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六月的北川, 氣溫高達三十多度,即將迎來夏天的城市,晴朗的天氣燥熱難耐。

可是,陳月洲此時此刻卻冷得發抖, 大腦裡面一片空白。

他對趙世風做過的壞事瞭解很多,卻對趙世風這個人對自己的瞭解程度知道很少, 這個傢伙掌握了多少自己的秘密、弱點和缺陷自己都一無所知。

敵人站在暗處, 他站在明處,如果對方執意要弄死自己, 簡直輕而易舉。

更何況, 自己早就和趙世風斷了聯繫,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傢伙先是能得到自己最新的電話號碼,如今又能知道趙可的住址和趙可父母的住址, 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幫了這傢伙一把。

那麼,幫助這廝的這個人是誰?

也許是趙天喻, 畢竟他討厭自己, 爲了讓自己和趙可分手接二連三地搞破壞;又也許是端琰, 畢竟那個男人壓根就沒做過自己能夠搞明白的事;又或者是什麼自己還不知道的仇家。

可是, 知道了是誰在背後使壞又有什麼用呢?

如今的自己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陳月洲明天可能要出事了。

趙世風約自己見面當然不可能是簡單的嘮嗑,很有可能有埋伏,而自己又不可能帶趙可前去,這副身體有太多太多的秘密,是那個普普通通生活在這個有陰霾但也有陽光的世界上的趙可所萬萬不能承受的。

陳月洲不由地蹲下身子, 輕輕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肩,有些萎靡不振地看着地上的一排排多肉植物。

天氣暖和之後,這些多肉植物長勢迅速,前不久他隨手買回來的一株不死鳥,當初還只有兩根指頭的大小,如今已經爆了滿滿一片葉子的嫩芽,如果度夏成功,到時候應該會長滿一地的小不死鳥幼苗。

倒是旁邊花了大價錢買的“貴貨”,明明到了生長的季節,卻不死不活的……

陳月洲頓時嘆氣,如果自己的生命力和精神抗壓力也有不死鳥一樣旺盛,那該多好……

478看着陳月洲如此消沉的狀態,不由開口問:【宿主,那你接下來該怎麼辦?你要不然明天不去吧?我擔心趙世風會埋伏你。】

“他當然會埋伏,雖然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的理由就是了。”

【那宿主,你現在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如果你單槍匹馬過去的話,一定會出事的,要不要帶上趙可?】

陳月洲一聽頓時笑了,眼底滿是惆悵:“帶上他,你在開玩笑嗎?我曾經被□□過,趙可選擇了接受我曾經;我曾經因爲不得已的原因背叛了趙可,他也原諒了我;我曾經被判斷爲患有精神疾病,趙可在崩潰的邊緣,還是選擇了接受……但是接受歸接受,你確定再出現點什麼,不會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月洲嘆氣:“趙可這個人有點惡劣,以前剛見我的時候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你也知道,但他就是個小混混,小混混和殺人犯是有本質的區別的,而且區別大到無法逾越,趙可是承受不來這些的,你明白嗎?”

【不能承受歸不能承受,可是你一個人危險啊……】

“不爲難他,也是給我自己留面子。”陳月洲嘆氣,“將心比心吧,如果不是生來就活在地獄,誰又願意接受一個從地獄來的人?何必讓他煎熬,到最後真的做出了放棄我的選擇的時候,豈不是要讓我再受一次被人拋棄的打擊?自從變成了妹子,我可是天天受打擊,我不想再受打擊了……”

【那宿主,你的意思是……】

陳月洲沒有再說話,一言不發地繼續看着多肉發呆。

不能依靠趙可,也不能單槍匹馬,那還有誰可以選擇?

陳月洲頓時露出苦澀又苦惱的笑容。

還能有誰?

當然還剩下那個和自己有一致目標卻背叛了自己的男人。

那個男人未必來自於地獄,可是他卻有涉足地獄的決心……又或者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地獄。

想想那個傢伙當初做的一切,陳月洲就覺得自尊心難以接受,和與趙可在一起的日子簡直天差地別。

同趙可一起的這半年就像一個夢,沒有母親迫切的期盼、沒有父親喂不飽的野心、沒有四個姐姐的仇恨和嫉妒、沒有鄉親們虛情假意的目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沒有……

趙可的身邊就像是一個桃源鄉,他的肩膀雖然不夠堅硬,但卻能夠讓自己暫且忘記了前世的壓抑和今生的苦痛。

在這裡,自己只需要做好陳月洲這個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每天輕輕鬆鬆地活着。

但桃源鄉終歸只是白日夢,這裡不是他的棲息之地。

陳月洲明白,是時候該回歸現實了。

想到這裡,陳月洲的表情越來越喪。

人啊,有時候思想就算做出了判斷,這身子就是不聽話。

他的身體已經記住了在這裡輕快舒適的生活,拼命地向他的意識反抗着: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也許趙可會幫我呢,我想留下,我不要走!

