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時至今日,馬凱麗和周因的婚姻名存實亡,其內心早就撲在唯剛身上,只剩下婚姻形式。前者是婚姻的外殼,後者纔是婚姻的實質,唯剛是她心目中自認爲真正給予自己愛情的那個男人。
通過近一段時間接觸,可以說,江成煥更進一步認識了馬凱麗這個女人,是站在旁觀者角度審視這個女人,對這個女人既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同時有一份不同尋常的情愫。所謂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是因爲這個女人同自己孩提時有過創傷回憶,還因爲這個女人太爛情。而不同尋常的情誼,同樣是因爲孩提時那次不尋常的遭遇留下的印跡,及一波三折之後形成的默契。這種回憶和默契,是無法用語言全面表述,是內在成因,總之,相互間就有那麼一份似乎與生俱來的熟悉,有種自然而然傾訴的衝動。因而,他似乎完全原諒了她在斷魂坡上的不辭而別,完全相信了她那聽起來近乎荒唐的解釋,甚至,接受了她同唯剛之間的特殊關係。
現在,唯剛早已身陷囹圄,拘役在押,無法再有溝通。涉及她是怎麼從洞穴中挪到洞穴之外的有關疑問,暫時無從知曉。如此一來,江成煥便是這個女人目前唯一的男人。
當然,他這般揣摩,顯然,自以爲是,同時,用“男人”一詞表述,有點兒不太適當。確切地說,他倆應是一種較爲親密的男女朋友關係。但即使如此,對於暫時沒有女友的江成煥來說,這是不失爲一種心理慰藉,一種精神寄託,甚至,有種近乎母愛般的依戀。
男人在這種狀態下,不可謂不是一種美好,對於男人來說,這是根本。男性會在不自不覺中心存以女性爲中心的依賴心理,他甚至因此有了那麼點自信般的飄飄然來。
這話這麼一說,一晃又是數日過去,正當江成有所尋思,又有所淡去時,意外一幕發生了。
一天,他正在辦公室裡忙碌着雜亂的事務,腦海中忽然跳閃了一下,憑多年經驗,他知道這是幻覺,眼前即將會浮現什麼畫面來,於是,停下手邊活兒,靜靜等候着。片刻,眼前顯現一組畫面來,然而,畫面不太清晰,若隱若現。他早已習慣了,於是,他爬在桌子上,屏息靜氣了一會兒。
一段時間來,他不太關心幻覺,覺得沒有什麼新奇,然而,這次,他似乎預感有所不同。於是,他調動意念聚焦在這個點上,看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忽然,他眼前一亮,一道麗影閃過,是一身輕盈,這個身影他是太熟悉不過的了,對了,是馬凱麗。咦,她怎麼突然跑了來呢,跑來幹嗎呢,是找他嘛,應該是來找自己的,自己不是正好要找她的嘛,既然來了,那麼……他腦海中自然而然胡思亂想了來。
等候中,他不明究裡地緊張起來,胸口猶如小鹿“咚咚”地跳個不停,一時手足無措。
然而,意外發生了。
那身影接近他辦公室時,只有稍稍的停頓,迅即,便擡腿上二樓去了。他心中“咚”地一下,咋回事,這是要去哪兒?頓時,他的情緒一落千丈,內心一下子捕捉不到一個點來。那女人擡腿便上了臺階,仰脖,挺胸,提臀,扭腰,很快上了二樓,一氣呵成,顯得是那麼從容,身姿是那麼美,他不覺浮想聯翩。
剎那間,他明白了過來,噢,這是要去馬尚魁那兒。果不其然,美麗的身影飄向了馬尚魁的辦公室。
直到此時,江成煥原本美好、升騰、充滿期待的心情,被這個女人這麼一折騰,算是徹底消泯,不知跑到了哪個爪畦國去。
的確,他無法迴轉了來,他不願面對這種殘酷的現實。
“哼,這對狗男女,果然……”
江成煥心中充滿了憤恨,萬般情緒全部堵在胸口,一下子找尋不到發泄的渠道。
哼,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丈夫不是個東西,似乎有一肚子委屈,原來,自己纔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俗話說得好,母狗不撅腚,公狗不上身,這個女人到處撅腚賣騷,怪不得男人們有邪性,使壞心眼……
不容他多想,那扇門已悄然掩上。
他心中一急,頓時,腦海中的影像瞬間變得模糊了來。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意欲何爲時,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來。
咚、咚、咚——
他一驚,腦海中的影像完全消失。他回過神來,竟然發現門外有個麗影,那纖細的胳膊敲了門剛剛垂下。他不覺瞪大眼睛,以爲是馬凱麗,一時神經錯亂,瞪大了驚愕的雙眼。
“你幹嗎呀,詐屍嘛?”
