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依然是一片潮溼,看來從河裡上來一共也沒多長時間。脖子時不時的打着噴嚏,大概是受涼了。阿成本來好不容易從上一輪猴子帶給他的恐懼中緩過來,現在又重新陷入惶恐中。
我們圍坐在火堆前面,火焰裡的木材被燒的噼裡啪啦的響。我有點納悶這木頭是從哪裡來的,按理說這不可能有能點燃的東西啊。我用腳踢了踢露在外面的一頭問道“這木頭是哪來的,我怎麼沒看見哪有。”
李佐往裡遞着火“棺材板。”
“啥?”
李佐拿着一塊木頭,往另一面指了一下“從那邊拿的。”
我這纔看出我們現在的位置和之前已經相隔了很遠,在這處河流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寬了,我們歇腳的地方也寬敞了許多。李佐指的地方大概距離我這裡一二百米,從我這邊看去也看不出有什麼東西。
我好奇地站起來,朝那個方向走過去。走進了纔看出來,那裡是個分佈十分密集的千棺陣。擡頭往前看去,規模十分龐博的一片。但是奇怪的是棺材的大小都不大,看起來更像是小孩子的棺槨。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小孩子同時死去,這棺材一定另有別的用處。
“你們就這麼把棺材拆了,不怕墓主人怪罪?”我邊往回走邊說道。
“誰怪罪?棺材裡根本就沒有人。”李佐回答我。
“那麼多棺材都是空的?”
四眼看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叫千棺陣,也叫千官鎮。什麼意思呢,就是說這一片已經形成了一個鎮子,棺棺都通着氣,裡面葬的人一般都是文官,武官的棺材都是立在地上的。”
“可是這棺材都不大啊。”
“你沒仔細看裡面,大小不一的,只是按照某種順序排列,迷惑了你。想要從這千官鎮裡走出去可不是簡單的事。”
“所以你們在我清醒之前就一直呆在這?”
“只是暫時還有沒有對策,所以只能停在這。”四眼實話實說。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千棺陣“難道不能直接從裡面走過去?”
四眼搖頭“那可萬萬使不得,說不準那個棺材裡的族宗你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就起屍了。而且千棺陣互相匯聚陰氣,起的屍也都是難纏的主。萬不能招惹了他。”
“去那個太極陣是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我扭頭問阿成。
阿成低頭想了一會,撿起一塊木條在地上畫了一下“你自己看吧。”
阿成大致畫了一下路線圖,雖然簡單但是不難分辨。地圖上確實像是走到這裡之後會出現一個整齊的棺陣,而太極陣就在這棺陣的後面。“那看來我們還非得從這裡面走不可了。”我摸着下巴打量着那千棺陣。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孫乙醒了就好辦了。”赫奢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我就說我不會猜錯,這麼半天沒動肯定是要我做點什麼。
“怎麼搞?”我問他。
赫奢站起來奔着千棺陣走“你跟我走,你們聽我指示,我給你們信號了以後再動。”說完從我面前走過,直奔着千棺陣而去。我二話沒說趕緊跟在身後,像是跟老大去收租的馬仔。
可能是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的重要性,走過去的路上整個人都昂首挺胸,恨不得用鼻孔看着赫奢。“咳咳。”我企圖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赫奢並沒理我。
“滇王說,我不是他的轉世。”
“你當然不是。”赫奢沒有回頭。
“這一切只是一個巧合,碰巧我和他長得一樣,碰巧我們生辰八字相同,所以我就倒黴了。”
赫奢沒說話,我繼續說道“但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是吧,最起碼我還能享受這麼多特權。”
赫奢好像不是很理解我說的特權什麼意思“比如呢?”他問我。
“比如那個鬼方啊,除了我就沒人能用它打開帽兒山關着養食的那扇門。我利用和滇王的這個巧合也幫了不少忙。”
“你本來可以和這些事情無關。”赫奢悠悠說道。
本來我還覺得挺清醒的一件事,突然就被潑了冷水。不過我想想也是,要不是有這麼多巧合我也犯不上搞成今天這樣。真不知道是喜是憂。想來想去我竟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也對哈,本來能和這件事沒關係的,我還整得挺高興。那你不也是嗎,這件事本來跟你不是也沒什麼關係嗎,還不是一樣攪和到今天。”