【宿主,你怎麼了?】察覺到陳月洲又開始發呆了,478翻開揹包找了瓶紅牛餵給陳月洲喝,【累了的話睡一覺吧。】

“沒什麼。”陳月洲站起身拿起一旁花架上的灑水壺,心事重重地開始給花園裡的所有植物挨個澆水。

【宿主,我記得你剛纔好像澆過一次了……】

“……”

傍晚,夕陽西下,橘棕色的雲覆蓋了整個天空。

趙天喻一家人離開了,趙可送客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了蹲在花園裡盯着多肉發呆的陳月洲,頓時輕輕笑了一下,他走到陳月舟的身旁也跟着蹲了下來,盯着地上的多肉植物:“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喜歡花?”

陳月洲回頭看了眼趙可。

夏天到了,趙可爲了配合夏天清新爽朗的感覺,褪去了藍灰色的頭髮,染回了淺粉色的頭髮。

不過這次的髮色沒有之前那麼又粉又白,這回總體偏紫粉,色調還有些發灰,一時間讓人難以找一個準確的詞彙形容這個髮色,非要說的話應該是灰紫粉色。

反正也就只有趙可這張臉,能駕馭得了這種誇張的殺馬特顏色,配合他白皙的肌膚,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

陳月洲不由伸出手捏了捏趙可膠原蛋白豐富的臉頰,又扯了扯他無論燙染多少次都還沒有變成雜草的頭髮,羨慕地嘆氣:“真好啊,人過得幸福,連頭髮都長得這麼茂盛,想當年我……”

想當年自己大四那會兒,因爲愁生活、愁工作、愁考研和愁父母,額頭的髮際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後腦勺奔去,以至於他不得不給自己搞點劉海來遮一下越來越光亮的腦門。

“怎麼?我哥吵架嚇到你了?”趙可輕聲問。

“呃……”陳月洲想了想,“第一次見到趙天喻那副樣子和父母說話,我的確挺吃驚的,畢竟這麼久以來,他在我眼裡都是明明三十歲不到卻有點油膩的中年人……”已經差不多忘了自己纔是真正的油膩中年人的八零後老男人陳月洲如此說道。

趙可一聽頓時笑了:“一個人年紀就算再大,本性是變不了的,頂多是外在學會了僞裝,我哥現在是在職場上混久了,學會了那種表面作風,但本質上還保留着小時候的性格——唯我獨尊,眼裡誰都沒有。”

“那他父母現在是個什麼看法?”

“我哥說我不聽父母話的時候一套一套的,什麼父母給你花錢你有什麼資格完全不聽父母的話……結果,到了自己的時候就立刻變了立場。”趙可嘆氣,“他是鐵了心不結婚,而且鐵了心要出國唸書,我哥從小就是這樣子,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趙可嘆氣:“我哥家,我哥就是老大,我叔父和叔母也是習慣了他這副性格,畢竟是他的人生,他的父母只會選擇換個方式支持他,最多生兩天氣應該也會同意吧。”

“那就好。”陳月洲應着,又去拿水壺打算給花澆水。

【宿主,第三次了,再澆明天這些話都要黑腐了……】478友情提示着。

陳月洲這才放下水壺。

趙可一聽陳月洲居然贊同趙天喻的決定,頓時眯起眼:“怎麼你也同意我哥的做法?”

“當然同意啊……畢竟……”

畢竟他見過太多太多,爲了結婚而結婚的夫妻……

陳月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本科時候的那些事。

“無論什麼年代,人生病了都要看醫生,醫生是必不可缺的”——這樣的意識一直影響着無數人,所以不少父母無論家境貧窮還是富裕,都覺得醫療工作者是一個工資待遇好、工作環境好且能夠便利家人的專業,趕着送孩子來學醫。

可是,實際上等讀了之後,很多人才逐漸明白,學醫其實是一件考驗學生自身、父母經濟能力和全家人承受能力的事。

醫學是學歷至上的專業,臨牀要讀五年,之後如果想去好醫院必須繼續讀研,於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部分人打算繼續讀研,部分人開始退縮產生了就業、改行甚至回老家種地的想法,到了大四的時候,就冒出來一批已經按捺不住想要結婚的人。

大學裡面的人來自五湖四海,有的人家裡覺得即使30歲不結婚也無所謂,但有的人家裡覺得二十二三歲沒個準備結婚的對象那都叫丟人。

而學醫的人在相親大軍中屬於相當吃香的行業,於是,總有那麼些同學,今天還單身明天突然就和相親對象結婚了,或者談着談着也說不上感情多深就突然結了婚。

結果等自己讀了研究生沒幾年,這羣人又冒出來接二連三地離了婚。

面對周圍人的質疑,一個個還超級理直氣壯地嚷嚷着:“我當初結了婚都是我爸媽逼的,所以我的婚姻才這麼倒黴,我本來是不想結婚的,我對象和我一點都不合適,如果不是我爸媽趕鴨子上架,怎麼會是這個結果?現在離了婚,剛好我可以自己過自己的!”

