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桓還沒等開口,柺子瞎就開口來了這麼一句。
我被說的一愣‘什麼娃娃?’
他摸着手邊的貓‘你們不是爲了住在山下的那個娃娃來的’
我詫異,他怎麼知道我是爲了那孩子來的?從進門起我也沒提過關於那孩子的事啊。這人難道真會算?
‘不用這麼看我,是你們身上的味道告訴我的’
我使勁嗅了嗅自己的身上,除了幾天沒洗澡以外也沒什麼特殊的味道。陸桓從椅子上擡起來,把手伸到柺子瞎的面前晃了晃。
‘有什麼事就說吧’柺子瞎突然開口,嚇得陸桓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
本來我是打算先問那夥人的事情的,既然他提了,我乾脆就先把這事問了。
‘雖然我不知道您老是怎麼知道我們是從那來的,但是關於那個孩子我確實有點事想問。’柺子瞎沒說話,我就接着說。
‘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從山下的招娣家過來,想打聽打聽你關於那孩子的病,孩子媽說來找過你’
柺子瞎伸出手‘那娃娃你們就不用管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那是他的命’
看來不是醫院能看好的病,聽柺子李的話,這孩子真有可能是衝撞了什麼東西。
‘這意思是你知道病因是什麼?’
他不說話。
我着急,把整個身子都探了出去‘你看,那孩子才幾歲,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您要是真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望能告知一二,也算救了那一家子’
我勸的苦口婆心,可那柺子瞎從始至終都沒看我一眼,看樣子是鐵了心什麼都不說了。我突然聯想到招娣來時的情景。是不是也坐在這裡。也有可能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不知道當一個孩子被全世界判了死刑的時候,做母親的是什麼心情。我只知道我現在很火大,非常。
到底是多麼不能說的秘密,才讓他忌諱成這樣。還是要供點錢他就肯了?我的現金全都留在招娣家了,現在身無分文。我捅了捅坐在一邊的陸桓。
輕聲說‘有錢嗎?’陸桓愣了一下‘幹嘛’
‘你別管了,給我’
陸桓從褲兜裡掏出皺皺巴巴的一把,我把零錢挑出去,把整錢展開。
‘收起來吧’柺子瞎淡淡的說。然後嘆了口氣,扶着牆邊站了起來。‘小夥子,你們知道爲什麼算命的除了瞎子就是瘸子嗎?’他突然問了我們這麼一句話。
沒等我們回答,他自己接着說‘那是因爲泄露的天機太多,總得付點代價。你看我這又瞎又瘸的,就知道我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了。人各有命,我也一樣’
他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再多說什麼了。人家已經明擺着告訴你爲什麼不能說了,而且理由完全充分,再問就是我自己腦袋有欠缺了。
人各有命,我怎麼那麼討厭這四個字。
‘勸你一句,閒事還是少管的好’柺子瞎繼續道。
我心想,我管的閒事還真不少,最起碼不小。
看來招娣的事我是幫不上忙了,也算我盡力了,還是問一下那夥神秘人的事。便對柺子瞎說。‘我還有一件事’
他從牀上站起來,走到對面的窗戶下,拿起旁邊的小水壺,慢慢的往一盆我叫不出名字的盆栽裡面倒水。
‘是這樣的,我聽說前一陣子有一夥人來找過你’我開門見山的說。
‘嗯’
‘他們爲什麼來找你?’
柺子瞎冷笑了一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他們很有可能是一夥盜墓的,有人看見他們從墓裡帶走了一些東西。我們想要調查一下這些人,但是無從下手。找來找去,發現他們來見過你。所以就想來找您問問,看看能不能知道點什麼’
柺子瞎把水壺放下,原路摸了回來,坐在牀邊。那隻老黃貓一下跳走,從我眼前竄上了櫃子。
柺子瞎拿起立在牀邊的拐‘你們走吧’
‘老爺子,這不是什麼泄天機損陰德的事,有什麼不能說的?’我有點急了。如果招娣的事他不說是怕泄露天機遭報應,這事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難道這瞎子和那夥人是一夥的?負責在村子裡接應?也不對,找接應那幫人爲什麼要找一個瞎子呢?
‘我收了錢的,不能說’
原來與此,呵,還挺有操守。不過這人也算講究,最起碼沒編點瞎話騙我。
‘你收了多少’我拍椅子站起來,特別硬氣的說出這句話以後發現,他收了多少我也給不起。我現在身無分文。
‘收了多少能如何?’
‘問問’我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山上的事,不是小事。勸你們趕緊走,別蹚這趟渾水’柺子瞎摩挲着柺杖上面的圓疙瘩。‘孫乙,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又是這句話,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他怎麼知道我叫孫乙,我從來沒說過我叫什麼!
我看着他,但是什麼都沒說。只見他走到屋子正中間,用拐敲了敲地面。噹噹噹,三聲。然後說‘你們倆走吧,青天白日的人多不好說’
這句話簡直說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更像是某種暗示。好歹我也是看着西遊記長大的人,多少也能猜出這其中意思。看來這柺子李是把我當孫悟空了。
‘這除了我們三個什麼人都沒有,你但說無妨啊’陸桓自然是沒注意這些細節,還在不依不饒的問。
柺子瞎不再說話,背對着我們,食指微微敲着柺棍。
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我的猜測到底對不對?如果對的話我現在就應該先離開這,凌晨三點自己一個人來。我還需要點線索,來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這是那隻黃貓突然非常淒厲的叫了一聲,我被嚇了一跳看過去,櫃子的上面竟然掛了一幅畫,水墨風景畫,畫的是一條河。
河上面寫着一首詩‘夢中景河忽變淺,溪來川流奔不斷。堂室風暖花爭香,子夜花香人不眠’
看了看這幅畫,又看了看柺子瞎。我更加確定了我之前的猜測。他果然是有話要對我說。牆上的那首詩,是一首藏頭詩。詩的前三句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是‘夢溪堂’
那是馬思哲家在杭州開的古玩店的名字。
種種事情都說明,柺子瞎確實是在給我暗示。不過他是敵是友,是好是壞,甚至他會不會傷害我我都不知道,但我這一肚子的疑問已經讓我無法想那麼多了。
無論如何,凌晨三點我都要來一趟。相比那夥神秘人來說,我更好奇的是,這件事跟夢溪堂又會扯上什麼關係?如果這夥人是馬思哲的親戚還好說,要是不是,事情就麻煩了。
我站起來,對柺子瞎說了一句‘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啊’陸桓着急。
‘他鐵了心不想說,咱倆在這呆十天半個月也沒招。’
我看了看柺子瞎,對陸桓說‘咱先回去,看看老大有沒有什麼能說服他的辦法’
直到我和陸桓走出去,柺子瞎都沒再說一句話。回去的路上,陸桓一直在嘟囔‘那幫人到底找他要幹嘛呢?難道是藏贓?’我沒搭話,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找我到底要幹嘛。
回到村長家的時候,老大和曹可瑞還在睡覺,我靠在一邊想着剛纔的事情。陸桓湊過去來問我‘還想剛纔那事呢?’
我點頭。
‘別想了,那他就是不說你也沒辦法,等一會老大清醒了,看看有沒有什麼招’
陸桓不知道,我現在想的已經不是那夥人爲什麼要找他。而是他爲什麼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