“啊……”江成煥聽到門外女人的說話聲,他才從夢魘中迴轉了過來,“啊,怎麼是你?”
“什麼,怎麼是我,你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哦,怎麼不可以是我呢,我怎麼不可以來啊?”
那女人說着話,腳步已經進來了。
是夏可欣。
“哦?”江成煥似乎終於清醒了過來,趕緊解釋道,“可欣,我不是那個意思呢!”
是的,她夏可欣隨時隨地都可以來的,同事嘛,在一棟樓上辦公的呢,只不過,平日裡,這個女人是不常來他辦公室的,今兒個忽然造訪,並且,是在這個當口來,心中還是有那麼點奇怪的。今兒個來,對她的造訪滿是狐疑,心情複雜到了極點,談不上歡迎或是不歡迎。說實在的,他對這個女人是有好感的,是願意同她有交流的,若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她的到來,應是定位雪中送炭。可是,他腦海中仍然縈繞着剛剛那一幕,不知那女人在馬尚魁辦公室裡即將要做什麼,他急切地想知道這一切,心中忐忑着,心絃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因而,一時迴轉不過來。既顧及眼前的麗影,又放不下那剛剛消失的一幕,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內心彷彿即將要短路一般,十分難受。
“咦,你幹嗎在那兒發楞啊,思春嘛!”
夏可欣大大咧咧,毫無遮攔,顯然沒有進入狀況。
“嗯,什,什麼……啊,不——”
江成煥一時不知怎麼迴應,內心在艱難抉擇,究竟該怎麼對付。可是,實際情形不允他有較長時間的抉擇,因爲,接下來,夏可欣機關槍似地叫嚷開了。
“喂,你不是說了要找那個女人還有她丈夫向我道歉,怎麼了,說話不算數嘛?”
“說什麼呢,什麼亂七八糟的呀!”
江成煥一時回想不起來,在他印象中,似乎根本沒有這事兒。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江成煥一頭霧水,“再說了,這重要嘛?”
“當然重要的嘍,是要嚇出心臟病的大事情呢,你倒好,居然輕描淡寫,我告訴你,你得領我找她去。”
呵呵,江成煥淡笑着,同時搖了搖頭。真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冷不丁提出一點沾邊的事兒,還一本正經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咦,馬凱麗不是正好在樓上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壯着膽子領着她去。
“那麼,你跟我來。”這麼一想來,偷偷地一笑道。說完,一把拽了她便往樓上去。
“幹嗎,你幹嗎去呀?”
夏可欣叫嚷起來。
她一這叫嚷着,一邊犟着,意圖掙脫掉。
孰料,江成煥不待她用力掙時,放了開來,她因用力過猛,竟然跌跌撞撞朝樓梯一側仰過去。這一下,可嚇壞了江成煥,他趕緊跟進一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猛地往回一擄,擁在江成煥懷裡。夏可欣顯然嚇得夠嗆,身子緊緊貼上來,瞬間又猛地把他推了開來,只管去整理她頭上零亂的頭髮,同時,繼續往樓上去。
江成煥緊跟着上去,在前面領着朝馬尚魁辦公室方向去。
說來也怪,當時,夏可欣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一直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一句話不說。當倆人快到門口時,夏可欣突然張大了嘴巴,掩面倒吸了一口涼氣,流露滿臉驚恐詫異的神情來。江成煥知道,夏可欣根本沒想到是領她上這兒來,但爲時已晚,江成煥趁勢二話不說,伸手朝着馬尚魁辦公室門上連續敲了兩下,然後,他頓在那兒片刻,猛地往後一縮,迅速後退到幾米開外。
夏可欣原本就是緊跟在他身後仰望着並詫異着沒了章法,如此一來,她便頂在前面。
夏可欣見此情形,本能有退縮的舉動,可女人的反應就是要慢半拍,正當她同樣準備往後退縮時,一隻腳還沒有來得及擡起來往後伸去時,辦公室的門已經打了開來。
與此同時,幾米開外的江成煥,更是腦袋一縮,墊起腳尖,一溜煙便跑得無影無蹤。
“哦?是小夏啊……”
瞬間,江成煥已經下了樓梯,在距離馬尚魁辦公室有相當距離,他清晰地聽見身後馬尚魁在招呼夏可欣的聲音,但是,因爲跑得太快,太匆忙,又太遠,後面的話已經聽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