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世上,有誰能讓司徒姬羽真正打心眼裡對她好的人,除了她的師傅,只有清顏,納蘭清顏。
她們相識時,清顏只有十五歲,這個十五歲的少女身上流露出的睿智和霸氣,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姬羽信服,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竟然能將這個比她大了幾歲的姬羽的心思猜個十足十,而她的心思,誰都摸不透。
清顏十七歲那年,親自去了司徒世家找姬羽,將她的全部家當交到了姬羽手中,一張十萬兩的銀票。姬羽雖是司徒世家的小姐,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額的銀票,而清顏接下去的計劃更是讓她聽得咋舌,也,興奮。
沒有人知道姬羽的心思,大家都以爲她是個刁蠻貪玩的世家小姐,沒有人看到她渴望自由的心思,更沒有人明白她想要闖出一番天地的野心,而這些,都被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女看透了。
後來,瑾樓出現了,司徒姬羽甘居副樓主之位,清顏卻再也沒有出現過,聽說她入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玩轉後宮,成了貴妃,隆寵在身。再後來,姬羽接到她的消息,竟然是請她幫忙尋找一味叫做薄蝶香的假死藥,她說,她要做一場豪賭。
這個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少女,竟然勇敢到用自己的命來印證自己的愛情。
但是最終,她失敗了。
姬羽無法形容看清顏輕面色青紫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痛心,這個眼底永遠含着一抹狡黠的睿智女子,竟真的偏執到這種程度,義無反顧到讓人無奈的地步。司徒姬羽二十幾年的生命中,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她見過江湖中的僞君子真小人,也見過家族裡的爾虞我詐,卻從未見過像清顏這樣,做任何事都淋漓盡致,不給自己留下絲毫退路的人。
而讓她最終臣服的,是清顏醒來的第一句話,她說,“因爲我知道,你會救我。”
她竟是,連她都計算在內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進了腦海,姬羽嘆了一口氣,望着眼前流淚的女子,即使在爲她治臉的時候,她都不曾流淚,而今,卻潸然淚下,是因爲,終於找到了讓自
己徹底死心的真相了麼?
她的淚,是爲了紀念自己曾經的付出,還是爲了嘲笑自己這兩年來所受的苦痛?
只是這淚,到底還是遲了兩年,不是麼?
“姬羽,我這裡,很痛。”清顏撫着胸口,淡笑出聲,“這裡有一團火,燃了起來。”
紅衣女子只是重重地嘆息,她早就知道自己是無法勸服她的,這個執着到讓人心疼的女子,永遠都選擇最難走的一條路,當初如此,如今亦是如此,而她,不忍苛責,更不忍阻止。
“你想怎麼做?”姬羽望着她,面露擔憂。
“我要報仇。”她仰起頭,宛如驕傲的孔雀,終是把這個盤旋在心頭兩年的話,說了出來,“他奪走了我的一切,那我也要讓他嘗一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終究,逃不過這樣的結局。姬羽發現自己除了嘆息,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好,我幫你。”姬羽垂下了眼簾,她其實早就猜到了,從兩年前救下她那一刻爲止,她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清顏冷冷一笑,他曾經給過她的痛,她都會,一一還給他。
“主子,飯來了。”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他們的話題也戛然而止。
這時,清顏的情緒已經平復,她又恢復成了平日裡沉靜漠然的模樣。
“先別忙着吃飯,你的臉色這麼差,我先給你把脈。”說話間,姬羽的手指已經覆上了清顏的手腕,只一瞬,姬羽眼中閃過疑惑,不由得擡頭看她,“你中過鳩腸草?”
“你知道這個味毒?”清顏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什麼,關於當初那件事,她一直暗中調查,但是一無所獲,她也只能擱下這件事,沒想到姬羽倒是又提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我怕你身上的餘毒被人察覺,纔給了楚殤,讓他帶在身上以防萬一,不過此毒藥性極烈,我再三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姬羽雙眸一眯,眼中劃過一抹寒光,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麼?居然要用到鳩腸草。
居然是楚殤?清顏心頭一震,袖中雙拳緊握,握緊之後又鬆開,長長地
舒了口氣。
是楚殤救了那時的她,那份屈辱和悲哀,至今縈繞於心,不過只一瞬她便釋懷了,被他救下,總比別人好,不是麼?不過他倒是藏得嚴實,知道她在暗中調查也不說出原委,她沉吟一聲,也不知道那傢伙在想什麼。
“出了什麼事?”姬羽蹙眉,這件事她怎麼沒有聽過。
“沒什麼,小事。”擺擺手,清顏隨口敷衍,姬羽見狀,也不再多問,清顏不想說的事,誰都勉強不了。
清顏親自佈菜,把姬羽喜歡吃都放到了她的碗碟中,半晌纔想起來,“對了,上官睿是怎麼回事?怎麼到你哪兒去了?你入京了,他也回來了麼?”
大概是習慣了清顏的跳躍性思維,也完全能跟得上她提問的速度,見她已經恢復了冷靜她也放下心來。
見她還有心思詢問上官睿,她便微微鬆了口氣,有條不紊地回道,“之前不是你特意關照了截住他的人,延遲他幫宜城的時間麼,誰知道我們的人還沒出手,他倒是被人盯上了,不過都是死士,沒有問出什麼,他受了重傷,我就把他帶回去療傷了唄。休養了一個月,外傷差不多好了,天天叨唸着要回京,我就帶他回來了。”
狐疑地多看了姬羽兩眼,清顏眯着眼,“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說起來,在這個上官睿確實風度翩翩,器宇軒昂。。。”
“打住。”姬羽果斷地打斷清顏的猜測,義正言辭地正色,“我對皇室中人沒有興趣,那個上官睿,調戲調戲開開玩笑可以,跟他認真?我又不是傻子。”
言下之意,她就是傻子了,因爲她不止跟皇室中人糾纏不清,而且那對象還是皇帝。
姬羽見清顏一臉不自在,大笑出聲,“放心吧,我對那個上官睿,半分興趣都沒有。”
只是,清顏微微挑眉,不做評價,哼,她對皇室中人沒有興趣?也不知道誰和某個皇室中人糾纏不清的,弄得那人至今爲止還不死心,聽說前不久還追到了北邊去了。
真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相較於那個麻煩的傢伙,清顏還是私心地覺得,上官睿還是不錯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