陳月洲每次聽到這種說辭,就會想起熊孩子。

孩童時期,小孩子爲了避免父母嘮叨會造假的成績單去敷衍父母;長大後,很多孩子爲了避免父母嘮叨又會湊合結婚去禍害對象。

只敢敷衍父母,沒膽反抗父母。

連作爲一個成年人承擔自己選擇所有面對的壓力和風險的能力都沒有,要麼逃避,要麼應付,要麼索性自欺欺人。

這些熊孩子無論是十歲還是三十歲,都還是一樣的德行。

與這些成年熊孩子比,全靠友軍襯托,趙天喻把多方的壓力留給了他自己、不惜和父母作對也要貫徹自己想法的這個做法,反而顯得沒那麼讓人嫌棄。

想到這裡,陳月洲不由得又揉了揉趙可的臉頰。

太陽就要落山了,最後的一點橘色的光芒照在趙可的晶瑩光亮的雙眸上奕奕生輝,陳月洲情不自禁的擡了一下頭,輕輕的親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趙可一怔。

陳月洲抿脣笑着道:“回房子吧,我陪你玩一會遊戲。”

說着,他起身去開玄關的大門。

“陳月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就在這時,身後的趙可問。

陳月洲頓時停下腳步扭頭。

趙可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他的大名了,最近一直都是用“洲洲”稱呼自己,甚至偶爾會在這兩個字前面加一個“小”字,保姆聽到之後總是露出一臉“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表情。

如今突然被叫了大名,陳月洲明白:趙可一定是看出來了點什麼。

可是看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別看出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活着,倒不會覺得難受。

陳月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不陪你玩遊戲了,陪你玩點別的吧,比如……大人的遊戲。”

趙可一怔,眸中一直輕飄飄的神色頓時深沉了許多。

這半年來,和陳月洲的相處以及這些天和陳月洲近距離磨合,他突然間發現自己開始漸漸明白了這個女孩的思維方式和做人格式。

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活得外向還中二,還有很大一部分人雖然和人聊天玩鬧的時候嘻嘻哈哈,但其實他們的性格非常內向。

不是所有人都是受了委屈之後喜歡找他人傾訴,即使發生再大的災難,他們都不願意把自己的痛處告訴別人,可能因爲自卑、因爲性格消極、因爲害怕受到傷害又或者恥於提起,他們會將所有的壓力扛在自己身上,即使會被外人嘲諷不自量力、太過於孤僻或者活該想不開,但是他們還是做不到把麻煩事拿出來與人分享。

他一開始因爲陳月洲這樣讓自己不舒服甚至看來太過於“矯情”的性格而煩惱過,甚至想要分手,可是或許是這些日子算得上兩人的熱戀期實在是太甜蜜了,又或者是抱着善始善終的心態讓自己學會了寬容,他漸漸地學會了如何判斷陳月洲的心情——那就是看她的眼睛。

陳月洲雖然很少喜形於色,但是她的雙眸卻不怎麼會掩飾情緒,就比如像現在,雖然對着自己微笑,但雙眸卻滿是疲倦和哀傷。

陳月洲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麼遊刃有餘和冷漠,她更多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故作老態的小大人似的,她喜歡像個老人似的說教別人如何如何,可是她卻沒發現其實她自己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說白了,陳月洲總給他一種……不停地自欺欺人、還不許別人揭穿的感覺。

他不喜歡陳月洲這樣的性格,可是卻選擇儘量接受。

於是,趙可也不爲難陳月洲,不會像以前那樣非要逼着她現在當場說出心事,而是輕輕地應了聲:“嗯,回去吧,回家。”

兩人安安靜靜牽着手上樓回到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趙可二話不說就將陳月洲推倒在柔軟的飄窗上,低頭瘋狂地索吻。

脣齒交纏之間,兩人不斷地攫奪着對方口中的呼吸,陳月洲輕車熟路的拉開牀頭櫃取出001交給趙可,彼此解着對方身上的衣物,難分難捨。

趙可雖然面貌看起來人畜無害還白白嫩嫩的,但家裡的“勇者”可沒有他的長相這麼具有欺詐性,面目猙獰而又雄壯,引得魔窟內的魔窟一片躁動。

“魔窟”中等待多時的“魔王”頓時掀起滔天巨浪,興奮地等待着“勇者”前來闖關。

不一會兒,房間內就傳來了陳月洲甜膩的聲音和“勇者”在浪潮之間大戰“魔王”的澎湃水聲和兵器之間切磋的碰撞聲。

正在一樓準備晚飯的保姆:“……”

能不能考慮一下樓下一把年紀也沒個男人的中老年人?

氣死個人!這工作是沒法做了!

