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這種東西,跟那些天靈地寶一般,可遇不可求,而且越發珍貴的玄鐵精礦,樣貌就越發普通,就好像很多效果絕佳的靈草靈藥,也越發懂得隱藏自己,只不過不一樣的是靈草靈藥是活物,能夠慢慢衍生自己的靈智。
而用來鑄造器物的大多數礦石都是死物,即使蘊含的靈氣再濃郁,也不及靈草靈藥那般靈活機智,相對也更加容易爲人所搜尋到,所以在這世間,品質上佳的靈器的數量要比品質上佳的丹藥的數量要多得多。
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所有的礦物玉石都是死物,只要靈氣達到一定地步,就必然會伴隨着靈識誕生,但是那種靈識也會是極爲混沌的狀態,只有在能夠被人煉製成兵器,纔會有機會能夠將那股混沌的意識完全化。
這就是所謂的靈兵,也不是所有的修道者都能夠擁有一把上好的靈兵,但是擁有靈兵的人卻有很多很多,不過大部分人的靈兵都是擁有混沌靈識,並未曾擁有單獨的意識,這般一來,也就是能夠單純增加主人的作戰能力,更加厲害一點的,可以輔助主人修煉,但是一切都要靠主人來引導。
因爲在靈器鑄好之後在開靈的時候,能否擁有靈識一方面是跟鑄器師自己的神念境界以及修爲高低,還有責任心有關,但是更多的還是靠運氣,鑄器師並不能決定全部,所以即使是最具權威的鑄器師,也都不能保證在鑄造靈兵的時候,能夠百分之百使那靈器擁有靈識。
而擁有靈識的靈兵可以算得上神兵了,因爲這樣的兵器基本上鑄造材料皆爲上乘,不僅如此,也都會出自鑄器造詣極高之人手,本身即使沒有完整獨立的靈識,也會是一件不錯的兵器,當它擁有獨立的靈識之後,它會依照自己的意願和眼光,來挑選自己的主人。
但是兵器到底是兵器,在主人的境界不夠的情況下,它也只能跟與自己簽訂靈契的主人相互溝通而已,但是隻是如此也夠了,在這種獨立意識之下,靈兵不僅可以輔助主人修煉,還能夠爲之護法,甚至於在打鬥的時候,還能夠作爲另外一股戰力,那就是器魂。
擁有自己靈識的靈兵在主人離自己很近的情況下,可以凝出器魂來幫助主人作戰,一人一兵,可抵兩人之威。
慕修其實也不是很瞭解絕響的來歷,這是他師父,也就是上一代的琴色留給他的,在撿到他之後,琴色似乎是將慕修看得非常重要,不論是什麼都要交給他,也都必須要他學會,非常嚴格,一開始慕修只以爲是爲了要他能夠在妖界之中能夠安全立足不被人欺負。
直到後來才知道琴色一開始就把他當做是下一代琴色來培養,但是僅僅如此卻也不是琴色對於慕修那般嚴厲的原因,在那個時候慕修甚至沒有跟其他三個人一起去玩耍的時間和機會,自己每天除了睡覺吃東西,和一些用來休息放鬆的時間,其他的時間都跟琴色待在一起,不是聽他講述一些功法技法要點,就是在不斷修煉和練習之中。
琴色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讓慕修可以得到絕響的認可,絕響是琴色前生歷經千辛萬苦纔得到的,當初絕響出世,可是掀起了一場不小的腥風血雨,琴色爲了得到這絕響,也失去了很多,修爲大減,甚至於是壽命也變得很有限。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付出了那麼多之後,居然並沒有得到絕響的認可,或許這麼說也不怎麼正確,那個時候的絕響似乎就像是一個死物,不論是誰,都沒有反應,慢慢讓很多人以爲這絕響不過是一堆徒有虛名的廢鐵罷了,白白廢了玄鐵的好材料。
幾乎所有人都在嘲笑當初的琴色,因爲他爲了這把神兵,折損的不僅僅是自己,他的妻子也葬生在那裡,爲了這把兵器,他們可沒有少遭到暗襲和明攻,當初的琴色夫妻不論是在妖界,還是在五界之中,傳出去都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當初琴色的妻子乃是爲了救他性命,而使用自己的法器將已然重傷昏迷的琴色遠遠送開,憑藉一己之力將那些人全部留在他們當初避難的地方,當初那留人之舉許多人一生都無法忘記,那一次除了她沒有人死亡,但是大部分人都失去了追擊的力量,眼睜睜看着那法器將琴色和絕響送回了妖界。
琴色也因此而整日消弭不振,但是他對於絕響十分看重,即使在所有人都開始懷疑絕響威名的時候,他依舊保持着對絕響的信任,即使它並沒有展現出除了削鐵如泥之外其他的神奇之處,甚至於一點靈氣波動都沒有。
