:“你這是栽贓。”

王大頂搶道:“爲什麼你不害怕日下步歇斯底里,因爲你就想這樣。打起來,你就躲起來,死人越多越好,把謀殺罪名安到死人身上最簡單。”

“王大頂!”陸黛玲怒喝一聲,便向王大頂擡腿踢去,這時,“砰”的一聲,一把木椅猛地砸在陸黛玲身上,陸黛玲隨即倒地,痛苦地蜷起身子,動彈不得。陳佳影雙手握着斷木椅,盯視着地上的陸黛玲。

大家都驚呆了。陳佳影對王大頂說:“先把她帶到套間。”

王大頂抱起陸黛玲走向套間,陳佳影轉身對其他人說:“我們將對陸黛玲進行簡單處理,你們就外面等着吧。”

進了套間,陳佳影檢查了一下昏沉沉的陸黛玲,轉身對王大頂低聲說:“陳氏兄弟斷線是因爲陸黛玲截和,那筆錢款一旦流出銀行,將會成爲真正的政治獻金。因爲她跟該隱和沃納的結合說明南京方或南京方某一派系更傾向於聯盟納粹、親媚日本。”

王大頂狠狠地說:“驢養的。”

陳佳影說:“諾爾曼讓我有點兒擔憂,她對陸黛玲心存戒備明顯不是一路,但對老猶太的話題刻意迴避卻又極爲關注。內因是什麼?我有點兒吃不準。先說服那些傢伙吧,讓我們把陸黛玲帶走,從她身上挖出所有信息,暗中交給組織,猶太人的財款就算沒救,政治上也能做斡旋。”

王大頂從套間走出來對沃納與該隱低聲說:“陳佳影這個妖孽,讓你們費心了吧?”

該隱與沃納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王大頂說:“沒錯,她就是栽贓陸黛玲。但這麼做是救你們仨的命,你們這個組合誰不好奇?你們那點兒幕後小打算要曝了光,夠死在當場了吧?”

遠外角落喬治白對陳氏兄弟說:“我們其實也對陸黛玲心存恐懼。”

陳敏正說:“所以她是謀殺石原的兇手,對大家來說毫無壞處。”

瑞恩說:“把謀殺石原的兇手交出去,這場對峙對日本人就失去了道義上的合理性。我們再宣佈有條件投降,暫時扣押陳佳影與王大頂,等待各方外事機構介入。反正我們不再有牽掛了,不怕等。”

這時,諾爾曼走進門來說:“大家注意了,有人要上來!”

7

在消防通道,一名士官和若干憲兵沿着樓梯快速向上奔行。

在西北樓的樓梯間,兩名日兵正用**炸開防火門。

飯店房間內,劉金花虎着臉看着竇警長。

竇警長說:“劉金花,你聽好了,我和陳佳影一樣都是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共產黨人,所以之後你必須跟我配合……”

劉金花說:“這種鬼話留着逗你媳婦兒去,傻?菖!”

竇警長說:“打個賭吧,你的王大頂一定會死在我前面,跟他的陳佳影。”說着,竇警長轉身離開。

在飯店北側,日下步揹着手看着前方,他身旁是白秋成。

這時,竇警長小跑着向日下步走來說:“大佐。”

日下步說:“突襲準備已經就緒,我需要一個人進入敵方內部,吸引住所有人後鳴槍傳號,我方即強行突入——”

竇警長打斷說:“大佐,那個進入敵方內部的人是我,對吧?”

日下步一時語噎。

竇警長瞥了眼白秋成說:“我早料到是我了,置身於那些傢伙中間,衆目睽睽下只管鳴槍傳號,不用考慮會不會被他們幹掉,捨我其誰?”

日下步說:“你爲帝國做些犧牲,難道不值得嗎?”