保姆頓時氣呼呼地丟了鍋鏟子關了天然氣,扒開電飯鍋替自己盛了一碗米飯,端着剛做好的飯菜去地下室一遍看電視一邊吃飯,也不管樓上這一對泰迪夫妻餓不餓。

趙可年輕好動,精力和體力遠比一般人好,運動起來浮動很大,從身體到視覺上給人一種無比激烈的感覺,“勇者”和“魔王”乘風破浪,讓陳月洲很是享受,在巨浪中攀登高峰。

直到許久後,夕陽徹底溺閉在了黑暗之中,兩人也消停了下來。

夜晚來臨,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陳月洲趴在牀上,胳膊下面墊着枕頭,望着窗外的天空發呆。

剛纔成人遊戲的餘韻還在,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覺得無比舒爽,隨口呢喃道:“今天居然還有星星……北川多久都沒有星星了……不對……北川有過星星嗎……我好像從來沒見到過……”

趙可趴在陳月洲身旁,一邊親吻他的耳朵,一邊不斷揉揉捏捏着陳月洲感受着脂肪飽滿的手感。

這是趙可的個人愛好,完事之後或者中場休息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欺負一下軟綿綿的地方纔罷休,光是撫摸着這份柔軟他就覺得充滿幸福感。

聽陳月洲這麼一說,他不禁看向窗外,緊接着笑了,在陳月洲耳邊低聲道:“傻瓜,那不是星星,那是飛機,沒看到它在動嗎?”

陳月洲頓時細看了幾眼:“哦,的確是飛機,主要是剛纔我也在動,它也在動,所以以爲他沒動……”

聽陳月洲這麼一說,趙可想起了剛纔的激烈,頓時又來了興致,伸手去牀頭櫃取001,卻發現盒子裡一包都沒有了。

他頓時有些懊惱。

自從跟陳月洲有了第一次,他把買到手的所有001和003都拿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備用,如今如果這裡空了,那就說明家裡空了。

現在叫跑腿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等貨物送到手上的時候,怕是興致都沒了,而且陳月洲肯定也不願等吧……

感受到趙可在牀頭櫃連續抓了幾次空,陳月洲不禁問:“怎麼?沒了?”

趙可支支吾吾答:“嗯……好像……”

陳月洲頓時笑了,偏頭看着趙可:“那我們玩點別的吧?”

“玩什麼?沒有套還能玩什麼?”趙可歪着頭看着陳月洲,說笑着,“難道你想真空?我的能力可是很強的,玩一次真空你不怕中槍嗎?”

陳月洲當然不怕真空,畢竟他仍在按時服藥。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破壞氣氛,而是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像個小惡魔一般慵懶地將兩個小拳頭握緊,然後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勾在一起,晃了晃,左右手鉤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兩個“6”鉤在一起,也像是兩個“9”鉤在一起。

“要玩嗎?”他道。

趙可頓時明白了陳月洲的意思,瞬間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了:“你不是……你那什麼……你不是不願意這個……怎麼……”

“你不想啊?”

“……”趙可說不出來一句話。

“難得我給你這個大禮包,之前你想讓我口我都沒有口,現在主動要求,看你這幅扭扭捏捏樣子……很不情願啊?那算了。”陳月洲說着就要起身。

趙可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誰說不願意?我願意!我特別願意!”

陳月洲聞聲,這才慢慢轉身。

可趙可卻先制止了:“能不能不要six&nine?分開做?”

陳月洲露出疑惑的眼神。

“因爲我想看着你。”趙可的眼神有些迷離,水霧氤氳,很明顯,這個活動對他來說刺激很大,他現在感覺越來越強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要看着我?原來你有這方面的惡趣味?征服欲?”陳月洲歪着頭問。

“不是征服欲……”趙可低頭親了親陳月洲的臉頰低聲,溫柔道,“看着你因爲我這麼辛勞,是被你愛着的感覺。”

陳月洲頓時內心“咯噔”一聲。

這情話……真騷啊……

“所以等一會兒,你也不能閉上眼睛,你要親眼看着我,看着我是怎麼讓你瘋狂。”趙可低吟着。

聽趙可這麼講,陳月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回復什麼,露出有些哭笑不得還有些無奈的表情:“好好好,都聽你的……”

見陳月洲同意,趙可越發激動,迅速坐好,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露出一種“我已經正面躺好,洗乾淨了菊花,請X我”的姿勢。

陳月洲慢慢地爬了過去,開始摸索。

以前明明對這個行爲極其反胃,再加上自己做爲直男的底線,總感覺對自尊心有些羞辱,他是完全接受不了這個動作。

可事到如今真要做的時候,並且閉着眼睛真的做了之後,當對象是趙可時,他卻覺得也就那麼回事了。

黑暗裡,趙可不斷地深呼吸,試圖控制住他自己避免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不肯認輸一般,全程都緊繃着神經。

直到“勇者”面臨即將到來的巔峰時,他再也忍不住,發出對於另一方來說有些誘人的呼吸聲。

最後,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輕吼,失控地叫着陳月洲的名字。

在這一瞬間,陳月洲忽然明白自己接受了這個動作的理由。

因爲將要離別,所以哪怕一瞬間也好,也希望趙可明白,自己是付出了真心的。

希望趙可明白這段感情中他並不是完全一味付出着,他是被愛着的,只是自己就算有愛人的心,也缺少愛人的能力和機會,無法給予他太多的迴應,而他也無法拯救這樣的自己。

陳月洲正在發愣的時間裡,趙可突然就釋放了能量,陳月洲還沒來得及回神,下意識吞了下去。

陳月洲:“……”

