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一次說出這麼霸氣威武的話, 樑米薇有些不安, 但更多的是興奮。

她終於在這個家裡擡起頭了一回, 可以理直氣壯地對着婆婆說“不”。

從那天起,樑米薇在家裡的行爲基本可以用“橫着走”來形容。

以前看MV是在房間裡用電腦, 如今看MV直接在客廳裡用家庭影院配大號音響, 震得半棟樓都是“動次打次”的聲音;

以前吃完飯好歹還會收拾自己的碗筷並順便整理整理房間, 如今吃完飯丟了筷子和碗就回房間裡睡覺;

以前對陳小姨和陳月洲的對話都充耳不聞, 如今飯桌上但凡兩人說話,她都會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插嘴進來, 動不動還以長嫂的身份教育兩句陳月洲好好做人。

眼瞅着後天樑米薇就要去西雙版納了, 熬了半個星期的陳小姨氣得是咬牙切齒, 她抓住陳月洲的手氣急敗壞地低聲嚷嚷道:“我的天啊, 樑米薇自從在咱們家說了自己是樑家人, 簡直把你當丫鬟,把我當嬤嬤啊?這還得了?”

陳月洲聳聳肩。

就算樑米薇有了錢, 陳小姨也依舊不喜歡她, 可是人終究是個欺軟怕硬的,再討厭樑米薇, 也不想招惹大戶人家啊。

如今風水輪流轉,高聲吆喝的那個人是樑米薇, 低聲碎碎唸的變成了陳小姨。

“那誰讓小姨你對人家以前不好呢?”陳月洲道,“人家記仇唄。”

“我的確是不待見她, 可是我不待見她有我的理由,她一開始坦白了她家裡的身份, 我會不待見她嗎?”陳小姨問。

陳月洲想了想:“會。”

陳小姨:“……”

陳月洲:“小姨,我知道你的心態,你是覺得,她沒錢吧,文化低、樣子差還身體不好,你擔心拖累了我哥哥;她有錢吧,你又覺得她只有錢,但是品性和學識都和手頭的資產不搭,你又擔心我哥哥跟這麼個土暴發戶受委屈。”

“對啊!”陳小姨一拍大腿,“小洲啊,你真是小姨的貼心小棉襖啊,還是你懂我,我現在比之前更愁啊!我打聽了人家樑家的繼承人,那姑娘家各個都是大小姐一樣的,你說要是人家那樣子,我也就不說了,你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擔心她要是幫了你哥哥這回,以後咱們家都得看她的臉過日子了。”

“可是,小科哥哥現在正是難關,小科哥哥對她那麼好,她回報小科哥哥也是理所應當的,你最近就別操心家裡的事,何必在這個時候跟她這個時候爭高低是不是?”陳月洲安慰道。

“唉……”陳小姨一聽,嘆了口氣,“小洲啊,你看你多懂事啊,你要是我媳婦該多好啊……”

陳月洲乾笑兩聲:現在覺得他陳某人好,是以小姨對侄女的身份,一家人,當然好了;但一旦他陳某人成了媳婦,就是和陳小姨搶兒子的那個身份,誰又願意把自己花費畢生精力養大的花果,就這麼拱手讓出去呢?侄女又怎麼了?哪比得上自己孩子親?

勸完了陳小姨,陳月洲去客棧替家裡兩個“祖宗”取飯。

今晚察登科做了燒帶魚和海蔘小米粥,他將料理打包好遞給陳月洲:“小洲,跟你商量個事。”

“嗯?”陳月洲看向察登科。

自從前幾天一晚三發後,察登科基本再也不敢和陳月洲私下有非常親熱的舉止,免得這位榨汁姬突然蹦出一句“我要補課”。

答應吧……傷身體,不答應吧……傷面子。

“明天樑米薇去西雙版納,你陪着去,多提點她,我擔心她應付不了那種場合。”

“啊?我?你確定?”陳月洲怔了一下,“你不去啊?”

“你比她隨機應變能力好很多,至少比她一個人強。”察登科道,“我不去。”

“爲什麼?”

“樑家在錢上面是個非常排外的家庭,他們不是靠性別劃分親疏,是靠骨子裡面的血統劃分親疏。”

“那我更是和樑米薇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和她有點像啊。”察登科笑笑,“說你是她母親二婚生下的孩子,單從長相講沒人會懷疑,又不涉及繼承權,沒人會在意的。”

“可是那我也不是樑家人啊?我和樑家也沒有什麼關係啊?”

