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值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杜睿的一首《行路難》,李承乾聽來心情更是沉重,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李承乾不禁想到六年前在承慶殿內,杜睿的一番宏偉藍圖被朝中衆多守舊大臣攻訐時的情形,對於杜睿,李承乾一向是毫無保留信任的,杜睿所說的大洋島,美洲大陸,他也不疑有他,但僅僅他一個人相信又如何,前方阻力重重,便是杜睿有心,要完成那番壯舉,也是難難難!
好在還有那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讓李承乾知道,杜睿心中的壯志還沒有被歲月蹉跎。
衆人一陣沉默,還是李承乾率先將其打破,撫掌道:“久不見承明佳作,當真文采不減當年!”
杜睿也知道氣氛被他的兩首格律詩弄得有些低沉,又聽到李承乾的稱讚,乾笑道:“殿下謬讚了,如今小弟也只能做些尋章摘句的小把戲娛情了!”
李承乾一行人趕了幾天的路,也都累了,簡單的用了些,杜睿便着寶釵等人安排安康公主他們去休息了,李承乾則跟着杜睿到了他的書房。
落座後,杜睿喚元春去叫衛爍和杜貴,此前他遣杜貴等人西行之事也曾對李承乾說起過,此時李承乾聽杜睿的話,杜貴居然回來了,也不禁大喜。
“承明!西行之人回來了!?”
杜睿點頭道:“前些日子剛回來,本來小弟是打算讓他們再去泉州的,聞殿下駕到,便遣人將其召了回來,小弟料想西行之事,殿下一定感興趣!”
杜貴還沒到,李承乾便已然坐不住了,搓着手在書房內來回走着,嘴裡不住的說:“既然如此,便有了佐證,既然如此,便有了佐證,看這下還有人說什麼!”
李承乾心心念唸的便是將杜睿召回長安,如今他的儲位雖然牢固,但魏王李泰,蜀王李恪二人依然不甚安分,便是齊王李佑也是蠢蠢欲動,圖謀着東宮的位子,明裡暗裡的給他使絆子,讓李承乾如芒在背。要是杜睿能回到長安,做他的臂助,以杜睿的才智,謀略,還有什麼好怕的。
此前杜睿之所以被太宗發遣出長安,就是因爲杜睿提出的那番域外之事,如今西行之人已歸,人證物證都有了,那些人再想攻訐,便沒了口實。
時候不長,杜貴和衛爍都到了,見着李承乾,慌忙下拜行禮,李承乾忙上前一步,將二人扶起,忙不迭的問道:“西行之事當真成了?”
杜貴和衛爍對視了一眼,還是杜貴道:“啓稟太子殿下,小人一行人西行直至那拜占庭帝國的都城方回,帶回歐羅巴洲諸多物事爲證,可見我家少爺當年的猜測,確有其事!”
李承乾聞言,喜不自勝,大笑了一陣方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居然對着杜貴和衛爍深施一禮:“西行之事於我大唐社稷有萬千之功,李承乾在此多謝二位壯士了!”
一國儲君對着自己行禮,杜貴和衛爍都慌得不行,連聲道不敢,接着李承乾又圍繞着歐羅巴洲的風土人情,人文地貌和二人聊了一會兒,直到滿足了自家的好奇心,才放二人離去。
“承明!”李承乾還是難掩激動,道,“原想着探索歐羅巴,深涉大洋之事只能等到數十年後才能成行,沒想到承明居然憑着一己之力便辦成了,這下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還聒噪什麼!”
杜睿道:“此事雖成,卻也不過是第一步,要想讓那些固步自封之人,真的心動,還需有巨大的利益驅使才行,就比如此次歐羅巴之行,雖說成了,然其中艱險,難以言喻,更不要說遠涉大洋深處了!”
李承乾聞言,也是一陣沉吟,突然擡頭看着杜睿,顫聲道:“承明!方纔你說原本是打算讓那兩位壯士去泉州的,難道你現在就打算出海探險?”
杜睿點頭,道:“正是!此事小弟於數年前便開始籌備了,於泉州已然建起了一座港口,備下了二十條新式海船,只待船員水手操練精熟,便使人出海遠行!”
李承乾聽着,不僅一陣擔心,道:“如此安排是不是急了些,中原之民如何能適應大海之上的波濤洶涌,萬一~~~~~~~~~”
杜睿沒等李承乾說完,便道:“凡事都要有個先行者,要是一味的躊躇,猶豫,何日才能將那些海外無主之地,收歸我大唐所有!便當真是刀山火海,也需闖上一闖,況且此次出海,小弟也有了周密的部署,無需一步便登上那大洋島,只需將中土之南海外諸多島嶼探明,爲將來做些準備就行了!”
見杜睿這麼有信心,李承乾方纔放下心來,但是又一想到杜睿原本被太宗貶黜到了杜陵,沒有了朝廷的支持,只能通過自己的力量去證明當初的論斷,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陣愧疚,看着杜睿,赧然道:“承明!終究是我們皇家虧欠了你!”
杜睿聞言笑道:“殿下說的哪裡話,小弟原本就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既然那些人都認爲我是錯的,那麼小弟就偏偏要證明給他們看,說起來,倒是小弟太小孩子氣了,非要與人爭強。”
接着二人又聊起了當今的朝局,自打太上皇李淵駕崩之後,李世民因爲守孝,就將一些不是十分緊要的國事交給了李承乾處理。
李承乾倒也爭氣,一些事情辦下來,滿朝一片稱讚之聲,太宗也是老懷大慰,便是過了守孝期,也是一樣將國事交由李承乾去處理,自己深居大明宮。
李承乾出了風頭,那幾個自然也就不安分了,如今太宗的態度擺明了就是要全力培養李承乾這個接班人,讓李泰,李恪,李佑等人如何能不急。
只是李承乾身後站着太宗皇帝,他們不好下手,也只能指使人尋些小錯,或是些莫須有的罪名打擊太子一黨的朝臣。
若是以前的李承乾,或許早就中了他們的圈套,亂了分寸,但李承乾得了杜睿的教導之後,心性平穩了不少,對於那些小絆子,非但不予回擊,每次太宗着惱,要發落那些小孩子的時候,李承乾還都主動忙着求情,反倒讓太宗心中更是喜愛李承乾的友愛兄弟之情。
“哎!”說完了自家那些煩心事,李承乾也是長嘆一聲,“承明!有時我真後悔生在這帝王家,難道處在我這個位置,便當真要成了那孤家寡人,除了父皇,母后,還有安康她們幾個,真是半點親情都感受不到。”
杜睿看着李承乾失落的樣子,忙勸道:“殿下!最是無情帝王家,那個位子象徵着至高無上的權利,誰人能禁得住誘惑,更何況是鳳子龍孫!殿下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餘下的,自有聖上料理,但有一事,小弟希望殿下謹記,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一味的退讓很有可能纔是害了他們!”
李承乾聞言一怔,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