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晟原本在宮裡,奕雲告訴他老夫人到了,他看着手裡的公文猶豫了片刻,這些公文都是急件,今日必須發出,他便讓奕雲先回去,等事情處理完了他便會回去。
沒想到,午時剛過,奕雲匆匆進宮告訴他老夫人罰顏夫人跪在前院,落霞求他進宮請將軍務必回去救他們小姐,墨北晟立刻起身交代了幾份急件,匆忙趕回墨府。
一路上快馬加鞭,沒想到還未下馬便看到清顏搖搖欲墜的身子,飛身下馬閃至她的身邊,幸好來得及接住她暈倒的身子,沒有多說一句便施展了輕功往‘滄雪閣’飛去,不忘吩咐奕雲即刻去找葉尹。
他一直都知道清顏的身子羸弱,但是直到將暈倒的她抱在懷裡,他才真正意識到她的身子不單是羸弱這麼簡單,身輕如燕,纖瘦地極不健康,他暗自盤算該好好問一問葉尹,她的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心翼翼地將她放置到牀上,雪融落霞焦急地打水過來,清顏渾身滾燙,落霞急得直掉眼淚,雪融也不知如何是好,墨北晟也只是讓他們燒起炭火,給清顏蓋了厚厚的棉被,清顏卻燒得迷迷糊糊,一個勁地喊冷。
“你們去門外守着,葉尹一到,就帶進來。”墨北晟眸色一沉,對落霞雪融吩咐道,兩人應聲出去。
他連忙褪了外套,鑽進被中,將清顏摟到懷裡,見她冷得渾身打顫,心疼不已,運功爲她身體注入暖意,她纔不再喊冷,卻是拼命往他懷裡鑽,緊緊地抱住他,低低地哭泣起來。
這麼一鬧,倒是墨北晟無奈地看着在懷中縮成一團又不停動來動去的女子了,沒有了前幾日的凌厲冷酷,倒是多了幾分孩子氣的脆弱,她低泣的模樣看得他心都要碎了,只能輕輕哄她,她卻半點停止的跡象都沒有。
他實在不懂,她怎麼會哭得這麼傷心,這麼嬌氣的樣子,和她平日的模樣實在判若兩人,讓他詫異不已。
“顏兒。。。顏兒。。。醒醒。。。”墨北晟忍不住低聲喚她,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忙又多叫了幾聲,見她勉強睜開眼,高興地問她,“醒了麼?”
誰知道,她看清他之後,竟然扁了扁嘴,眼中水光四溢,委屈不已,“我難受。。。
好難受。。。”
“喝些水好麼?”墨北晟連忙從旁邊拿過水杯,一點一點喂她喝水,見她神智恍惚,便知道她興許還沒有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識地抱着他撒嬌,喂她喝了幾口她便別開頭,他只好把水杯放回去,難得見她憨憨的樣子,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脣角,“怎麼樣,好些了麼?”
“好熱。。。”清顏咕噥一句,又往他懷裡鑽。
“。。。”這下鬧得墨北晟不知說什麼好了,剛纔還冷得發顫,現下倒是喊熱了,偏生熱了還往他懷裡鑽。
過了一會兒,清顏才復又擡起頭,雙眸泛着淚光,朦朧一片,輕聲低喃,“墨北晟。。。”
“恩,我在。”他連忙答應,不知道她這會兒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
“我被罰跪。。。”她又咕噥了一句,重新縮到他懷裡,半晌才又說了一句,“我是爲了你才跪的,你不許不理我。”
說完,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墨北晟卻被她這句話,驚住了。
他早就在想,以清顏這麼驕傲的個性怎麼會這麼輕易地罰跪,沒想到竟是因爲他,她只是一句,他便懂了,因爲是他娘,所以她忍讓。即使之前,她對他如此冷酷漠然,她不聽他的解釋,不讓他進院子,可是她的心裡到底還是在意他的吧,否則也不會因爲怕他爲難,而讓她娘罰了。
這樣的女子,一身慵懶好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他忍不住擁緊了她,這樣的她,怎麼讓他放手?嘆了口氣,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她纔會毫無顧忌地把心裡的話告訴他吧,這樣的脆弱,興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墨北晟。。。”清顏的聲音像是貓叫,斷斷續續,“不要辜負。。。像他。。。不要。。。”
她的聲音極輕,內力深厚的他卻聽得清晰,他一直知道她是個有故事的人,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被傷心的可憐人,難怪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悲傷,望着遠處的神情總是帶着莫明的寂寞悲慼,他望着她的睡顏,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什麼人,忍心傷害這麼一個如水般的女子?
“將軍,葉大夫來了。”門外傳來落霞的聲音。
墨北晟立刻起身穿好外衣,走到門邊
開門,見葉尹一臉茫然,想來他該是從被子裡被挖出來的,這個神醫的怪癖之一,半夜不睡覺,卻喜歡睡到日上三竿。
“快來看看她,好像發燒了。”墨北晟急忙側身,讓葉尹進來。
葉尹放下藥箱,伸手把脈,面色突變,厲聲道,“真是胡鬧,她大病初癒,居然還讓她罰跪,她本就畏寒,這麼吹冷風,幸好只有兩個時辰,若是四個時辰,你現在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不待墨北晟發問,葉尹繼續道,“寒氣入體,怕是高燒不退。她本就體虛,我先給她鍼灸,引起肺癆,就麻煩了。”
光看葉尹的表情,墨北晟也知道十分嚴重,卻沒想到會引發肺癆,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轉身吩咐落霞,“好好在這裡守着顏兒,本王一會兒再過來。”
“是。”落霞欠身點頭,心中暗暗猜測將軍大概是要去找人算賬了。
只是,這罰跪之人,可是將軍的娘,落霞嘆了一口氣,不再多想,左右不過是將軍的事,她只要好好守着她們家小姐就是了,其他人的死活,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想到剛纔葉大夫的話,她就一陣擔心,早知道會引發惡疾,她就不該讓小姐罰跪,就算拼了命也該阻止,如今看到小姐這麼奄奄一息地躺在牀上,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葉大夫,小姐真的很嚴重麼?”落霞忍不住上前詢問,憂心忡忡。
誰料,葉尹轉頭往外探了探,見墨北晟走遠了,才壓低了聲音,“放心吧,沒那麼嚴重,鍼灸一下就沒事了。”
“。。。”落霞這下終於明白依依小姐總說這個葉大夫是蒙古大夫,專門忽悠人,原來是真的。
見落霞怔怔發傻,葉尹忍不住輕笑起來,“我不說的嚴重一點,墨北晟那個傢伙怎麼會生氣啊?他不生氣,你們小姐可是更要受罪了的。”
奕雲去找他過來的路上就說了大概原因,他和墨北晟相交多年,對他們墨家的事可是比清顏瞭解得多,他和那位墨老夫人之間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所以纔會這麼肆無忌憚地忽悠墨北晟。
在他看來,墨北晟早該和那位老夫人鬧上一鬧了,這些年的忍讓,也該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