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嗎,爲何哭得這麼傷心哪,你究竟是怎麼了?啊!”
忽然,這個男人的聲音傳入她耳朵,隱隱約約直到清晰可辯,她終於從痛苦的哭泣中醒悟過來,不覺一楞,哭聲隨之戛然而止。她驚訝地一擡頭,身旁正站着江成煥,好端端的站在那兒一點沒有怎麼樣,然而,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繼續楞在那兒,根本反應不過來。
此時此刻,她反倒根本不相信活靈活現的江成煥是真實的。
“你究竟是怎麼了?”江成煥望着發楞的馬凱麗繼續問道,並且,不知究竟地笑了起來。
“啊呀,鬼呀……”
忽然,馬凱麗大叫起來,同時蹦噠着手舞足蹈,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你亂叫什麼啊,哪來的鬼啊?”
江成煥見如此情形,反倒忍俊不禁來,眼看馬凱麗繼續蹦噠下去,很有可能落下懸崖去,上前乾脆一把揪住她胡亂揮舞的胳膊,大聲喝道,“你中邪了嘛!”
“你,”馬凱麗囁嚅着,瞪着眼睛楞楞地問道,“你,你從蛇肚子裡你出來了嘛,果真是你嘛,沒事嘛,你嚇死我了。”
馬凱麗說完,接着,又號啕大哭起來。
“什麼,我從蛇肚子裡出來了?”
江成煥聽她這般胡言亂語,一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她那小腦袋瓜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在洞穴之外,又是青天白日的,又有什麼可怕的,至於這麼瘋癲嘛!想到這兒,他忽然聯想到那晚上的馬凱麗,不會是再次瘋癲吧,果真再次進入謎幻中了嘛?他想到這兒,楞楞地盯了她一眼,認真地審視着。
“你以爲我被大蛇吞食了,對嘛,哈哈……”江成煥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你這麼長時間沒出來,我又不敢進去,我還以爲你……”
江成煥愛憐地盯着馬凱麗,油然而生一股愛意來。他攜着馬凱麗來到公路旁的偏僻處,找了一塊平坦的草坪上坐下,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一定奇怪我爲什麼不懼怕蟒蛇,對吧?並且,怎麼進去之後,這麼長時間一直不出來,以爲我被大蛇吞噬了,對吧?其實呢,你有所不知,我呢,從小什麼蛇都不會害怕的,即使是巨毒蛇,也不在話下。至於原因,說來話長,不是一下子說得清楚的。”
聽他這麼說,馬凱麗扭轉過身子來,瞪着一雙驚悚的大眼睛。
接着,他向她慢慢地敘述起原由來。
那是江成煥搬家之後,新家落戶在茶區,由於家底微薄,家境貧寒,又沒有背景,一直受鄉鄰輕視、欺凌,之後,在分山場時,他們家的山場被分在滿是荊棘貧瘠高山上,每年採茶,都要帶上午餐,一去就是一整天,並且,產量不同。江成煥雖小,但很懂事,課餘或是放假時,總是幫着母親打理家務,撿拾柴禾,還經常跟着母親上高山採茶,主動陪着母親上山幫着採茶。
說是採茶,僅僅是那份心而已,其實,多半是在玩耍。畢竟那麼小,能採到多少茶葉的,他是滿山遍野奔跑、捕捉小動物,玩得不亦悅乎。母親自是不會責怪他的,只要他有這份心,有一個人陪伴着,眼前有這麼個兒子在,內心便十分欣慰。母親採摘茶葉,有一個人在身旁,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什麼,搭訕着什麼,遠遠地喊上兩嗓子,完全可以減緩內心的孤寂,消除疲倦和無聊時光的。
“那邊上危險,別往那兒跑……”
他應諾着,卻自顧繼續往那兒跑去,在荊棘叢中鑽着。因爲那兒有野草莓,有山楂,還有許多紅紅的果子,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他。媽媽只是喊幾嗓子,提醒一下,便自顧採摘茶葉。母親忙於採摘,沒時間管他,總是一邊採摘着,一邊叮囑他要小心,注意安全。他是應着,其實根本沒當一回事情,只顧着自己玩耍,不一會兒,便把母親的叮囑拋到了九霄雲外。母親呢,則是採着採着,把他也忘卻掉了。
“山上懸崖上有毒蛇,腳下注意看清楚點,別被咬了……”
母親知道他的性子,他總是滿山遍野裡奔跑着,便由着他去,可她同時知道這高上上有各類毒蛇,咬上一口不是開玩笑的,是要人命的,要他注意。當然,母親同時知道,山裡的孩子一輩子不可能不上山,要注意。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他的秉性,江成煥天性靜不下來,無法靜下心來一直守候在她身旁。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忽然,他喊了一聲媽媽,母親一擡頭,見他滿頭是汗地跑了過來,便要訓斥他不聽話。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他手中抓着的東西嚇得驚叫起來。
“呀,啊呀,你、你手裡拿着什麼,蛇……”母親一臉驚訝的表情,同時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後退了好幾步遠,“孩子,那是蛇,會咬人的,會死人的,你,趕快甩了,甩了。”
母親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神情大變。
然而,江成煥一臉茫然,他一邊把玩着手中的蛇,一邊楞楞地盯着母親,根本不理解母親的緊張心情。那是一條足足有一米長的菜花蛇,完全盤繞在小成煥的胳膊上,菜花蛇伸長了脖子,並且不斷地吐着信子,一雙毫無表情的眼睛楞楞地盯着遠遠的母親。他一邊玩耍着,一邊不解地問母親,“媽媽,你是怎麼了,這東西很好玩的,你看,它有多乖,還會纏繞着我的手,真好玩,冰涼冰涼的,感覺真好呢,還會楞楞地盯着我看呢,真好玩。”
“我的小祖宗,你敢快把它丟了,丟了,快啊,孩子,這是蛇,是會咬人的,咬了人就麻煩了。”母親蹦着跳着,幾乎喘不過氣來,“還有毒,咬了人,會要人命的。”
然而,任憑母親焦急成什麼樣了,他始終形成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傻傻地望着母親,根本不知道害怕。最後,他慢慢地把手中的蛇放在了地上,並且,拍了拍蛇的頭,看着那條菜花慢悠悠地爬走了。然後,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無辜地望着母親。母親見他放下的那條蛇慢慢地朝遠處爬去,便哆嗦着將手伸進茶簍裡尋找着什麼。不一會兒,母親從茶簍裡拿出了一把長柄刀來,這是母親用來劈一路上的灌木叢上山使用的。江成煥見狀,知道母親是要用這把刀殺死那條越爬越遠的蛇,他一下子慌了,衝上前去奮力抱着母親的腰身大喊道,“不能殺它,不能殺它……”他一邊哭喊着,一邊抵着母親的身子不讓她去殺那條蛇。
見狀,那條蛇似乎覺察到了眼前的什麼,擡頭回望了一眼之後,迅速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