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元二十三年冬天天氣極冷,十一月十五,邊關傳來急報,漠北大王子率兵侵境,歸德將軍勢單不能敵,請求朝廷增援。皇帝驚怒,欲要命陸老將軍領兵,哪知老人家前日出門遛馬摔斷了腿,不能出行
皇帝在寶座上問諸臣誰願前往,陸老大倒是有心,奈何他雖勇武,卻無帥才,羣臣也無一人出列,寧王此時毛遂自薦,願領兵出戰,鄭王也稱,自己雖腿腳不便,但在沙場打爬了幾年有些經驗,願協助侄兒。
是以皇帝便拜寧王爲大將軍,鄭王爲監軍,率軍趕往邊境。
聖旨一出,陳氏便在家中嘀咕:“王妃身子越發重了,王爺怎麼卻自己請命上戰場,這把王妃置於何地?”
希音倒是面上沒顯出什麼神色來,還勸解陳氏:“嬤嬤快不必這樣說,王爺此舉也是爲國爲民,你這樣說倒顯的咱們小氣。”
“太醫不是說得到正月麼?算起日子來也差不多能趕上。母親過幾日也要來了,身邊有了長輩,我也就踏實了。”希音話說的實在,陳氏聽了也不再多言。她哪知希音還有半句話咽在了喉嚨,李誠想去哪兒,又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實在是不能做丈夫的主。
盈袖聽了希音的話,卻是嘟起嘴扭轉了身子,希音被她逗得一笑,令道:“櫃子裡有王爺的護甲和兵器,你給找出來,好生擦洗。”
盈袖擰着帕子不肯動,初一伸手拽了拽,才把她拽出房去。、
說話間李誠已進了屋,笑道:“我還發愁怎麼跟娘子說呢,娘子卻已得了消息。”
希音身子往後傾了傾,溫言道:“這有何愁,王爺既有心報效國家,妾身可不能拖累您。”李誠也坐到炕桌另一邊,端起盞茶來,說道:“我算過了,過年我們雖不能一家團圓,正月卻定能歸家。”
說着握住希音的手緩緩摩挲,“你莫要擔心,生產的時候,我肯定能趕回來。”
希音也回握他,“那我便在家中等你凱旋。”一時間,室內倒是暖融如春,談笑間掩住個人心思。
鼎元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李誠率大軍開拔,在城外皇帝領衆臣相送,爲他滿上壯行酒,李誠和鄭王也表了決心,此去定會旗開得勝,逼退漠北軍,還邊境百姓太平。
李誠走後,希音嘴上雖不說,偶爾卻神思恍惚。衆人知她掛念寧王,紛紛勸她,她也笑嘻嘻的聽了,隻日日仍是晚起早睡,懶洋洋的很。恍然間已進了臘月,各家各戶都準備過年了。
晚間,暗香伺候希音換了衣服洗漱罷,又鋪好牀鋪伺候她躺下,纔出門吩咐小丫頭關門關窗,收拾傢什。等她收理好又回了內室,希音已坐起來籠着暖手爐發呆,問道:“王妃怎麼又坐起來了,可是要喝水麼?”
希音回過神才笑道:“午間眯了一會兒,走了困。你倒是過來陪我坐會兒呀。”
暗香答應了一聲,卸了釵環,才坐到榻上。希音摸了摸她的手,叫道:“手冰的很,還不快暖暖。”
暗香也窩在褥子裡,抱着暖爐。
寂了一會子,希音說道;“你說這會兒他們到了麼?”
暗香故意促狹道:“算算時間,夫人不是後日就來了麼?”
希音笑罵:“你這丫頭,倒開起主子的玩笑來了。”
暗香告了聲罪,說道:“前線戰事急的很,他們走的快,早幾日就該到了。王爺文武雙全,王妃不用如此憂心,再說了,鄭王爺可是老將了,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希音嘆氣:“他雖懂些武藝,可畢竟從未上過戰場,如今當了主帥,可少些經驗。而且漠北苦寒,咱們給他備的毛衣服倒是不少,可他怪的很,向來不愛裹得厚,別受了風寒。”
暗香見她如此憂心,也慨嘆起來:“王爺走之前,也是一直叮囑我們,要我們照顧好您。您二人既如此知心,王妃您何必要經常和王爺吵嚷呢。不爲別的,只爲您未來的小世子想,您也該和王爺和樂些纔是。”
“知心?知什麼心?”希音就要冷笑起來,見暗香一臉憂心,才緩下來,“也罷,橫豎都這樣了。他既待我如此誠心,我雖意難平,好
歹是舉案齊眉。”
暗香也淳淳言:“我從小伺候王妃,王妃的心我是最知道的。我娘小時候,最愛念叨一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只羊兒滿山走。您當初選了王爺,心繫於他,既能隨他,到哪裡不一樣呢?”
希音聽了倒是展顏一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只羊兒滿山走。這話說的很是,嫁給他,倒是我心甘情願。”又見暗香面露疲倦,知她白日勞累,現是困了,便發話令她去睡,自己也扶着肚子躺下。
果然過了兩日,顧氏便帶着傢俬車馬進了帝都,母子見面,免不了又是灑淚一場,鳴泉也是許久未曾省親歸家,見了嫂子也是眼淚簌簌。
顧氏大嫂,顧夫人在旁強笑道:“好了,好容易見一面,如今這陣勢倒是要水漫帝都了。”
三人聽了才漸漸收了眼淚。
顧氏收了淚,來不及問候鳴泉和顧夫人,先好好檢視了翻希音,見希音大腹便便,手腳也有些浮腫,知她受了罪,更是心疼不已。
希音見顧氏眼圈紅紅,笑道:“如此一來,父親肯定要罵我了。大過年的,不能一家團圓,勞累母親趕過來。”
顧氏輕斥她:“傻孩子,說的什麼話?你這是第一次生育,身邊沒個長輩,怎麼能行。”
鳴泉在旁嚷道:“嫂子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雖不在身邊,總有我照料她,你這樣說,把我擱在何地?”
顧氏嫁到登家時,鳴泉還未出門,姑嫂二人感情深厚。鳴泉這樣一說,顧氏手指她道:“你們瞧瞧,她自己還像個孩子呢。”逗得三人俱是一笑。
顧夫人也說道:“阿緹,希音這樣倒算好了,清方媳婦才叫人不放心了,害喜害的都起不了身,別人家的懷上了都要胖些,她竟是吃喝不進去,生生瘦了幾斤。”
顧氏聽了這話,也是嚇一跳,“哦喲,那可不行。是不是思慮過重,才害喜厲害的?平日裡叫清方多陪陪媳婦,多開解開解。”說話間,卻想起自家閨女,就要生產了,丈夫卻跑到邊境戰功立業去了,心疼愛女之心又甚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