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覺着這個女孩子木納,顯然,既然舅舅遭遇危險境地並告訴了她處於危險中,哪怕舅舅告誡,要她不要告訴別人,也是必須有所安排的,這是根本。因爲,置身險境中的人,或許有一種思維上的侷限,考慮問題不夠全面客觀,你果真不告訴別人,並且,沒有一點後續措施,萬一遭遇什麼了,一點措施沒有,於事無補,跟沒說一樣。難道這不是一種木納又是什麼呢?既然舅舅告訴了你,你至少要採取有效的防範措施纔對啊,比如,告訴舅母一聲,或是告訴別的什麼親近的人,抑或選擇報警預備,如此等等,不論哪種方法,只要是足夠防範即可,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事已致此,木已成舟,說再多無益。若女子一個個都是花木蘭,都是項姑,世界哪來豐富多彩來。
江成煥聽了介紹之後,安慰了女孩幾句,讓她精心照顧周原,便告辭。
之後,馬尚魁確定由江成煥主辦這起案件,並安排了相關的人員協助辦理。所謂相關人員,即這次處現場的人,需要時隨時提出來。
江成煥習慣了,他早已料到會落到自己頭上來,只要是毫無厘頭的案件,十有八九會落在他頭上,因而,早已進入角色,便在這個過程中將一切必須準備的材料一應俱全。
居然有人要害周原,那麼,這個要加害他的人究竟是誰呢?周原爲什麼不肯將前因後果向自己的外甥女和盤托出呢,江成煥在思考這個問題,腦海中卻是一團糨糊。
一番胡思亂想毫無頭緒之後,迫不得已,他再次找到女孩,請求她幫助。
女孩說她名叫章枚朵,小名叫朵兒,這次,不見了之前的對抗情緒,流露些微的和善面目來。江成煥開門見山問到這個問題,女孩瞬間陰沉,似乎再次回到了一貫的心境中,又似乎是在尋思如何回答。江成煥只好一旁靜靜地盯着女孩,希望她能夠提供滿意的答案來。
江成煥就這麼楞楞地盯着女孩,耐着性子,一派無所事事的樣子。還別說,沉思狀態下的女孩,還真有那麼一份誘惑人的俏麗,從她那微微咬合的嘴脣上看,給人一種倔強個性的感覺。
“噢,這個……嗯,有個……不知道該不該說,就是舅舅跟舅母的關係一直不和,我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糾葛……”片刻,女孩猶豫不決地說道。
“舅母,”江成煥眼皮子一擡,立即追問道,“是那個暴戾的婦人嘛?”
“什麼?”女孩瞪大了雙眼,盯着江成煥。
江成煥見女孩一臉詫異的表情,頓時覺察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趕忙掩飾道,“噢,你舅舅和舅母倆人的關係不好嘛,究竟有什麼矛盾呢?”
女孩收斂了表情,慢慢道來。
據女孩說,舅舅夫妻倆關係不和有些年頭了。舅舅忙於業務和應酬,很少在家,舅母有抱怨,尤其對舅舅跟別的女人交往過多十分惱火。舅舅再三解釋,說是業務需要,沒有亂七八糟的關係,叫她別胡思亂想。然而,舅母不信,一直爲這事發生爭吵,倆人一直鬧到分居地步。舅舅住在店裡遲遲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那晚上的情形同樣如此。
“這麼說來,那你舅母會不會……”
“啊,不會,絕對不會。”朵兒沒待江成煥把話說完,趕緊接茬一口否定掉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嘛,怎麼就不會了呢?”江成煥好奇地反問道。
“你難道不是問舅母害的嘛?”朵兒睜着一雙無辜的雙眼。
江成煥沒有吱聲。其實,江成煥就是這個意思。
“別人知道他倆關係不和嘛?”
“公司裡的人都知道的呀,這是公開的秘密呢,”女孩繼續是無辜的表情,“他倆時好時壞,大家早已習慣了,習以爲常。”
“那麼,那天那個小夥子是什麼人?”
“小夥子,哪個小夥子啊?噢……”朵兒一楞,但接着噢了一聲,似乎明白過來說道,“你是說那個攙扶我舅母的那個小夥子吧?”
江成煥同樣沒有吱聲,但表情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就是指這個小夥。
“他呀,是舅舅聘請的駕駛員,是舅舅朋友的兒子,名叫方奇。”
“方奇,噢……”
江成煥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似乎陷入沉思。
“哼,別看方奇是個小夥子,卻是個馬屁精,舅母喜歡他呢,有事沒事都喜歡坐他的車子外出。”朵兒說着,似乎忘乎所以。
“那你呢,那天在現場,你幹嗎陰沉着臉罵我是神經病,那麼不友好啊!”江成煥出其不意問道。
“什麼,我、我有嘛?”朵兒一楞,似乎是在回想那天的表情。
江成煥一笑了之。
送走朵兒,不知因爲什麼,他的思緒一下子落在方奇身上,隱約中,他總覺着這個小夥子很有可能牽涉案件中。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他跟卞海波、羋因溝通了這種想法,卞海波點了點頭,沒有提出異議。於是,他提議跟蹤方奇,這是最原始的發現有效線索的辦法。
一天晚上,他同卞海波一道駕車跟蹤方奇,卻被他領着帶到了夢亭閣附近的一個歌舞廳旁。當然,他倆是不方便跟着進入的,只好一直在外守候着。
呵,這守候是個苦差事,雖然明知在這種場合沒有三、五個小時別指望出來,卻無可奈何。
“嗨,跟在你後面跑腿,從來沒有好差事幹,真無聊啊,我情願在殯儀館解剖屍體,也比這強。”
“算了吧,我倆誰也別說誰了,我自從走上工作崗位,便一跟在你身後混,一混就是好幾年。你以爲你那差事有多好嘛,臭、髒、晦、累,你喜歡,可誰願意啊?”
倆人匍匐在黑燈瞎火的拐角處,無聊時,你一句,我一句,淨扯些沒有用的話題。他倆搭檔,恐怕是老天的安排,他江成煥若不是因爲前世是宋慈的家底,纔不願意跟在卞海波身後混這種差事呢。他不比宋慈,當年,宋慈可以憑藉高超的法醫技術和精準的邏輯推理,偵破疑難危急案件,而他不能夠做到宋慈那樣,正好,卞海波彌補上,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