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女子天生的敏感,讓這個憐兒立刻警覺清顏是女扮男裝,單是看她清秀的臉龐就知道一定不是男子,她快步走到墨北晟身側,揚起了頭,倔強地咬着脣,“墨哥哥就是因爲她,才這麼久都沒有來看憐兒對嗎?”
清顏朝着墨北晟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這纔將視線轉到了大呼小叫的女子身上,十**歲的年紀,粉色的石榴裙裝襯得她愈加嬌嫩可人的白皙臉孔,五官精緻俏麗,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此時正巴巴地望着墨北晟,像一隻想要引起主人注意的小狐。
“憐兒,怎麼說話的,這麼不懂規矩?”墨北晟自然地將清顏牽過來,絲毫沒有顧忌她如今的男兒裝扮,“這是你嫂子,叫人。”
“嫂子?”憐兒驚呼,臉上閃過驚痛,連連後退兩步,“怎麼會是嫂子呢?墨哥哥你不是說,你會照顧我的麼,你在我爹牀前承諾的你忘記了麼?”
墨北晟素來不喜歡糾纏不休的女子,對憐兒確有多了幾分憐憫之情,畢竟這個少女的父親是他尊敬的人,他也承諾會照顧憐兒,保她一生衣食無憂。
“夫君,這裡好冷。”清顏見墨北晟的神色不明,心中明白他是不想說出傷害這個小丫頭的話,連忙打起了圓場。
見清顏如是說道,墨北晟心中一暖,她果然是一朵解語花,若是換做尋常女子恐怕早就鬧翻天了,她卻是不驕不躁地低斂眉目爲他解圍。
“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丟下一句話,墨北晟便牽着清顏往村裡走去,拐了個彎便走到一個院子邊,門外已經有一對中年夫妻在外候着了。
“公子夫人快進屋去,已經備了熱水,這天寒地凍的,瞧着夫人這麼嬌弱的模樣是要生病的。”
兩人將墨北晟他們迎了進去,屋裡果然暖和了許多,關上門之後簡直和屋外完全不同,清顏好奇地環視四周,只看見門邊有一個炭爐在燃着,照理說不該這麼暖和。
“這裡和京城不同,京城的冬天再冷也就是弄些炭爐就會暖和了,放在這裡可沒什麼用的。”墨北晟見清顏好奇,解釋道,“這裡燃着地龍,炕上更暖和,你從前沒有來過西北麼?”
清顏搖搖頭,她確實喜歡到處遊玩,但是去的多是江南煙雨那些地方,樓閣露臺,白玉長廊,是她喜歡的。
不過看多了那些溫婉雅緻的美景,再看看西北這樣空曠大氣的草原大江,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們借住在這裡麼?”剛纔走了一路倒是沒見到有什麼客棧的,這個村莊真的很小,她猜測旅人路過估計也是住在民宿中。
“夫人別開玩笑了,這兒可是公子的小院,我和我老伴是爲公子看家的呢。”婦人拿着倒了熱水的銀盆走了進來,一邊招呼着,“夫人快來暖暖手,前幾年有個小姐過來這裡住了幾天,兩隻手可滿是凍瘡,要是夫人也出了凍瘡,指不定公子怎麼心疼了。”
“這是歐叔和歐嫂,平時
他們住在隔壁,我不在,就是他們在照顧這裡的。”墨北晟爲清顏解開白狐大氅,拉着她一起洗手,暖暖地洗了手,接過歐嫂遞來的魚油擦了擦,散着淡淡的蓮香。
清顏嗅了嗅,將魚油拿了過來,“好香的味道,比我平時用的香膏味道都好聞呢。”
“夫人說笑了,這可不能和城裡人用的香膏比,就是老婆子不喜歡魚油的藥味,加了些公子喜歡的蓮香。”歐嫂笑了笑,又說道,“公子每年都會過來住幾日,不過說起來,公子倒是有兩年沒來了。不過每次過年,公子總會派人送許多年貨過來,還有不少銀子,其實啊,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麼地方要花銀子的。”
見清顏投來疑惑的目光,墨北晟笑得溫柔,“歐叔歐嫂的兒子從前也跟着我打仗,後來病死了,過世之前託我將他的積蓄都送了過來。我挺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極爲樸實,就買了這裡,請歐叔歐嫂幫忙看着。”
說話間,歐叔已經端着大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着幾盆小菜,都冒着熱氣,湯湯水水的,看着就覺得溫暖。
“墨公子對我們家歐子有恩,歐子每次回鄉省親都對公子讚不絕口,可惜歐子福薄,要不是公子年年過來看我們,我們夫妻倆也不會過得這麼舒心。”歐叔一邊將菜端上了桌,一邊招呼着墨北晟和清顏來吃飯,“公子夫人趕路餓了吧,快來嚐嚐歐叔的手藝,從前公子總是誇我,公子是菩薩心腸,沒個準兒,若是夫人說好那定然是真的好了。”
清顏撲哧一笑,這兩位真是有趣,說話耿直,透着一股讓人窩心的親切勁,難怪墨北晟會喜歡這個地方了。