“古遺族的事,我擇不清,那都是我的責任。”赫奢語氣低沉的說。我剛想說點什麼,但是下一瞬間就走到了千棺陣前,本來要說的話也忘了大半。赫奢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手給我。”
“啊?”我發愣的空擋,赫奢把我手拿過去,對準手心就劃了一刀。雖然劃的不是很深,但是血立馬就溢了出來。我疼得嘶了一聲,但又不好發火。
“最後一次。”赫奢自己說道。我嗖的一下把手抽回來“你倒是告訴我一聲啊。”
赫奢沒理會我的控訴“等血流滿手掌的時候,我讓你貼在哪個棺材蓋上就貼在哪個上,記住了嗎?”赫奢說的嚴肅,我也條件反射的點點頭。
看來赫奢是自己能粗略的分辨一下哪些是空的,但是不能完全認準,所以需要我的幫助。
“從現在開始的每一腳就要留神。”赫奢在踏進千棺陣之前還在不放心的叮囑我。
千棺陣中的每個棺材之間都留着像田埂一樣寬窄的縫隙,我們倆就從這個縫隙中走進去。赫奢一直左右左右的在數着什麼,右手邊路過第五個的時候,赫奢指着那裡“這裡。”
我趕緊按照赫奢之前說的照做,把手掌穩穩的貼在那棺材蓋上。我只感覺手掌下的棺材突然像是通了電一樣,抖個不停。我手上要稍微用力才能勉強摁住。最後手下傳來砰的一聲,一陣黑煙從棺材縫裡冒出來,我嚇得趕緊拿回手,只見棺材上慢慢的顯示出一個輪廓,大概是一個骨架,慢慢的印在棺材蓋上,形成一個黑色的形狀。
赫奢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之後的事情進展的還算是順利,我們在千棺陣中就這麼一直走了很遠,眼看着棺陣就要到頭的時候赫奢回頭叫了李佐他們一聲“按着我剛纔進來的路線走。”本來我還要說誰能記住你進來的時候是怎麼走的,卻沒想到李佐他們竟然真的記得,一步一步走的一點都不差。看來我這心還是白操了,就在我放心轉過去打算繼續走的時候,只聽後面轟隆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了一樣。
我回頭,發現是肖鴦爸。因爲骨折的劇痛,可能一時間沒站穩整個人都撲在了棺材上,但不巧的是,那棺材就是我剛纔摸過的其中一個。
不知道爲什麼我摸過的棺材會變得脆的跟一張紙一樣,肖鴦爸倒在上面就直接把棺材砸個粉碎。馬思哲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就把他爸從棺材裡撈起來。我清楚地呃聽到身後的赫奢小聲說了一句糟了。
那被砸散的棺材裡面是一具埋在木板下的骨架,現在這麼看去發現那骨架竟然是黑色的。並不是從裡到外的深黑色,而是外面跟長了一層毛一樣的青黑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覺得此刻的那具骨架竟然慢慢的開始扭動起來。
在我愣神的時候赫奢一把拽過我,告訴後面的人“棺材對了,千棺陣開始通氣了,快走!”
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棺陣,想着這麼多屍體同時起屍那是多麼壯觀的一幅景象。沒等我反應過來,地上的那具黑色人骨騰地一下從地上立起來,攔在馬思哲和肖鴦爸的去路。赫奢趕緊繞回去,一把摁住了那東西的脖子,放倒在地。我只聽見嘎嘣一聲,那人骨的頸椎好像已經被赫奢折斷了。
“趕緊走。”赫奢催促馬思哲。
馬思哲趕緊夾着肖鴦爸從赫奢身邊繞過去。這時候,千棺陣所有我剛纔摸過的,上面帶着血手印的棺材蓋都開始不安的躁動起來。像是無數個同時燒開的熱水壺,把蓋子往上瘋狂的頂着。赫奢帶着我們快速後退,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我一邊走腦子裡想的事都是我剛那麼多的血是不是都白放了?
跑着跑着,面前一個棺材板騰地飛起來,立在我們面前,所有人都嚇得往後一愣。兩秒之後那棺材板倒下,後面露出來一個東西,嚇得我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那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我之所以說是女人,完全是因爲她那一頭長長的頭髮。幾乎都快要拖到後腳,就這麼低着頭立在我們面前。
但是看了一會之後我才發現我之前看錯了,那一頭長長的,組組拖到了後腳跟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頭髮,而是一條又一條細細的線蟲。千棺陣裡無風無浪,但是那些線蟲卻慢慢的開始蠕動,從腳踝處一直捲曲到我眼前。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起,不由得問四眼“那是個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噁心?”
四眼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對,戰戰兢兢“這回糟了,碰上蠱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