很好。

非常好。

自己已經再也不配做直男了。

他先是喜歡男人,再和男人這樣那樣,如今連男人的那玩意都……

陳月洲腦內的478一邊認真觀摩兩人的現場一邊驚歎道:【哇,宿主,你真是敬業啊,做了整整一條龍啊!直接吞了?口感怎麼樣?】

陳月洲頓時火了:“再不滾信不信我抽你?”

478一聽,立刻拿起自己的微單一邊走一邊拍,還一邊賤兮兮地笑:【好的好的,我走我走,再見再見……】

眼見着自己的心上人把那玩意兒吞下去了,向來不知道害臊的趙可瞬間紅了臉:“那個……其實……你不用……做到這種……這種地步的……我……”

趙可羞得說不出來話了。

陳月洲剛活動完,嘴巴累得發酸,實在沒什麼功夫說話,於是伸手虎摸了一下趙可的腦袋。

這個活動看上去好像操作很簡單,但實際上又難又累,就像是小時候吃蒸紅蘿蔔似的……紅蘿蔔至少還能咀嚼咬碎再吞掉啊!

幸虧自己還有手配合做了點弊,不然兩腮可能會痛死,陳月洲張了張嘴,覺得兩頰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只能休息了好一會兒後,不爽地低聲呢喃道:“誰讓你最後作弊往前衝?你肯定是故意的……”

趙可一聽,頓時有些心疼又愧疚,還又有些羞澀:“我當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陳月洲嫌棄地撇撇嘴。

趙可又安撫了陳月洲好幾句,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將他推到飄窗最裡面,從鎖骨開始親吻,一路向下,直到該去的地方。

陳月洲哪受過這種刺激,明明做事的人是別人,自己卻莫名有一種羞恥感。

他總算是明白趙可剛纔一直忍着不出聲的原因了。

這會兒發出聲音,真是覺得有些尷尬又娜難爲情。

他剛剛想把頭扭開,就被趙可擡起的手臂將下巴扳正。

對方輕輕擡頭仰望着他,啞着嗓子低聲道:“我說了吧?看着我,直到撐不住倒下的那一刻之前都必須看着我,感受着我對你的感情,然後,用你的叫聲迴應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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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月洲:“……”

臥槽……

太騷了……

騷得自己虎軀一震,骨頭都快要酥掉了……

這小子怎麼騷話這麼強悍的,能不能把這份腦子用在學習上?,

陳月洲還來不及開口,就被強烈的刺激攪亂了腦內的思緒,他強忍着巨大而又刺激的感覺,緊緊地抓着身下的布單,不想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趙可見狀,露出一抹壞笑,更加賣力地刺激着眼前人的“魔王”,讓“魔窟”乃至整個身體都爲之震顫。

越是震顫就越是感覺到空虛,越是空虛就越是敏感,越是敏感就越是震顫到發抖……

“魔王”開始瘋狂,更加渴求和盼望,直到最後在極致的歡愉中變得需求更多。

在“魔王”乘風破浪之中,陳月洲的意識彷彿陷入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糖之中,在柔軟的愉悅中消失不見了。

……

等所有的瘋狂結束之後,兩人面對面躺下,趙可看着陳月中懶洋洋的模樣,伸手輕輕將她額前的亂髮別在了耳後,湊近了些,親了親她的額頭。

陳月洲回以趙可一個慵懶的笑容,蜷縮在對方懷裡蹭了蹭。

趙可被陳月洲逗得渾身發癢,忍不住去撓陳月洲的癢癢肉,兩個人原本好好躺着休息,結果鬧着鬧着就玩了起來。

不過,終究是成人遊戲玩得久了,兩人都有些疲倦,折騰了會兒就沒力氣了。

於是,趙可抱着陳月洲開始睡覺。

可是,不知爲何,兩個人都不怎麼睡得着。

歡愉的溫度從身體裡抽走後,冷靜得思考就回到了大腦中。

趙可沉寂了好一會兒,低聲道:“洲洲,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告別?”

原本因爲餘韻有些睏意的陳月洲瞬間睡意全無,他猛地擡起頭看向趙可,對方也正在看着他。

趙可的眼神依舊是那麼溫柔繾綣,可是眼底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傷。

“爲什麼要這麼問?”陳月洲問。

“我們兩個人去年的開始是爲了善始善終,我本能地在想,我讓你口是開始,你爲我口是結束,所以會覺得這是不是你所構想的善事善終。”趙可輕聲道,“我第六感一向很準。”

“……”陳月洲一時間失去了語言。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趙可低頭看着懷裡的陳月洲。

“什麼?”

“爲什麼這麼着急着和我道別?”

