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班子會散了，張平去大院裡的廁所方便，正碰上也在方便的畢雲濤。張平一邊解褲子一邊說：“從今天起你肩上的擔子重了，你的位置很重要，以後心眼要活着點。”
畢雲濤明白，自己被扶正的事在鄉班子會上通過了，心裡一陣高興：“謝謝張鄉長。”
還要說感謝的話聽到了腳步聲，萬銘全又進來了，萬銘全像沒看見任何人一樣站在那裡開始放水，畢雲濤走了出去，心裡想，我的扶正肯定不是張平提議的，他的這句話純屬裝大尾巴狼，這人和趙鐵偉不對付，自己還真的注意點。
南培新站在他辦公室門口，開着門放煙，開班子會時抽菸像比賽一樣，誰也不差誰，滿屋子裡的煙，南培新一眼看見了畢雲濤，衝他招了招手，等畢雲濤走到跟前說：“趙鄉長提議你當辦公室主任，班子會上通過了，下一步趙鄉長的事會很忙，你要全力配合他工作，辦公室就兩個人少了一點，你自己在鄉幹部中在物色一個，充實一下力量，找眼裡有活，手腳勤快的人爲好。”
畢雲濤深深的點了點頭：“書記放心，我絕不給您丟臉。”
畢雲濤反應極快，雖然南培新特意說明提主任是趙鐵偉提議的，但他心裡明白，提一個鄉黨政辦主任，沒有鄉書記的同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絕不給您丟臉”這句話誰都聽得出來，潛臺詞是：我是您的人，放心吧！畢雲濤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又想起了張平的話，這人真沒勁，搞得像是他提的自己似的，說話也不陰不陽的，“以後心眼活着點”，什麼意思？和誰活？和趙鐵偉？屁話！
趙鐵偉拿着保溫杯和王淑珍一起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畢雲濤急忙迎了上去：“趙鄉長，您這是去哪？”
畢雲濤一個沒留神居然對趙鐵偉用了一個“您”字，這是第一次。
趙鐵偉也注意到了：“我和王主任下去看看，樹苗怎麼安排還要實地去看。”
“我也沒什麼事了，一起去行嗎？”
趙鐵偉點點頭：“你把辦公室的事安排好吧，快點給王主任安排一間辦公室，掛上綠化辦的牌子，王主任連個辦公室的地方都沒有，你快點，我們在車上等你！”
趙鐵偉和王淑珍剛上車，畢雲濤就跑了過來，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趙鐵偉成了司機，畢雲濤成了秘書，坐在後排的王淑珍成了領導，好在鄉一級的幹部們對這些十分的並不太清，要到了縣一級就成笑話了。
“這兩天你抓緊跑跑縣林業局，把王主任的關係轉過來，南書記已給縣人事局打了招呼，縣裡也同意了。”
畢雲濤說：“明天我就去辦。”說着又扭過頭來說，“嫂子，這紅葉要像香山那麼壯觀的多少年？”
“沒有十年八年的不成，主要看密度，紅葉要能連成了片效果就好，不過兩三年後也會很好看的。”
畢雲濤又開玩笑的說：“三年以後設個場子，建個門票房，嫂子看觀賞紅葉賣多少錢一張門票合適？”
趙鐵偉和王淑珍開心的笑了起來，車子飛快的進山了。
靠山屯鄉境內的山是不少，沒有什麼特點，最高的一處山不過七百多米，大部分稱爲嶺更準一些。來到山頂往下一看頓覺視野開闊，整個靠山屯鄉盡收眼底，一片綠色的草地，缺點是還沒有連成一片。
王淑珍對趙鐵偉說：“下邊的公路依山而走，穿過靠山屯鄉的公路依山的是2.2公里，從美化家園的角度看，這2.2公里最重要，我們的自然條件不錯，公路在山的南面，這面山坡是朝陽的，對植樹是非常有利的，只要陽光充足，雨水又夠的話，兩三年就會紅成一片，比北京香山比不了，但一定會是我們東川省最美的景點之一，公路邊都是農田，現在都棄糧種草了，到了九、十、十一月份會是綠色的草原，紅色的山脈，白色的羊羣，想一想都是一排美好的景色。”
趙鐵偉被王淑珍描繪的美景感動了，眼前出現了北京香山公園的美景，張明芝的影子又出現了。“三年，明芝，三年後我將實現對你的承諾。”趙鐵偉心裡默唸着。
畢雲濤遞過一支菸來，又給趙鐵偉點上了。這也是他第一次給趙鐵偉點菸，點着了才發現這一點。
趙鐵偉忙笑着說：“你太客氣了。”
此時王淑珍已往前走了有十幾步了，畢雲濤動情的說：“趙鄉長，謝謝您了。”
趙鐵偉沒有看畢雲濤，望着遠處的村莊說：“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這一步，這是你該有的位置，沒什麼可感謝的，把活幹好了是最重要的。”
山頂上的風大，三個人又看了一會走下山去，車子拐過一個村口時，一段圍牆上的一條大標語引起了趙鐵偉的注意：該流不流，扒房牽牛！
趙鐵偉想了想也沒弄明白這話的意思，問道：“這標語是什麼意思？”
畢雲濤和王淑珍都樂了，畢雲濤說：“這是計劃生育的標語，指的是超生懷孕的又不流產的人，必須流產，不流就扒房牽牛！”
“真扒房子嗎？”
趙鐵偉問道：“前幾年還真有過，現在不扒房了，牽牛牽羊還是常事，頭幾年衛平順書記就帶人扒過房我親眼見過的。”
車子還往前走，現在是畢雲濤開車了，有一條標語出來了：該扎不扎，房屋倒塌。
趙鐵偉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幾分鐘後，進了村子，大標語更有特點：少生孩子多養豬！還有兩條可氣的：朋友，你結紮了嗎？一人結紮，全家光榮！
趙鐵偉給氣樂了，說話也粗口了：“這都他媽誰編的標語，什麼玩意呀？”
“這都是縣、鄉計生辦的標語，有些是嚇唬人的，看着是不舒服。”
“明天通知各村，把這些計劃生育的標語全鏟了，換上綠化有關的標語，抓緊辦，這是綠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