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說什麼?”他知道繼續下去,將會堆積更多的詞彙,將更不知所以,便緊追問了一句。
夏可欣一楞,用一種奇妙的眼睛盯了他一眼,同時本能地掃了他襠部一眼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是她弟弟因爲無證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撞了人家的車子,對方駕駛員身受重傷住院,花費了不少醫藥費。費用一直都是她弟弟墊付的,有點吃不消了。因爲無證駕駛,保險公司是拒賠的。爲這事兒找上他了,那意思是想通過他開具事故責任認定書,然後通過保險公司理賠。
說實慶的,這件事情不是有一點麻煩,而是相當麻煩,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比上次馬尚魁找他的事情還要麻煩一些。可是,這一次,他沒有一口回絕。不因別的,只因內心那份虧欠。他在內心開始替她琢磨了,想着可有什麼變通的辦法幫助這個女孩度過難關。
巧的是,還是小琳處警的,他找來了小琳問情況。小琳一五一十地詳細地彙報了。
事故的經過是這樣子的。那是一天晚上,她弟弟夏可慰駕駛着車子往郊區兜風,車子上載着一個小姑娘,倆人閒聊着,好不快活。城郊的十字路口到了夜晚是沒有什麼車子經過的,因而顯得十分開闊,興致上來時,夏可慰那車子開得跟飛一樣,女孩被刺激尖叫着,很是過癮,腳下油門踩到底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當他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發了瘋一般地穿越十字路口時,右側面忽然駛過來一輛白色的小轎車,那速度也是扛扛的。夏可慰根本來不及反應,楞生生地朝白色車子的駕駛室位置撞了過去,頓時,兩輛車子斜刺裡飛了出去。
這一切似乎在一瞬間結束,伴隨着整個過程,只聽見女孩那殺豬一般的吼叫聲響徹雲霄。待一切安靜下來,夏可慰才慢慢回過神兒來,他本能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活動了一下臂膀,伸了伸腿,覺着沒有什麼大礙,纔想起一旁的女孩,迅速回轉身去。女孩仍舊坐在副駕駛室位置上一動不動,他一驚伸手去推女孩的胳膊,女孩哼了一聲。他趕忙問女孩怎樣。女孩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最後什麼沒有說出來。他趕忙追問女孩怎麼樣了,女孩繼續不吱聲,只顧着活動筋骨。夏可慰沒有覺着女孩發出痛苦的表情,反而顯得異常淡定的樣子,他心下總算放心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他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多虧都繫了安全帶,否則,毫無疑問被拋到車外面去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忽然盯着前方驚叫起來,“啊,血……”
夏可慰朝女孩盯着方向掃了過去,啊,不得了,那輛白色的車子駕駛室位置上果真是通紅一片,頓時,他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這纔想起來是自己的車子撞到白色車子的駕駛室位置上了,不知車子裡的駕駛員受傷如何。這一驚非同小可,若是把對方撞死了,麻煩就大了。
他趕緊去推車門,可是,卻怎麼也打不開來。再看副駕駛室,那位置斜在那兒,女孩的身子被夾在一個拐角處,因爲着急,他又推了一下車門,仍然紋絲不動,於是,他按了一下車窗玻璃,咦車窗玻璃居然“吱”地一聲慢慢地縮了下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從車窗裡爬了出去。然後,繞到副駕駛室的位置上拼命去拉門,同樣紋絲不動。他知道車門嚴重變形是肯定打不開來了。他又轉到駕駛室這一邊去拉後門,一拉,門開了。於是,他爬進車子裡從後面拽女孩,一邊拽一邊問她痛不痛。女孩沒有吱聲,卻只顧着渾身使力氣掙脫被卡住的位置。夏可慰知道,女孩理應沒有受什麼傷,否則,不會這麼輕鬆。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女孩之所以掙脫不了,不能動彈,是因爲被安全帶扣住了,便叫嚷着,快、快把安全帶打開。他一邊叫嚷着,一邊不停地用手指着女孩的腰身。女孩這才反應過來,於是,便伸手去解自己腰部的安全帶,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解開了安全帶的鈕釦。夏可慰便不失時機地用雙手用力一拖,將女孩斜刺着地拖了出來。
接着,他倆從後排蜷縮着身子下了車子,手牽着手一瘸一拐地跑去白色車子旁查看究竟。這一查看,着實嚇得不輕,只見白色轎車左側的輪子完全撞陷了進去,門上掛滿了血,隱約覺着駕駛室位置上有一個人,早已血肉模糊,再往裡使然看不清楚究竟。夏可慰當即癱軟在地上。
那女孩還算冷靜,沒有跟着癱軟下去,而是往荷包裡摸索着。好半天才掏到了手機報了警。
小琳處警,120也來了,爲防萬一,也聯繫了119,接着,便展開了救援工作,搶救傷員,勘查現場,現場忙乎得熱火朝天,那圍觀的人是越聚越多,最後水泄不通。
120一時也沒有搞清楚狀況,見夏可慰癱軟在地上,以爲他也受了重傷,一併擡上車子上醫院去了。他自是清醒無比,但此時此刻,他便由着去。因爲他同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後果,萬一那人死掉呢,萬一那家屬跑了來,不分青紅皁白把自己一頓痛打呢,沒有受傷卻被打成了重傷呢,豈不是見鬼了嘛,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離開現場最好,一切交給那女孩去吧。再說了,自己也受傷了,也會招來同情嘛!
後來,總算搞清楚了,那輛白色車子裡同樣有兩個人,同樣是一男一女,倆人都受了傷,男的是駕駛員,受傷挺重的,顱內蛛網膜出血,左手臂斷裂三節,真是太可怕了。
醫生說,真是老天爺開恩,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女的呢,是輕微腦震盪,當時是輕度昏迷狀態,醫生說,調養一段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