“是沒關係,但是念在你和樑米薇有關係會放你進樑家莊。”察登科道,“這種事關經濟大事的場合是不會放我進樑家莊的。”

“爲什麼……”

“我說了,樑家忌諱女婿和兒媳,尤其忌諱從事商事的女婿和兒媳,他們非常反感同業者,所以樑家的女婿和兒媳要麼是非商業,要麼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種。”察登科道,“歷史上發生過太多女婿靠着女方一家人飛黃騰達反目成仇的例子,或者女方靠着男方飛上枝頭不回巢的例子,樑家對外是放過話的:女婿和兒媳如果從商,商事跟樑家沒有半點關係。這話已經非常狠了,沒有人還願意去主動冒犯。”

“嚯……”陳月洲道,“可是樑米薇會同意我跟她去嗎?”

“是她說要帶上你的。”

“啊?”陳月洲驚了,“自從小姨說了她長得像我後,她防我像防賊似的,還要帶上我啊?”

“不帶上你,就等於把你、我和我媽放在家裡,你覺得她放心嗎?”

“嗯……也是,那行吧。陳月洲說完,提着飯盒轉身就準備走,察登科卻拉住了他。

“最近你都是掐點來的,怎麼,避着我?”察登科問。

“你確定是我避着你?”陳月洲笑了,“看來你是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好了傷疤不但忘了痛,還失憶了是嗎?”

察登科端出一盤鮮奶油草莓慕斯杯交給陳月洲:“在餐廳裡吃完再走吧。”

陳月洲點頭:“好啊。”

他端着盤子坐在窗邊一邊看風景一邊吃蛋糕,吃到底時,可食用的糯米紙下方,壓着一片銀色包裝的003,陳月洲頓時笑了,與此同時小聲碎碎念道:“就一片,小氣。”

他取出003塞進口袋裡,掃了眼後廚裡忙碌的察登科,回家送飯。

吃完飯後,他回了房間開始洗漱,真空狀態穿了睡衣躺在牀上看書,門留一個條小縫。

直到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下了,察登科回家,洗完澡後穿着睡衣,信步來到陳月洲的房前,推門而入,將陳月洲擁入懷中。

兩人在房間裡縱情聲色,直到隔壁房間的門猛然被推開,陳小姨睡眼惺忪地敲了敲陳月洲的門:“小洲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啊,在房間裡鋸什麼呢?咯吱咯吱的……”

聽到這句話,房間裡的陳月洲和察登科同時停了下來。

但察登科就是個用生命在找刺激的人,停頓了沒幾秒,就繼續製造“咯吱咯吱”的鋸木頭聲。

陳月洲頓時驚惶地捂住嘴巴。

夜裡,木頭晃動和木質地板摩擦的聲音格外清晰,陳小姨又敲了敲門:“小洲啊,你聽到了嗎?”

陳月洲想出聲回答,可是又怕暴露了什麼,只能忍着不說話。

“這還奇了怪了,難不成是老鼠?”陳小姨碎碎念着離開。

陳月洲頓時鬆了一口氣,察登科一見,更加肆無忌憚地製造鋸木頭聲。

然而,不到半分鐘,陳小姨又走了出來敲門,手勁兒重了不少:“小洲啊,你幹什麼呢啊小洲……”

“大半夜敲什麼啊?”就在這時,樓下睡覺的樑米薇出來了,她煩躁地走了上來,“明天我就要回樑家了,你還嫌棄我晚上聽歌,你深更半夜幹什麼?”

門口站了兩個人,陳月洲這回徹底慫了,他使勁推搡着還在賣力製造鋸木頭聲的察登科,做着口型道:“你——是——想——死——嗎!”