“……”

趙可眼中的傷感逐漸流露於面部:“這半年以來,我想不到任何你想和我道別的理由……”

他說着:“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雖然我未必會站在你的身後毅然決然地挺着你,但是至少到目前爲止,我都愛護着你,我們兩個人的相處是愉快的……除非……”

趙可的的眼神寫滿失落:“除非,對你而言,這半年的時光,我在你心中依舊沒有任何地位……”

“不是的,你在我心中是有份量的。”陳月洲慌忙解釋道。

“那爲什麼?”

“因爲……因爲……”陳月洲猶豫着,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趙可總是對自己表達着:“我能承擔你所經歷的,哪怕你在地獄。”

可是,實際上,自己很清楚,趙可腦內所想到的“地獄”,對自己而言,可能根本就不是“地獄”。

無論是男版的自己還是女版的自己,成長環境雖然有所差異,但是大體背景是相似的,三觀即使不同,但並非不能嘗試着理解;可他們和趙可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哪怕是看一株地上的花苗,都有着或許截然不同的視角。

三觀和意識的形成本來就在剛出生開始到青春期那麼幾年,一旦定型,就會形成一則公式,這則公式會換算出來一個人之後幾乎所有的行爲,即使未來發生天大的事,也不過是在這則公式上加了新的小公式,換算結果雖然有偏差,但在自己看來,根基並不會發生太巨大的變化。

這不是談戀愛和結婚之後通過溝通就能解決的問題。

所以,他從小都堅信着“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是正確的,從內到外,從靈魂到物質都是正確的。

他和趙可本質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結果,無法理解彼此、無法體貼彼此、無法真正的保護彼此。

沉默了片刻,陳月洲認真答覆了趙可:“因爲我的世界對你來說太遙遠、太疲憊了。”

趙可一怔:“你爸媽的事情我最近考慮過,等他們出來之後,我會去替他們辦一份貧困補助之類的或者低保,我最近諮詢了一些有關人士,大概瞭解到他們能申請怎麼樣的政策,至於你弟弟,他這個人好逸惡勞,我覺得籤一些遠地方的工程比較好,他們……”

趙可還在繼續說着,陳月洲卻伸手輕輕的點住了他的嘴脣:“可可,我的人生不只有父母是拖累,父母只是人生拖累的一部分,對於有些人而言,活着,連自己都在拖累自己……”

彷彿從出生就戴着枷鎖,無論是被愛也好、不被愛也好、成功也好、失敗也好、向上爬也好、跌落谷底也好……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沉重到讓自己窒息。

但是,趙可是不會理解的。

陳月洲只能拿趙世風的事情出來講:“你不是知道嗎?我的過去可以拍成一部恐怖片……”

趙可頓時沉默了,但很快就反駁道:“可是那已經過去了。”

陳月洲搖了搖頭:“不,那一切過不去,除非他死,否則那一切都過不去。”

趙可頓時露出不理解的眼神:“他死或者不死對你現在的人生都沒有任何影響,你現在只需要過好你自己,不要再去想着過去發生的那些事,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雖然這麼說很不負責任,但是一個人如果想要活下去,除了這麼想,沒有任何辦法來安慰自己……”

陳月洲頓時露出了悲涼的笑容:“可是如果那個人不只有冒犯過我沒被抓,還殺過人沒被抓,而我恰好又知道他殺人的真相,怎麼辦呢?”

趙可頓時愣住了:“你在說什麼?”

“他殺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兒子。”陳月洲淡淡道。

“那爲什麼不報警?”

“因爲他殺人的事實栽贓給了另一個人。”

“那隻要你知道真相,去公安局舉報不就好了?”趙可問。

“被栽贓的那個人已經死了。”陳月洲想了一下,“不,不如說根本就不是他栽贓的,他只是好命而已,對方捲入了政治鬥爭,他撿了便宜……”

趙可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你到底在說什麼?”

陳月洲定睛看着趙可:“被栽贓的那個人叫做江陳輝,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這一剎那,趙可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結了。

即使再不怎麼關注新聞,但這種當年北川人盡皆知的冤案他趙可還是知道的。

因爲堂哥的關係,自己對這件事瞭解還算不少,自然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房間內一片死寂,直到有人的手機響了一聲,趙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所以……你是在說……當年江陳輝的冤案的真兇是他嗎……是那個對你犯下大錯的人……”

說到這裡,趙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條子纔會對你……”

陳月洲點頭:“我失去的記憶裡面,或許有他犯案的關鍵證據,只要他不死或者我不亡,我們兩就會一直做鬥爭,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這樣子的我嗎?”

