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後
萊恩·溫斯特坐在禮堂前的臺階上。
他環抱雙手，身上漆黑色的戰術服飾早就被他丟在一邊，此刻，他上身只掛着一件打着黑領帶的白襯衣。
鍊金刀具與左輪手槍被放置在了身邊。
他擁有十足東方風韻的面龐時而冰冷，時而露出不解，時而獰笑，整個一餅狀圖，若是有旁人在現場，指定會認爲他是個神經病。
實際上，就連他也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
寒風颳過身軀，非但不覺得寒冷，相反，皮膚彷彿在一霎之間適應了寒冷似的，很快就感到一股熱流涌上四肢。
分明一場大戰結束，可他不僅不感到疲勞，反而精神百倍，亢奮地過了頭。
最糟糕的是。
他無法分辨，剛纔撕開怪物身體，並且發出滲人獰笑聲的傢伙，究竟是不是自己。
那個時候，睜開雙眼的究竟是萊恩·溫斯特？還是一個嗜殺的、瘋狂的，披着人皮的異種？
“.”
萊恩搞不清楚。
他現在，甚至還在懷念剛纔殺戮邪靈時，心中陡然升起的痛快感受。
“蓋了帽了。”
撓撓頭，萊恩嘀咕着：“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整個一生存在詭異世界的可憐娃。”
“出生就被棄養，被修道院撿回去養大到16歲，但過了十六歲生日沒多久，從小到大生活的修道院又遭到惡魔屠殺。”
“除我之外，無人生還。”
簡直是天生的主角模板.
更重要的是，剛纔發生的一切，包括腦海中響起的奇怪嗓音、爲他注入詭異試劑的那雙古怪的手。
這證明，萊恩·溫斯特充滿苦難的平凡半生，並不是真實的，在他身上，還隱藏着許許多多的謎團。
“.”
思索良久，萊恩搖了搖頭。
“雖然迷霧重重，但不得不說，很精彩——”
他從地上撿起刀具與手槍，緩緩站起身，仰頭望着冰冷的月，萊恩只覺得自己身上充斥浩瀚的力量。
“而且，我還挺喜歡的。”
他笑了笑。
“喂！”
萊恩低下頭，他目視前方，看見了一抹璀璨的金色帶着一羣后勤人員出現在遠方。
結束戰鬥後，萊恩第一時間就呼喚比安卡穿越鍊金矩陣，來處理殘局。
將槍塞回槍套，刀具背在身後。
萊恩走上前。
比安卡還是那麼英姿颯爽，黑色風衣在夜風中飄動，金色的波浪長髮猶如金色的筆觸在月光下閃耀。
可離得近了，萊恩才發現比安卡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你還好？”
大手一揮讓身邊的專員進行各自的工作，比安卡駐足在萊恩面前，看着面前這張年輕的面龐，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打量，成了驚訝。
“你的眼睛——變顏色了？”
萊恩點了點頭，他將覆在眼球表面的特質隱形眼鏡摘下，這用於人類能看清邪靈的道具對他現在而言多此一舉。
比安卡望着眼前這對靛藍色的美麗眼眸，不知爲何，她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虛無感。
“我有病。”
“只要感覺自己要燃起來了，瞳色就會改變。”
萊恩煞有介事地解釋着。
“最好是這樣。”
每個人都有小秘密，比安卡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就沒和萊恩計較，隨他信口胡謅。
“把隱形眼鏡收好，後面還能用得到，丟失了要找裝備科補，不是免費的哦。”
比安卡提醒道。
從她那滄桑的語氣可以看出來，曾經的她估計也沒少破財。
只不過，她從學術部畢業進入獵魔機關後，機關淘汰了隱形眼鏡，轉而採取眼科手術，通過在人的眼球內刻下鍊金矩陣的方式達到了更優異的效果。
比安卡這才正式從時常弄丟鍊金道具的窘境解脫出來。
“好了，言歸正傳。”
比安卡的神情悄然嚴肅。
“通過聖堂傳來的實時影像，我全程把你的表現看在了眼裡。”
“想知道聖堂給你的考覈成績嗎？”
她問道。
“想。”
“S階。”
萊恩不感意外，輕輕頷首。
以一個剛入學不久的新生身份，獨自擊敗一隻中級邪靈，這樣的成績如果拿不到最優秀的評分。
那絕對是有黑幕。