“歐叔歐嫂一起過來坐吧,這麼多我和顏兒也吃不完。”墨北晟硬是拖着夫妻倆一起坐下吃飯,兩人見拗不過只好坐了下來。
歐嫂不斷地給清顏夾菜,沒多久清顏前面的小碗裡已經堆起了高高一座小山,清顏連忙望向墨北晟,向他求助,墨北晟笑了笑,將清顏碗裡的東西移到自己碗裡,“顏兒胃口小,到時候吃不下,歐叔又要不高興了,還是我來幫忙吃吧。”
“夫人嫁給公子多久了?兩年前公子來的時候還沒成親吧?”歐嫂望着清顏,雖是穿了男裝,但是眉宇間的清秀勁可是他們這村裡少見的,她越發地喜歡這個姑娘,“這可是公子第一次帶姑娘來我們這兒,姑娘必定是公子的心頭寶了。”
聽到這話,清顏臉紅了起來,平日裡的風情萬種和刀槍不入,到了歐嫂這裡竟是消失不見了。
難得見清顏這般害羞,墨北晟也跟着打趣,“歐嫂可別嚇壞了我的寶貝夫人,她可害羞了。”
“你說什麼呢?”清顏瞪眼,見他脣邊揚笑,伸手打了他兩下,卻見他笑得更開懷了。
“可是,村長家的憐兒姑娘。。。”歐叔皺起了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麼讓人擔心的事情,朝墨北晟看了過去,“憐兒姑娘對公子一往情深,這會要是見公子娶了親,
恐怕又要鬧翻天了。”
“要我看,夫人可比那惹是生非的憐兒好了不知道千百倍了。”歐嫂壓低了聲音湊近清顏,一本正經地說道,“夫人可要好好地看着公子,那憐兒可是個天生的惹禍精,萬一公子一個不察被勾了去,夫人可千萬別心軟。”
達官貴人家總是妻妾成羣,而月落村的人大多都只有一個妻子,畢竟村裡人都不富裕,除非妻子生不出兒子,一般很少有人納妾。歐嫂自然知道城裡人和他們不一樣,雖然她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地位,但是他們家歐子可是說過公子在京城也是個大官,這樣的話一定會有三妻四妾,若是清顏不注意,那憐兒可就能得逞了。
“是啊,公子說不定就能三妻四妾了。”說着,意有所指地望了墨北晟一眼,見他淡笑凝在嘴角,似有尷尬,忍不住低頭輕笑起來。
“行了老婆子,夫人還在這兒呢,你說什麼胡話。”歐叔皺着眉頭,擺擺手讓歐嫂不要亂說話。
墨北晟見狀,才淡笑着安撫歐嫂,“歐嫂放心吧,我當憐兒是妹妹罷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至於顏兒,我定然不會負她。”
最後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一旁的清顏微微一震,聽出他語氣裡的認真,眉角一挑,扯出一抹極好看的淺笑。
“可是,憐兒爲了公子推了不少人的提親,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公子在憐兒爹牀頭答應了會照顧她,如今。。。可該怎麼辦纔好?”歐叔擔心地皺緊了眉頭,去年過年的時候公子沒有來,他本想讓那人帶信給公子,可是偏偏他和歐嫂都不會寫字,若是找村裡識字的人,那麼他要說的事情全村都會知道,他也着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是答應了照顧她,並沒有答應娶她。”墨北晟沉默地回答。
要不是墨北晟,憐兒根本就不可能成爲村長的義女,他派人給村長送去了許多銀兩,交代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她,還送了一個侍女給她,貼身照顧。
“。。。”歐嫂和歐叔愣住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轉念一想,公子確實沒有說錯,當初答應的確實是照顧她並非娶她,公子對她這幾年的照顧大家也都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以爲公子是喜歡她的,所以纔會一直派人關心月落村,等着她長大。
“若是憐兒知道公子其實對她無意。。。”滿臉的皺紋看起來更是皺得厲害,歐叔心事重重地同歐嫂對視一眼。
墨北晟見大家都沉默下來,才淡定地回道,“我會爲她安排婚事。”
“。。。”清顏挑眉,果然是墨北晟的風格,乾淨利落,不留餘地,只是不知道那個喜歡他的小姑娘,會不會讓人省心了。
【作者題外話】:如果說墨府中的幾個妻妾是他無可奈何的選擇,那麼他對這個憐兒姑娘的冷然纔算是他的本性吧。
小夕一直都認爲,不論什麼時候,若是有人傾慕,只要無意就不該接受,這是對於感情最基本的尊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