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晟一路抱着清顏,小心翼翼地如同她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他知道以她的情況最好是留在宮裡,可是她極少向他提什麼要求,他能感覺得出她對那座皇宮的深惡痛絕,她曾經在那裡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一切。
他擁着她,感覺她微弱的呼吸,他視若珍寶的女子,懷着他的孩子,他貪婪地望着懷裡的女子,看着她嬌柔的睡顏,只覺得心底越發溫暖。
他沒有孩子,或者應該說他從沒有打算讓他府裡的那些女人孕育他的孩子,他接受她們,卻並不曾想過要許她們一個孩子,在他看來,有了孩子才能稱之爲家,墨府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從沒有和清顏提過孩子的話題,因爲他們心中都明瞭,這個階段並不適合有孩子,所以即使他很想要一個如她這般可愛嬌氣的女兒,他也從不曾勉強過她要一個孩子,但是上天卻憐憫他的真心,賜給他們一個孩子,這讓他幾乎欣喜若狂。
“北晟。。。”許是被人盯着太久,清顏微微睜開眼睛,馬車裡放着兩顆碩大的夜明珠,發出淡淡的微光。
“哪裡不舒服麼?馬上就到了。我已經讓奕雲派人去叫葉尹了。”墨北晟見清顏皺眉,以爲她哪裡不舒服,擔心不已。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清顏困頓地閉了閉眼,淡淡地笑,“我懷孕了。”
墨北晟高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因爲她的這抹笑容,和笑容背後的喜悅,他本以爲她會爲難,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煩心,畢竟她仍想着爲納蘭一家正名,爲他們報仇,這樣的她會不會因爲這個孩子而停下腳步,墨北晟不敢肯定。
“你在擔心麼?”清顏眨眨眼,輕輕一笑,“我很高興,有你的孩子。”
這是她的真心話,雖然她確實未曾打算過孩子的事,甚至她曾經想過避孕,但是她的身體她很清楚,本就不容易有孕,受過那麼重的傷,體內的餘毒也是差不多半年前才清除乾淨,這樣的身體並不適合再避孕,姬羽曾提醒過她若一再避孕,很有可能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她個性素來清冷,卻是極喜歡孩子的,她羨慕孩子們單純乾淨的世界,所以她纔會那麼喜歡馬哲宇,那麼喜歡依依,因爲他們的世
界,有她所奢望的清澈。
“我只是覺得,現在也許並不是個最好的時機。”墨北晟不會撒謊,尤其是面對清顏,他微微垂下眼簾,透着幾分苦澀,“我無法要求你爲了我放棄復仇,更不可能讓你爲了我孩子放棄一切。”
他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努力,知道她費盡心機所做的一切,他能感覺得到她正在進行一項絕密而龐大的計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那個計劃鋪墊,他很想問,卻終是一忍再忍,他承諾過她不會過問,他承諾過自己會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守護她。
其實墨北晟是個很好懂的人,旁人看來他陰沉冷酷,但是瞭解他的人卻知道,這是個不善於說謊的人,他所有的心思都會寫在眼中,這個男人不習慣隱瞞。
清顏看着他,微微一笑,“笨蛋。”
她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孩子,就像,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放棄他一樣。
“好了,你再睡會兒吧,馬上就到了。”墨北晟見她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忍不住擔心起來,心中唾棄自己太慣着她了,不該順着她的意思將她帶回府,應該等她身子好一些了再回來的。
“北晟,我很高興,你懂我的心意。”清顏再次閉眼沉睡前,呢喃了極輕的一句。
而墨北晟,卻久久無法回神,咀嚼着她的這句話,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懷裡的女子早已再次沉睡過去。
回到墨府時,葉尹已經在府裡等着了,等墨北晟將清顏安置妥當,他立刻進屋爲她把脈,眼底閃過驚詫,平時只需一瞬的把脈,倒是久了許多時間。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墨北晟立在一旁,擔心不已,他知道葉尹的醫術,看他的神色便能猜到幾分,但是如今他關心則亂,總覺得葉尹的神色中隱藏着什麼。
“她只是身子有些虛弱,動了胎氣,有些見紅,不過問題不大,已經有人給她及時施了針,你不用擔心。”葉尹說完,又看了一眼清顏,眼底的疑惑加深了許多。
“有問題?”墨北晟和葉尹相交多年,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葉尹指了指門外,墨北晟替清顏掖好被子,輕輕地走到屋外,將門關上。
“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墨北晟將聲音壓得極低,
生怕吵醒房中沉睡的人兒。
“她事先服過中和桃花粉的湯藥,我剛纔爲她把脈,雖然胎像不穩,但是寒氣並不深,奕雲說御醫說她十分危險,差點小產。。。是言過其實了。”葉尹見墨北晟臉色微沉,“不過你也知道的,宮裡的御醫自然都是往嚴重的說,也未必是刻意的。”
然而,墨北晟卻聽出了葉尹的弦外之音,他不由得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顏兒早就知道會有桃花粉,纔會提前預防?”
“說是提前預防也不盡然,其實桃花粉對孕婦的身體影響很大,甚至比麝香更嚴重。事先服用過中和的湯藥能將桃花粉的傷害減到最低,不過說到底,是藥三分毒,所以對她的身體總是有些危害的。”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麼,也許是她預見宮裡會有什麼危險,纔會事先做了準備也未必。”
墨北晟瞭解葉尹,葉尹也同樣瞭解墨北晟,但看他難看的臉色,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墨,屋裡那個女人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該懷疑她。”葉尹難得正色地對他說。
他原本對這個女子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覺得她比尋常女子聰明瞭一些,但是那次在軍營中他一眼就認出了夜歌的身份就是清顏,不知道該說這是大夫的敏感還是什麼,他和夜歌擦肩而過時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就是之前被他看穿的香爐解毒香片,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對這個絕色女子開始改觀,一個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西北邊境,只爲了照顧受傷的他的女子,他無法無視她的情意。
“我知道。”墨北晟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葉尹卻皺緊了眉頭,墨北晟壓根就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
“懷孕初期的身子十分危險,好好陪着她,儘量保持心情愉悅。”葉尹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其實他還想再說幾句,但是看墨北晟遊離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他也不會理會。
墨北晟又在屋外站了一夜,卻遲遲沒有推開那扇房門,他實在沒有勇氣去問一句,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用腹中的孩子,去設計了一場黃雀在後的好戲。
【作者題外話】:到底是不是清顏的設計呢?某夕只能說,是也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