趙可一時間卡在那裡,什麼都說不出來。

對於向來只會小打小鬧、不老實卻又平凡地生活着的趙可而言,政治鬥爭、官僚站隊、冤案殺人……這些都是隻會在反貪反腐的電視裡面看到的劇情,在現實中根本不敢想象。

所以,當事情就這麼擺在眼前時,趙可呆住了。

他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這個重量級的內容,一時間有些宕機了。

面對這樣的趙可,陳月洲笑了笑:“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有事還要出門。”

說完,他也沒有再去看趙可臉上的表情,轉身蓋上了被子睡覺。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不踏實,而趙可則是徹底的失眠了,他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但就是無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陳月洲七點鐘就醒了,向來睡懶覺的趙可比他醒……不,比他起得還要早,六點半就招呼保姆做了早飯。

陳月洲從樓上下來,趙可像是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推了推桌上的奶油包子:“這個不是你最喜歡吃的嗎?剛好保姆做多了,你就都吃了吧。”

陳月洲應了聲,走過去吃飯。

飯桌上,兩人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保姆左看看右看看,以爲是兩人昨晚那方面不和諧,也不敢多問,端着小盤子回自己房間看電視去了。

等吃完飯,趙可去三樓畫畫,陳月洲在一樓看電視,依舊沒有說過一次話。

直到中午過後,陳月中開始換衣服化妝,趙可下樓看到他,愣了一下,下意識開口,聲音很響,彷彿是在警惕着:“你要去哪?”

陳月洲轉過頭看着趙可:“我還能去哪裡?”

趙可頓時搖了搖頭,三步並兩步從樓梯上跳了下來,抓住陳月洲的胳膊,一臉堅持:“別去。”

陳月洲頓時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我還沒說我要去哪裡,你怎麼就直接讓我別去?”

趙可看着陳月洲,眼神凝重,聲音比剛纔還要堅定:“你有心事出門還是沒心事出門,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是別去沒關係嗎?”

“……”趙可沉默片刻。

“別去的話,他就會找上門來。”陳月洲掙脫開趙可的桎梏,和他保持距離。

“他找上門了又怎麼樣?難道我就不能保護你了嗎?”趙可對着陳月洲伸出手,認認真真一字一頓道,“留下來,不要去,沒有任何必要去,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留在我身邊,什麼都別想,我會保護好你。”

陳月洲看着趙可伸出的這一隻乾淨白皙的手掌,又擡頭看了眼趙可一臉認真且信誓旦旦的表情,還有眼底那即使努力壓着也遮掩不住的動搖和恍惚……也是,怎麼會不動搖呢,一般人誰能承受得了這些。

陳月洲:“昨晚你一夜沒睡,這就是你的出的結論嗎?”

趙可:“你都知道?”

“我昨晚也睡得不踏實,所以知道你來來回回翻身。”

“既然你知道這是我考慮了一夜的結果,那就別去。”趙可,“我能保護你,我可以……”

“可是——”陳月洲打斷了他,“那個人不但會找上你的門,還會找上你父母的門,你也能接受嗎?他是個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擇手段的惡徒,他已經殺了一個人了,你要知道,這些殺過人的傢伙,內心都已經不再是人了,即使如此,你也能夠接受嗎?”

趙可被噎住了,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

陳月洲繼續:“爲了我而選擇將父母置身於危險之中,你真的能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也能說服你父母做出這樣的心理準備嗎?”

趙可:“所以我們讓警……”

“他背後所牽扯的鬥爭是政治的鬥爭。”陳月洲再次打斷道,“你父母雖然有錢,但不過是個商人,你也不過是普通人,你真的不害怕,因爲他被牽連進去嗎?”

“……”

“你知道一旦涉足就再也無法全身而退了,條子那樣的人生你不覺得可怕嗎?”

“……”

“跟我在一起,你不但要負擔我們家那一羣一定會纏上你要錢的寄生蟲,還要提心吊膽一個殺人犯,還要讓父母爲難,這一輩子可能都不得安寧,你可能根本沒法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即便如此,你也能夠接受嗎?”

“……”趙可伸向陳月洲的手在顫抖,可是他就是倔強地不肯放下。

趙天喻可以爲了死去的呂佳音頂撞父母離職出國讀書,爲什麼自己連喜歡的女孩子都不能守護?

那個傢伙到今天爲止所有的成績不過是從一開始就有個“大雪球”做爲基礎資金,越滾越大罷了。

自己沒有他那麼執着、那麼強烈的奮鬥**,所以懶得去做。

說到底自己比不上趙天喻的不過就是學習成績而已……可是憑什麼,他可以那麼肆無忌憚,而自己卻要眼睜睜地面對失去這麼無力?

“趙可,不要拿我和呂佳音做比較。”陳月洲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一語點破道,“呂佳音已經死了,她對趙天喻製造的傷害需要時間和分散注意力纔會消除,所以趙天喻的選擇沒什麼問題,可是你呢?”

“……”

“你選擇了我,是選擇持久傷害的開始。”

“……”

“不能一概而論,我是爲了你好。”

趙可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低吟:“爲什麼……”

“……”

“爲什麼一定要對我說這些話?”