直到他開始着手培養慕修的時候,很多人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是略帶嘲諷的。
但是在慕修繼承琴色之位之後,卻令得世間所有曾經輕視絕響嘲笑琴色的人生生打了臉,絕響在慕修的手中,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完全超越了當初絕響出世之時世間對於其的吹捧程度,慕修本強,又加之絕響,在他剛剛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竟是所向披靡,自此打下威名,不僅僅是爲琴色,也是爲絕響,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敢嘲笑當初的琴色。
只是在那個時候,琴色已經離開了妖界不知去向,後來他的驗生石破碎,證明了他的死亡,到最後慕修都不知道琴色到底去了哪裡,就連最後一面,他都是爛醉如泥,沒有親眼看着師父的離去。
他聽得這面前老者的話,還有他詫異的面色,不覺有些許訝異。
早就聽聞這絕響乃是上古之物,但是他在與絕響溝通的時候,就連絕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身世,它甚至於不知道鑄造自己的人究竟是誰,只知道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修,覺得他們特別投緣。
那老者看着絕響的目光突然是變得有些許熱切起來,他聲色有些許顫抖:“絕響......絕響......不該貪生違世念,且存長情是絕響......你終於也是找到了自己對的夥伴啊。”
“前輩......”
見的這老者的面色,慕修面色不由得一呆,他深刻得感受到手中的絕響似乎變得有些許激動起來,這是他從未在絕響身上所感受過的氣息與情緒。
絕響,你這是怎麼了。
慕修不由得問道。
而絕響的回答卻支支吾吾。
眼前此人氣息十分熟悉,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誰。
他可曾是做過你的契約之主?
絕響很確定得道:絕對沒有,除非在此之前,我擁有另外一個靈識,自我甦醒,就只有你一個夥伴。
這下連慕修也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心念一動,不會是......
那老者身上的妖氣突然變得有些許強烈,他目光柔和,只瞧着那握在慕修手中的兩柄銀色彎刀,輕聲道:“沒想到這多少年之後,我竟還能在見到你一次,也是無憾。”
他轉而看着慕修,語氣變得平和下來,笑笑道:“看來你與我的緣分,可不僅僅是這幽冥傳承一說了,小子,這絕響是你自己得到的嗎?”
慕修眸色晶亮,他搖搖頭:“不,是我的師父給我的,這絕響,是他當初在靈兵現世的地方奪取到的。”
老者哈哈一笑,他道:“那這絕響可是否在與你的血液相觸之前,就像是一塊廢鐵一般毫無用處?”
絕響聽得此話,很是不滿得顫了顫刀身,它纔沒有那麼不堪,即使他沒有甦醒,那它也是靈兵,而且肯定比普通的靈兵要強上許多許多。
慕修感受到絕響的小情緒,不由得也是輕輕一笑,他道:“說是廢鐵也不至於,絲毫沒有靈氣罷了,許多人將之當做是兩把凡界之物,在器靈覺醒之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老者道:“該是如此,該是如此......真正意義上的靈兵一生只有一個主人,那也是它真正的夥伴,若夥伴隕落,它會守着他的墓穴,成爲守護者,終生再不爲他人所用,而每一把靈兵那個真正的夥伴,在靈兵靈識凝聚的那一刻,就已然定下了,靈兵現世,也就意味着他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出現了。”
慕修微微一怔,他稍稍想了片刻,突然想到當初絕響現世的時候,似乎正是他出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據說絕響的靈力波動極爲強烈,可是在後來就越來越弱,逐漸變得消失不見,難道是因爲長時間沒有與自己相遇,而陷入了沉睡嗎?