“你的對手很強大，強大到超乎所有人的預料，在這件事上，聖堂非常失敗。”
“不過，具體你經歷了什麼，等到回聖堂之後，會有專員來問你的。”
“我希望你能事無鉅細地描述一遍。”
萊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比安卡深深地望了萊恩一眼，饒有深意地道：“至於你身上出現的那些古怪地方。”
“我的確不想過問。”
“可你也清楚，聖堂的高層領導都是一羣科研瘋子與科學怪人，他們一定對你很感興趣。”
“提醒你一下，做好心理準備就行。”
“最多請你配合他們的研究，不會怎麼樣的。”
說到這，比安卡聳了聳肩，攤手道：“畢竟聖堂裡連復活自己三百歲的先祖爲自己倒咖啡的怪胎都有，你也別太緊張。”
聽到這，萊恩險些一跌。
他表情古怪，心說復活祖先爲自己倒咖啡——這是否有些？而且，死了這麼久，都變骷髏了吧？！
鬨堂大孝了，家人們。
正經事說完，比安卡叉着腰，嬉笑着拍拍萊恩的肩膀。
“恭喜你，菜鳥。”
“完美完成了第一次的驅魔任務，據說連維克托部長都對你起了好奇心。”
“是麼？”
“我倒是想低調一點。”
萊恩環顧四周，看着後勤部專員們在四周忙碌的身影，慵懶地伸伸腰。
這的確是他的實話。
本來想悄悄地發育，再在關鍵時刻一鳴驚人，震驚所有人的。
但很可惜，他已經暴露出了非同尋常的一面。
今後引來的注意，應該不會少。
“多大點事，既來之，則安之。”
比安卡帶着萊恩朝學校外走，此時此刻，鍊金矩陣已經解除，二人邊走邊談，很快就來到了巴特雷特大學的校門口。
“聖堂裡怪胎那麼多，不缺你一個。”
比安卡坐上車，示意萊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說起來，雖然你這次任務結局很完美，沒丟掉小命——但任務過程裡還是有些地方.”
萊恩手掌抓着安全帶就要扣緊，聽到這話，他頓時翹了翹眉，表情古怪。
怎麼？
見習帶教要指出問題了？
“你應該在發覺它實力強於你的那個時候，就向我求助的，或許是你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吧.但總之，穩妥一點總是好的。”
比安卡發動引擎，看了眼後視鏡，她發覺萊恩表情有些古怪之後。
“嘿——”
“我可不是想挑你的疏漏。”
“我說過，你完成的很好。”
女孩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她一腳油門，汽車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
“你知道嗎？這次考覈，已經拿到S階評分的你不是第一名。”
“哦？”
萊恩露出詢問之色。
“你應該知道她。”
“蕾貝卡·伯倫希德。”
“在這次考覈裡，她完成地相當出色，不僅把一隻危險性等同於中級惡魔的巨魔給宰了，而且還是所有人裡用時最短、最乾脆利落的。”
萊恩閉上了雙眼。
“蕾貝卡·伯倫希德”
這是他剛進學術部時就耳聞的風雲人物。
關於她的傳說那是哪哪都傳，一個賽一個的離譜。
只不過，沒想到她是和自己同一批接受考覈的學員。
萊恩沒有親眼看見蕾貝卡的表現如何，但聽比安卡這番話，也就知道她的實力絕對要比中級惡魔強不少。
否則，怎麼能輕描淡寫地完成任務？
思索了一會，萊恩感嘆：“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樣看，她真的很強。”
“安啦——”
比安卡令身下的汽車疾速馳騁，還有閒心拍拍萊恩的肩頭以示安慰。
“你也很棒了！”
“嗯，好，是。”
“.”
“.”
“你敷衍我？”
“那要怎麼說？我摸摸鼻子然後僥倖罷了？”
“.好像，有點欠揍。”
“是很欠揍。”萊恩補充。
“我們接下來去哪？”
他的視線轉回路面，他突然意識到周遭的景色變得繁華了不少，似乎，比安卡將車開往了一個他相當陌生的環境裡。
“你不是嘟囔着吃東西嗎？”
“我請客。”
“隨你吃個夠。”
女孩豪放地大笑一聲，油門給足，頓時，鋼鐵駿馬就以一個令人膽寒的速度開始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