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爲,她是不下廚的人,大概是身上的疏離味道太濃重,總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這些尋常的事,柴米油鹽,他原以爲與她都很難有聯繫。然而如今,他靠在門邊,看到林歌忙碌的背影,切菜時候小心翼翼的動作,竟然是這樣恍惚,恍惚至無法言喻,像是許多年前,那些難忘的晝夜,他只覺得心下漸痛,彷彿要將他擊潰。
他誇讚林歌的手藝,實在是可以媲美星廚,餘染便也接過話:“林歌一直都很會做菜的,你和她住一起這麼久,難道沒有吃過?”
氣氛僵持了一秒,這句隨意的問話,卻讓林歌有些不知所措。
江秦有一瞬失落,卻很快被林歌打破:“餘染,你少說幾句,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下廚,尋常時候我哪會有空。”
“是是是,你忙你忙,可現在終於是忙完了,你卻要……”
“餘染。”林歌打斷她。“你嚐嚐湯,看看會不會淡。”
這樣的不動聲色,卻也盡收江秦眼底,他隱約察覺到林歌的異樣,但說不出來,更無從開口去問。
“你這麼重口味,哪裡會淡……”她抱怨着。
“那你不要喝。”林歌也是毫不客氣地回嘴。
江秦沉默着,只覺得此情此景,似乎是他非常小的時候,纔會有的場景,這樣的溫情,在一鍋熱湯前笑語,那些恍惚的歲月,實在是太久太遠,連想起,都變得如此困難。
“江秦,應該把葉青和鍾楠也叫上的。”林歌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失落地說。
“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江秦說。
林歌卻沒有再接話,半張臉在飄起霧氣的湯中沉溺,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微微沉醉在這一刻的笙簫裡,大概這樣的日子,才讓人生有可戀。
他想,那些往事,也應該了斷了。
那些日子,林歌卻依然是忙碌的,早早地出門,深夜纔回來。餘染起得晚,常常是中午才迷迷糊糊從房間裡走出來,頂着惺忪地睡眼搜尋林歌的下落,卻無功而返。江秦坐在寬敞的陽臺上修剪花草,陽光恰好落在他指節分明的手指上,他的頭髮已經有些長,低下頭的時候,會遮住眼睛,他站在陽光下,穿一身白色襯衣,讓餘染有些失神。
他實在太像一個人。
她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和他說早安。
“已經是中午了。”江秦笑。
餘染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靠在陽臺的欄杆上仔細看他。
“江秦,林歌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很像她的一位故人?”
他手中的剪刀突然鈍了一下,即便是這樣的簡單一問,已然讓他跌入各種猜測之中,他啞然無言,半響無法答話,最終還是若無其事地笑:“沒有,她沒有提過。”
“林歌之前向我提過你。”餘染聳聳肩膀,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