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沉那一句“雲端泥潭”之語把盈袖氣的臉色鐵青,她一把打翻碧沉手裡的茶杯,“你給我滾出去,別看碧美人如今是二皇子的母親,可在我眼裡,你和我們這些奴才也沒什麼區別,我可不怕你。”
碧沉被盈袖這樣嚇了一跳,臉色變了幾變忍住怒氣笑道:“你以爲我是胡亂編排娘娘的嗎?還是這個急脾氣,把我的話聽完你再發火也不遲啊。”
盈袖冷哼了一聲,“還有什麼厥詞要放?”
“我說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的,皇上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向來是愛之慾其生,恨之棄如敝履的性格。”
“在王府的時候,咱們娘娘和皇上也是有一段好時光的,後來不知什麼事情才鬧崩了。可人家是天下之主,娘娘這樣給人家沒臉,皇上的心指定冷了。你看他如今待裴美人那個樣子,跟先前待娘娘的樣子可不是一樣嗎?這女人出了門子後,所依靠的不正是丈夫?若是沒了丈夫的寵愛,再美的花也要謝了。”
“先不說皇上深愛裴美人更甚娘娘,單說裴美人的家世那可也是一等一的。”碧沉說完後見盈袖面露不屑,便拍拍她的手坐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咱們娘娘的身世自然是尊貴無比,可如今老太爺也去了,登少爺也去了,登家還有什麼靠得住的人麼?倒是人家裴美人,父親是大學士,兄長又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將,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人家又有了龍種,若是誕下皇子,娘娘和太子可就坐不穩了。”
“哼,她也配肖想這些?”盈袖呸了一聲。
“人家怎麼不配?我不過是個奴婢,命好一些纔有了二皇子,家裡父母也跟着沾了光脫了奴籍做些小本生意,自然不敢想。可人家就不一樣了,人家背景深厚,又得皇上寵愛,也不好說。”說罷碧沉嘆了口氣,“我畢竟是娘娘身邊出去的,自然向着她,可是我無權無勢,也幫不了什麼,只能多過來陪她坐坐,說說話開解一二。”
盈袖努努嘴卻沒說話。
“你
也別想得太嚴重,好好伺候娘娘要緊。這裴美人身子不好病病弱弱的,估計胎像不穩,這才封死消息的。”碧沉又善解人意的柔聲勸解道。
“怎麼?”盈袖有些不解。
“當初和她一起進宮的秀女也不少,唯獨她佔頭一份,人家肯定不服氣。她胎像不穩,人家使個什麼小手段,她就保不住了。”碧沉笑笑向她解釋道。
“看我,說了這些話,正經事卻還未向你請教呢。”碧沉說罷便翻檢着盈袖的針線籃子,說道。
盈袖卻眉頭一皺,捏捏眉心道:“我突然頭疼的厲害,怕是教不成你了,等改日吧。”
碧沉關切的端詳她的臉色,“果然臉色不太好看,我也不擾你了,好好睡一覺吧。”
“娘娘呢?”盈袖告別了碧沉回到大廳卻不見希音,忙問畫扇道。
“娘娘去後面的小佛堂去了,還不許我們跟着。”
那小佛堂就是那日希音被挽香陷害的地方,後來她搬進來之後偶爾閒了也回去坐坐。
盈袖心中憂心便守到佛堂門口,聽得裡面有呢喃之聲便透過縫隙往裡瞧。
原來希音正跪在那裡唸佛,手裡的念珠轉的又急又快。
突然吧嗒一聲,手裡的念珠斷裂散落在地上,盈袖在門外看的暗暗心驚。她聽得希音盯着散落的佛珠半晌,幽幽嘆了一句,“心不靜,連經都念不得了。”
盈袖聽得那蒼涼的一句慨嘆,瞬間眼淚就涌了出來。
“盈袖姑姑。”身後有一童聲響起。
盈袖忙擦乾眼淚回身笑道;“太子下學了?”
阿元點點頭,“母后在裡面嗎?”
盈袖“噓”了一聲,“娘娘正在念經。”
“是阿元嗎?”希音在裡面說道,說罷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阿元上去拉住希音的手晃了兩晃,“餓了吧,母后帶你去吃東西。”
阿元咧開嘴“恩”了一聲,希音看到兒子一提起吃便合不攏的嘴,忽的開口問道:“你可想過將來長大了要做什麼?”
“兒臣是太子,將來自然是要幫助父皇安邦定國。”
希音摸了摸阿元的頭,又道:“那如若你不是太子,長大了想做什麼?”
阿元嘿嘿笑了兩聲,有些羞赧的答道:“兒臣像做個賣糖葫蘆的。”
“糖葫蘆?”希音奇道。
“上次四叔給兒臣從外面帶了一枝,很好吃。若是兒臣不是太子,長大了就要做個賣糖葫蘆的,那樣就要數不清的糖葫蘆可以吃了。”
希音低頭正好看見了阿元眼中真實的渴望,心中酸楚。
“殿下喜歡吃糖葫蘆嗎?那奴婢改日出宮幫你買。”盈袖湊上前來笑道。
阿元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真的?那阿元就多謝你了。”
盈袖笑了一笑向希音說道:“正要和娘娘請示呢,昨晚上夢見爹孃,想回家去瞧一眼。”
希音點點頭道:“父母日漸老邁,是該多回去瞧瞧,你住幾日也行的。”
盈袖忙搖頭道:“那可不行,娘娘身邊缺不得人的。”
“美人,奴婢打聽到那盈袖後天就要出宮一趟。”雲兒低聲向碧沉稟報道。
“好,去跟劉嬤嬤說,事情已經妥當了,請她及早準備吧。”碧沉滿意的叫了一聲好,隨即吩咐道。
盈袖面色有些蒼白的接過藥鋪掌櫃包好的藥包左右環視之後便匆匆離去。那掌櫃見盈袖走遠才掀起簾子進了後堂,對後堂的男子抱拳鞠躬道:“這位大爺放心,小人已經按您的吩咐把藥給那位姑娘抓好了。”
男子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兩錠金子放在桌上,“你並沒有見過我,至於上面查下來,你是大夫自然曉得如何圓謊。”
那大夫見黃金眼睛便再也移不開了,只能直愣愣的點頭,“大爺放心,小人曉得分寸。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保管您摘的乾乾淨淨,絕不會牽扯到您頭上。”
男子輕蔑的笑了一聲便飄然遠去,而大夫還癡迷的把金子捧在手裡,“我活這麼大半輩子,哪裡見過這麼多錢,爲了這金子,就是叫我賣老孃也捨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