“……”陳月洲沉默。

“明明如果你什麼都不說……你如果什麼都別告訴我……等那個傢伙找上門我未必沒有辦法應對……可是爲什麼現在要把所有最壞的假設全都擺在我的面前……”趙可雙眼泛紅,寫滿悲哀的雙眼中透出一絲絕望,“爲什麼要不斷地給我們之間的關係施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放開你!可是爲什麼要不斷地讓我的理智和感情作鬥爭!爲什麼?”

“可可……”陳月洲的語氣軟了下來,有些無力地開口,“我不是想讓你爲難,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值得,爲我踏出這一步。”

趙可:“……”

陳月洲:“這一步,邁出去不一定會成功,但一定會痛苦。”

就像是他一直覺得成熟並不是一個褒義詞,而是一個‘悲義詞’。

因爲無奈、因爲窘迫、因爲沒有人遮風避雨、因爲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成熟,不得不改變自己。

它是悲傷的詞語,不值得任何人去稱讚,更不值得任何活在幸福中的孩子去學習。

陳月洲眼睛發酸:“那樣的未來太可悲了,一旦你爲我跨出那一步,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你的人生是悲傷的……”

他道:“而如果我不在了,你的人生再也不會接觸到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會很幸福……”

趙可沒有說話,他垂着腦袋,那伸出去的手仍然固執地擡在空中,即使指尖已經控制不住地在顫抖,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

他多想告訴她:人生從來不會是美滿的,放手你也許會有一個暫時不用涉險的未來,但也會有一個永遠埋在心頭的心病。

人不會對長長久久陪在身邊的東西念念不忘,卻總是會對已經失去或者患得患失的事物牽腸掛肚。

他不想做一個對前任執着到彷彿癡情的男人,然後活得像堂哥那樣在徹底失去之後落魄成好像感情的世界從來都是一無所有的模樣。

他只想現在抱着她、和她好,然後等真的到了感情退散的時候,漂漂亮亮分手就是了。

可是,陳月洲卻對着他道:“時間會抹平一切,就算未來有些東西還殘留在心底,但是,人還是得裝作不知道地前進。”

趙可心臟抽疼到難以呼吸,他閉上眼,腦海裡浮現了很多畫面。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候對她的模樣一見鍾情、他和她玩賭局的時候她膽戰心驚而自己有超級想欺負他的糟糕心情、他被綁架到她家裡和她一起被關在倉庫很多天沒洗澡、他和她成爲了情侶一起去北醫參觀校慶、他從廢墟之上一躍而下救起落入水泥池的她、他因爲她的離去不甘和憤恨可又在看到她撒嬌賣萌時有些心軟……

畫面如同走馬燈一般飛速地閃過,直到停格在她昨晚動人的表情上——

明明那麼嫵媚動人,明明在自己耳邊的嚶嚀像小奶貓叫,明明接吻的時候那麼投入熱情。

可是,再睜眼時,面對的卻是她冰冷的說辭:“可可,謝謝你這半年給我的幸福,從今往後,你要好好努力,畫畫別荒廢,既然你堂哥馬上要去國外,你不如趁機重新把你要出國學繪畫的事情告訴父母……”

陳月洲輕輕地擡起手搖了搖:“可可,該說再見的時候,人還是得說再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分手,然後永別……”

說完話的那一瞬間,她拿起小小的手包,轉身離去。

望着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趙可低頭望着自己伸出去的那隻手,一滴滾燙的淚砸落在了地板上。

他好想衝出去拉住她然後告訴她:如果你拉住我的手,如果你肯相信我,我會拼盡全力找到保護你的方法。

即使伸出去的那隻手沒有多少對未來的肯定,即使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自己能夠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平凡的普通人,誰又對誰的明天充滿了自信呢?

因爲想要守護、因爲不想失去、因爲感情所在,所以纔會拼命努力每一天。

但是,她還是就這麼走了。

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他,雙腿彷彿灌了鉛似的,再也沒有了曾經那樣不顧一切邁出去追上她的勇氣……

趙可順着樓梯的扶手緩緩坐下,淚水模糊了他眼前的全部世界。

……

出了小區,陳月洲叫了滴滴,一路上看着窗外發呆,淚水充盈了他的雙眸。

許久後,他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之後取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出端琰的聯繫方式,發送了信息:[合作吧,合作除掉趙世風,我會幫你,你也得幫我,我們資源共享,如果你願意的話,米粉街見。]

米粉街是趙世風曾經的燒烤攤所在街區的隔壁街區,環境比燒烤攤所在的乾粉街先進衛生一些,也相對安全一些。

對面很快回復了一個字:[好。]

收起手機,陳月洲閉目養神,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地,一下車,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端琰還是一如既往地穿什麼都帶範兒,男人味和雄性氣息十足,即使身上就掛着件隨意鬆散的灰T恤,布料下緊實的肌理也能將淘寶爆款襯托出大牌定製的視覺價值。

四目相對,端琰揚了揚下巴,示意去前面的咖啡廳坐下。

陳月洲默默點了點頭,沉默地向前走着,每邁出一步都覺得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耳邊彷彿能聽到有聲音如此低吟着:

——歡迎來到,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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