還沒等他問出來,那老者已經是道:“絕響是一件特殊的兵器,當初鑄造他的人,其實一生也只鑄造了這樣一件兵器,但是卻不是爲自己用的,而是用來託情的,他喜歡上了一個實在不該喜歡的人,但是又沒有人能夠與他相談,他無法發泄,卻又無法抑制那些情愫,終日思來想去,終於想到可以尋找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那個人腦子比較靈活,學什麼都快,正好他認識一位接觸的鑄器大師,整日前去求學,又在世界各地不辭辛勞尋找各種珍貴礦石靈物,他想那些事情不做就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對於他的第一件兵器,他是操碎了心。”
“而他的出師兵器確實傑出,就連他的師父,都無法做出那般的兵器,那兵器蘊含得靈氣極爲濃郁,而且在還沒有開靈的情況下能夠聽懂人言,當初有人試圖替它開靈,卻皆以失敗告終,鑄造那把靈兵的人說,這把兵器不需要開靈,在它遇到對的夥伴的時候,靈識自然會清醒過來。”
“這種情況可是稀奇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都覺得這種兵器很是神奇,很多人都重金求那人給他們也煉製一把靈器,誰知那人卻無論如何不願意再做,也因此而樹了不少暗敵,所以在後來他的醜聞暴露,會引發那般大的反響。”
慕修沒有說話,只靜靜得聽那老者講述,在他看來,這老者對於這絕響,似乎是瞭解得很,而且他也能夠感受到,在這老者這般講述的時候,手中的絕響似乎在微微顫抖,他也沒有試圖去跟絕響說話,因爲他也能夠感受到絕響雜亂的思緒,它大概也想到了很多它不曾記得的事情罷。
那老者仍在慢慢道:“其實也不是那個人不想爲那些人再鑄造靈兵,而是因爲他的全部精力和才思已經完全傾注在那一把其實並不屬於他自己的靈器上,但是他卻感到無比得滿足,難怪很多人說作爲一個煉丹的大師,一生能夠煉製出一顆令得自己都挑剔不出瑕疵的丹藥,就是最滿足的事情了。”
“作爲一個鑄器師,一生能夠鑄造出自己也爲之動容的靈兵,確實也是此生足矣,不會再有遺憾,他後來在被逐出族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只有那柄靈器相伴,沒想到的是那柄靈器居然自生靈智,能夠與他交談,但是靈兵也很明確表示他的主人還沒有出現,跟他交流只是看他衆叛親離孤身一人很可憐罷了。”
慕修不由得彎了彎嘴角,還真是一個有些傲嬌卻也有些許可愛的靈兵呢。
老者也是笑笑:“所以即使在那個時候,他過得也一點不孤單,甚至於那靈兵還幫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也令得他終於有勇氣去見他日思夜想的人一面,卻發覺那人很早就知道了那些關於他的傳聞,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們依舊可以稱兄道弟,直到後來的大浩劫來臨,他們各自都在距離彼此很遙遠的地方,卻很清楚知道對方會如何如何。”
他突然停住,眸色變得飄忽不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慕修也沒有出生打擾。
良久,老者再次看向慕修,不論是周身氣息還是他的目光語氣,都變得極爲平靜:“猜到了嗎?這把靈兵就是絕響,名字是我取的,也是我花了七十年時間,鑄造而成的。”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那也正在逐漸恢復平靜的絕響之上,笑笑:“我給了它最好的一切,而它也給了我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你有沒有想起來呢,老朋友?”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絕響說的了。
“沒想到當初那隨着你的沉睡一同消失的記憶,也會隨着你的出現而一併出現。”
慕修一點也不驚訝絕響能夠發出聲音,不過這聲音卻是與他極爲相似,與他在與絕響一年進行溝通的時候所聽到的聲音有些許不一樣,想來是依照他的聲音爲模本,發出來的罷。
老者笑笑:“我說怎麼聽得這小子的聲音總有一種熟悉之感,知道你再次開口,我纔想起你的聲音原來早就是以他該會有的聲音爲模板的。”
慕修,給我一點時間,我想與他說些話。
絕響在跟慕修說話的時候,卻還是在意念中來說的,慕修聽到,自然是鬆開雙手,兩柄彎刀並未因此而失去依靠而跌落,反倒是散出淡淡銀色光芒,慢慢觸碰到一起,漂浮在空中,銀光越來越亮,最後兩道銀光融合在一起,逐漸變小,最後銀光散去,竟是化作了一柄小小的扇子模樣。
那柄小扇子緩緩飛到那老者身前,發出聲音:“不知道還能再次相見,我過得很好,此番見面之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期了罷?”