竇警長說:“那我只好服從命令了。”

日下步對白秋成說:“你帶竇警長到403房間做好戰前準備。”

竇警長跟着白秋成進入403房間,白秋成將一把微型手槍貼在他前臂內側用綢帶捆紮。白秋成捆紮完畢說:“微型手槍子彈是特製的,容易辨識,想幹掉王大頂他們最好另找槍支,混戰中並不太難。”

竇警長下意識地瞥了眼緊閉的大門。白秋成壓着聲音說:“石原案那倆終歸是要查的,那倆在查,真相就不可控,這太討厭了,對嗎?”

竇警長盯視着白秋成說:“謝謝提醒,兄弟!”

不久,竇警長拎着兩串多層食匣,上到四樓樓梯間。

竇警長往賭場方向喊:“裡面的人聽着,日下大佐已跟各方外事機構進行了溝通,正在等待迴應,大佐爲了表達善意,讓後廚烹製了晚餐,讓我帶給大家,並派我與大家溝通更細緻的睦和條件。”

案板後的蘇聯夫婦與陳敏章都舉着槍對着竇警長。

竇警長舉了舉食匣說:“食物很多,拜託各位,讓我上去。”

蘇聯夫婦與陳敏章收槍,將案板拉開了道口子。

日下步、野間與白秋成站在三樓樓梯往上看着。

日下步擡手看了下表說:“現在開始倒計時……”

8

竇警長跟隨着諾爾曼、瑞恩、陳敏正走進賭場,放下食匣。其他人陸續從內廳走了出來。陳敏正給舉着雙手的竇警長搜身。陳佳影和王大頂悄悄到了諾爾曼等人的後排站着。

陳敏正一邊搜身,一邊對竇警長說:“日下步派你進行和睦溝通,一定給過你條件底線,直接說出來吧,咱們效率高點兒。”

“日下大佐,”竇警長暗暗解開左腕袖釦,“讓我轉告,在‘滿洲’與憲警方進行武力對峙是絕對不可容忍的,你們必須投降,這是底線!”

陳敏正連忙插話說:“兇手交給你們。”

竇警長頓時一愣說:“什麼?”

陳敏正說:“謀殺石原的兇手交給你們,以此表示我們請求有條件投降。”

竇警長錯愕地說:“兇手查出來了?”

瑞恩說:“我們武裝佔據這裡,實屬無奈之舉,我們是爲爭取到時間和空間,通過排查找出兇手,以免讓無辜者被其裹挾,所以憲警方應對我們給予諒解,不要再抱以敵對的態度,認真考慮我們的訴求。”

陳佳影給王大頂使了個眼色,悄然後退,轉身閃去了內廳。

這時,已到四樓西北樓梯間的日下步皺眉對白秋成說:“按照預定時間應該鳴槍了,他在磨蹭什麼?”

野間說:“別太殘酷,大佐,給尋找安全位置的時間,不算過分。”

日下步說:“那就再給五分鐘,五分鐘後,展開突襲。”

此時,在套間內,陳佳影一口水噴在昏沉沉的陸黛玲臉上,頓時讓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陳佳影急急湊近陸黛玲說:“你聽好了,陸小姐,我栽贓你是爲了帶你脫身,我知道你代表了南京方親日的需求,那麼滿鐵是你最好的引薦方,所以告訴我,李佐在哪兒?這會讓你跟滿鐵接觸後少去很多盤問,迅速獲得信任。”

陸黛玲冷冷開口說:“你給我上了不錯的一課,恐懼會讓人暴露內心最深處的東西。”陳佳影剛要開口,陸黛玲搶話,“是你想掌控我!你越拿滿鐵說事,就越讓我覺得你不可告人之心。你在恐懼什麼?或許是你想掌控我,但忽然做不到了,所以你忙不迭想套出李佐的下落,你現在的信息庫裡就缺這個了吧?”

賭場大廳裡,牆上的掛鐘“當”地響了一聲,竇警長轉臉看向牆上的掛鐘,他鬢角滲着大團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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