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剛下樓的時候,跟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擦肩而過,這人留着山羊鬍,脖子上紋着一條不仔細看很難辨認出來的眼睛蛇。他回頭,用社會混混纔有的毒辣眼神看了山娃一眼,又看着站在門口送山娃的女人,怪異地笑着:“小子,小心點,別惹禍上身,你玩不起。”
說完後他冷冷地盯着樓上的女人:“收拾一下,董哥讓你過去談點事,快點,車在村口。”
“噢。”女人換上了那幅波瀾不驚的表情,淡淡地說了句,進了屋子。
“奇怪的女人。”山娃說了句向學校的方向走去,村裡的道路很泥濘,這裡山來的次數很少,算上打陳凱旋那次一共也就三次,道路很錯雜,心裡想着事的他差點沒迷路,好半天才出了村子。
他剛出村子就看到了網吧老闆的女人和二十歲的山羊鬍子,女人休閒服換上了印着牡丹花的旗袍,從之前一個家庭主婦儼然變成了一個交際女郎,山羊鬍在女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賤笑道:“真好,姓董的長的跟武大郎一樣,怎麼就取你這麼漂亮一個女人,真他孃的走運。”
女人沒說話,對男人的猥瑣動作也很不在乎的樣子,就像什麼事沒發生過一樣,上了一輛車。山娃看着眼前的一幕,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也沒多想。弄掉了在村裡上沾滿了鞋子的泥,又一次向學校走去。
前一天晚上想着自己終於有了一件賺錢的事可以做,興奮的沒怎麼睡好。這天跟着姜飛交接,又收拾網吧,中午也沒有休息,累壞了,倒在牀上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的八點半,剛坐起來就感覺渾身冷。
看了眼窗外,馬燈下的地面已經白了一片,冬青樹上也落了一層雪。雪下的很大,他這纔想起來讓夏婷買衣服的事,他知道樹根來的時候肯定也沒帶衣服,這樣的天氣,工棚裡不可能暖和,大地還沒上冬,離樹根停工回家還有些日子,於是急忙去了教室。
教室裡,夏婷跟小不點兩個交頭接耳的說着什麼,神神叨叨的樣子。看到山娃後,夏婷把衣服遞過去罵道:“幹嗎去了,衣服買好了你也不來拿,錢是小不點付的,兩百,你給她。”
山娃摸着衣服的厚度,滿意地點了點頭:“下午睡着了,太累了,錢明個就給你今天身上沒帶,我剛進來的時候看你們兩個神神叨叨的樣子,在幹嗎?小不點,你不會是在背地裡又議論那個帥哥。”
“滾蛋,我纔不像你那麼色,看到人家女人招手,就往人家屋裡鑽。”小不點嗆道。
山娃一想起那個女人單獨和自己在她家時的情景,不由得臉紅了一下,罵道:“滾,亂說,說說看,最近有什麼好事,讓我分享一下。”
“也沒啥,就是今天我去班主任的辦公室辦事,看到一個很帥的傢伙在劉老師的辦公室裡,跟劉老師在爭吵,好像是劉老師借了那人的錢,是爲了幫誰,那個人好像不太願意,兩人很不開心的樣子……”小不點說了半天,山娃還是沒有聽懂怎麼回事。
“現在還在麼,要不我去看看。”山娃說。
“那男的看上去像是在追劉老師,你去不合適吧,得有個理由。”小不點詭異的笑着盯着山娃看。
山娃在心裡暗罵小不點心思太細膩,用書拍了小不點的頭一下罵:“笑的真陰險,學生找老師那要什麼破理由,懶的理你,我去給樹根把衣服送過去,下課了你們買點吃的去給林旭和關龍兩個,順便買兩個熱水袋送過去,天太冷了,等以後有錢了,裝空調。”
山娃說完後,給了兩個女孩幾十塊錢就出了教室。北風揚雪,儘管HF市的天沒有山娃老家冷,風吹的卻讓人毛骨悚然,山娃緊裹了一下衣服,撥通了樹根留下的電話號:“樹根,明天有時間過來一下,給你點東西。”
“我明天正好要找你一下,老家那羣騙子,說什麼南方不冷,我那羊皮襖沒帶,冷死了。”樹根在電話裡嘻嘻哈哈地說着,聽聲音就知道他很冷。
“要不我打車去你工地上,把地址給我。”
“明天我去找你,這電話是別人的,不多說了,明天早上不開工,我去找你,掛了。”
樹根說着掛了電話,山娃看着電話,嘀咕道:“你小子,要是知道我現在也開始賺錢了,就不會想着爲我省了。”
隨後他來到了劉香的辦公室門外,門關着,透過窗戶他看到一個男人,這人看上去跟劉香年齡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樣子,梳着一個大背頭,在燈光下油光發亮,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手裡夾着一支菸,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皮鞋敲打着地板,在山娃看來,這是社會精英的裝扮,這人長的也挺好,很高大。
那人的臉紅着,但絕對不是凍紅的,似乎是因爲生氣而發了紅,他跟劉香爭吵着什麼,看上去很激動,劉香也一樣,時不時的說句話,挺像小兩口子吵架。山娃把耳朵貼在了門上,聽了半天還是一句聽不到。
山娃看了足足十幾分鍾,也看不出個什麼門道,只感覺到身體一陣陣的發涼。冷風吹的耳朵疼,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不對,準備轉身走的時候,男的卻站了氣來,拍着桌子指着劉香。
山娃不是什麼君子,不過很討厭男人對女人發火,特別是拍桌子。他一把推開了門,盯着男人問:“大哥,你在幹什麼?”
劉香和男人同時回頭,有點莫名其妙地看着山娃,隨後男人又把目光移向了劉香,道:“劉香,我告訴你,這不是什麼錢的事,幾萬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可你這樣做是不對的,跟自己的學生不清不楚,你告訴我,他跟你什麼關係?”
男人指着門口的山娃,山娃硬是一愣。
“毛安寧,你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你那點錢,我會還給你,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做什麼不用你管。”劉香說完後回頭對山娃道:“你出去,進門不知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