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朋友,明明多了些什麼,若是戀人,又彷彿少了些什麼。或許更多的是一種陪伴,相對無言,他曾經驚訝爲何會有她這樣的女子,彷彿能夠洞悉人心,從來不過多涉足他的人生,他不說她便是不問,即便是問了,她心裡也不曾苛求答案。
那些各自站在夜裡的時光,安靜得讓人難忘,也許他們都在各自咀嚼已經過去的故事,江秦不知道她曾經經歷了些什麼,有過怎樣的風景,纔會造就如今一副雲淡風輕的性情,他只知道自己幾近十年的時間長河裡,愛恨生死從來都是漂着同一個名字。
他漸漸知曉了自己的懵懂和失敗,原來回憶是單薄的,所經歷的世事也是單薄的,從頭至尾,不過是他一人顧影自憐,他愛着她,她卻愛着自己。
閒暇時候,江秦會寫一些歌,唯一的聽衆是林歌,她聽會了便去酒吧裡唱,回來告訴他,有許多人喜歡他的歌。而從葉青的嘴裡,他漸漸知道,她有了一小批固定的觀衆,他們總是在夜色漸濃時來到酒吧,點一杯調酒,坐在舞臺下聽她唱他寫的歌曲。
他心裡是有諸多感慨的,只是無從說起。這樣通過林歌的聲音抒發情緒,未嘗不是一種更好的方式,他能夠知道世上有那樣一批人,在被他所寫下的文字和旋律感動,即使在那些歌聲裡,他從未出現過,但每一句旋律裡,都有着他的影子。
偶爾,江秦也會去酒吧,坐在一角,看着她髮梢微露的側臉,那般縱情。她的琴已經逐漸彈得不再那樣蹩腳,用力掃弦時,右手手腕的青筋微微凸起,她似乎是瘦了。
有時候夜裡他們一起往回走,經過街角的巷弄,他會用鏡頭捕捉些許的影像,林歌問他:“沒有光,爲什麼還要拍?”
江秦有些遲疑,頓了頓,想到那些無光的歲月,大概纔是最難忘。
“即便如此,我仍會記得這一刻。”
幾番沉澱,他覺得自己有了些變化,生命可貴,他對這世間開始有感覺,至少不再是空洞而無望地苟且。
有時候江秦也會覺得,這樣清淺的生活,已經讓他大概忘了她,他似乎已經是沒有那麼愛了,往後也許能娶一個尋常女子,就此安居樂業,過無謂的一生,這樣也算是給葉青一個交待。
然而那天他還未醒,睡眼迷濛,依稀聽到有人敲門,很快便聽到林歌開門的腳步聲,一陣冗長的靜默,他心下一緊,像是預感到什麼,猛地起身走到客廳,像是隔了一整場電影的開幕,他看到孟離笙站在門口。
見了江秦,張嘴就喊他的名字,喊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而往後的日子他逐漸相信命,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此前的日夜,他一直都是不信的人,不信命運,不信註定,總是對萬事存有隱隱的僥倖,覺得伸手能夠得着掌管自己的繩,永遠都不會讓其攥在別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