老者笑着點點頭,慕修卻在其眸中看到幾點晶瑩:“我過得也很好,你終於等到你的夥伴,我很爲你開心,希望你們可以結伴而行,永遠肆意瀟灑下去,其實當初說給了你最好的一切,還是有些不對。”
絕響驀然笑笑:“你的血。”
老者點頭:“不錯,你身上從未有過我的血,使得你我之間並無羈絆,但是卻也令得你有那麼一絲不足,雖然你的強大足以掩飾這不足,但終究是一點不完美,雖然這小子也是幽冥貓血脈,但終究不如我的正統,傳承之中,你也會歷經淬鍊,變得更加強悍,完美。”
他看着絕響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件出自他手的作品,而似是看着一位老朋友。
絕響道:“他如何了?”
老者一怔,他自然知道這個“他”指得是甚麼,他沉默片刻,終是苦笑道:“不知道,不見就不見罷,日後那小丫頭與這小子在一起,我們哥倆不也一直能夠在一起了?”
絕響唾了一口,道:“想不到你還是這般膽小,你可知道你們所處的位置,就離他所在的位置不過百丈之遠,你卻不敢去相見?看來你終究是沒有看透。”
在慕修看來,絕響此刻說話的語氣,跟之前變化其實很大,只是他不知道在這一切結束之後,絕響是否還會是如此模樣。
老者笑眯眯道:“這就不是你能管得了我的了,好了,說了這麼多,我能夠感受到,他們已經開始進行傳承了,我們可不能慢了,要讓這倆小傢伙同時結束,不然不一致的話,出去怕是有麻煩了。”
絕響憋了很久,終於還是憋出一句話:“算你厲害!”
老者哈哈笑出聲。
絕響又是道:“還有一件事情,那蘇姑娘的靈海之中,存有一件靈寶,名爲薔薇玉,雖不是上古之物,卻蘊含了極強的靈氣,與我相差無幾,只是不知道爲何沒有生出靈識,這靈寶的鑄造者也是當代一位很是傑出的鑄器大師,不過我總覺得那薔薇玉之上還存着其他的一股力量。”
那老者止了笑,詫異道:“哦?”
慕修聽得他們談及蘇璃,低聲道:“薔薇玉之前碎過一次,不過在碎之前,就沒有展現出極強的輔助性,連阿璃都沒有把它當做是靈器,只當做是靈寶和儲物來使用。”
隨即他將在百年之前所瞭解到的薔薇玉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聽過之後,老者陷入沉思,他思索許久,終於才道:“這就玄乎了,這小小靈寶之中蘊含如此強大的靈氣,卻只能用來儲物,還沒有靈識,奇了怪了。”
他又想了一會,還是道:“不過既然葉曦在,他必然也會發現那靈寶的不尋常之處,不能親眼見到,我終不能輕易下論斷。”
慕修眼簾微垂,想想也是,那邊也有着一位大能者的存在,阿璃若是有甚麼事,那位也必然會發覺,只是在她和自己接受傳承之前,不能相見,而傳承結束之後也不知道會是甚麼境遇,更加不知道的是還在岸上的衆人會如何,而在接受傳承的這些年裡,外界又會發生甚麼事情。
老者笑笑道:“你這小子,操心得是不是太多了?”
慕修一怔,隨即閉眸輕笑。
也是,不該想這麼多,想的多了也是於事無補。
而絕響也不知道甚麼時候飛回了慕修的身旁,化作點點銀光消散,是又回到他的靈海之中。
老者道:“既然如此,我們也該開始了,在傳承開始之前,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讓你看到,而這些事情,是封印在絕響腦海裡面的事情,那些事情它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確實記錄了下來,既然有,那我們就看一看,說不定能發現甚麼東西呢。”
他原本將慕修引入他的靈海中來,本是想要在傳承的時候進行考驗,卻沒想到居然能夠在此時見到絕響,也就正好把原來的計劃變爲如此。
因爲在這種時候,考驗已經不算甚麼了,不需要考驗,他也會將自己的一切,全部傳承給這個孩子。
此時在那水晶大殿之中,蘇璃已然照着葉曦的話在那淺紅色光柱之下盤膝坐好。
懸在她腦袋頂上那顆晶紅色的血凰石光芒剎那間變得劇烈了一些,葉曦不由得是一怔,他快步走到蘇璃身旁,看着那不停閃爍的血凰石,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就是伸手在蘇璃頭頂虛抓一下。
蘇璃眉頭緊緊皺起來,似乎是吃痛,而一道乳白色光芒自眉心綻開,隨即又被很快閃起的紅色符文給覆蓋,葉曦攤開的手心中卻是出現一塊質地上好的玉石。
剛剛血凰石的異動,是遇到了什麼東西的阻礙,竟是這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小小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