察登科卻依舊無動於衷,他臉上的表情更興奮了,身體也更加賣力了。

鋸木頭聲越來越快,直到某一刻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緊接着,是緩慢的鋸木頭聲,伴隨着房間內傳來女人喉嚨裡溢出的甜膩吟聲。

對方像是竭盡全力壓着,卻壓不住似的,不得已發了出聲。

陳小姨和樑米薇都不傻,就算一個喪夫已久,一個只實戰過一次,但好歹都是有過經驗的成年人,對這種事還是挺敏感的。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緊接着,兩人同時看向樓道的鐘表——

一點十五。

還沒到察登科下班的時候。

陳小姨頓時鬆了口氣:雖然她不待見樑米薇,看到陳月洲脖子上的吻痕的時候還興奮了好久,可是如今家裡還錢的事情要緊,這個時候如果小科跟陳月洲有個什麼,那樑米薇還錢的事情就涼了,她要恨死這個不懂事的陳月洲了。

樑米薇頓時也鬆了口氣:自從知道自己長得像陳月洲後她天天提心吊膽,即使如今成了大小姐,她也害怕陳月洲拿過去的事情誘惑察登科奪人之愛。

兩人在確定了房間裡的男人一定不是察登科之後,同時開始敲陳月洲的房間門:“陳月洲!幹什麼呢你!出來!”

躺在牀上chuǎn着氣享受巔峰yú韻的陳月洲:“……”

這下怎麼辦?

不會要暴露了吧……

察登科已經穿好了睡衣,迅速上了陽臺。

陽臺是圍欄露天型,陳月洲房間的圍欄和陳小姨房間的圍欄只有大約三十釐米的距離,察登科抓住欄杆輕輕一躍,就跳到了隔壁房間的陽臺。

陳月洲頓時驚了:你跳到你媽房間裡去是什麼鬼?

可仔細一想:也是,親媽知道了也比樑米薇知道了好。

但是,這個王八蛋跑了,自己怎麼辦?

思來想去,陳月洲只能披上睡衣,打開燈,迎接門外的兩個女人。

一見門打開,婆媳二人第一件事是朝着房間裡面望,在確定從臥室、衛生間到陽臺沒有一個人後,纔將視線落在了陳月洲身上:“半夜三更幹什麼呢?”

陳月洲頓時羞愧地落淚抽泣:“我……我……我男朋友一直不在……我想着晚上你們都睡了……我就……想自己……”

陳小姨:“……”

樑米薇:“……”

二人本能地低頭,看着只穿着睡衣上衣,xià身未着寸縷還溼漉漉的陳月洲,瞬間明白了什麼。

空氣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婆媳二人滿臉寫着尷尬。

還是陳小姨先回過神,她匆匆挪開視線:“唉,也是我多管閒事……你……你……唉……你……你明天還要坐飛機,別折騰到太晚了。”

說完,陳小姨就溜了。

樑米薇又多看了陳月洲兩眼,也轉身走了。

關了門,陳月洲這才鬆了口氣,身心疲倦地坐在牀上,就在這時,察登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看着精疲力竭的陳月洲,上前一步擁着他溫柔地淺笑:“反應挺快,明天你去樑家我就放心了。”

陳月洲瞪了眼察登科,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脖子上再次把愛心“草莓”的印記加深,故意嬌嗔:“我不在的期間我管不到你也管不住你,但是這裡是我的專屬區域,不許別人侵犯,知道了嗎?”

等攆走了察登科,陳月洲站在鏡子前認認真真地檢查着身體,在確定沒有任何疑似出軌的痕跡留下之後,才安心睡覺。

第二天中午,陳月洲給端琰發了條短信,說要陪着嫂子來西雙版納有事,之後跟樑米薇登上了飛往西雙版納的飛機。

當天下午,是樑帆安排了人來接機,將他們二人送入了一家四星酒店裡。

端琰就在酒店大堂角落的等候區撐着腦袋翻雜誌,他身着休閒的條紋襯衣,袖邊微卷,露出帶着肌肉弧度的緊實小臂,下身是筆挺的深亞麻灰色長褲,一雙露腳踝的黑色淺口漆皮鞋。

也許是最近缺乏鍛鍊又或者沒有堅持美黑的關係,他以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速變白,從曾經偏古銅色的肌膚變得趨於正常的小麥色。

一進大堂,陳月洲一眼就看到了端琰的身影,端琰這邊像是察覺到陳月洲的視線,微微擡眼,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放下書,朝着陳月洲走來。

“話說……”就在這時,樑米薇戳了戳身旁的陳月洲,“你有沒有覺得迎面走來的那個男的,很攻的感覺啊?”

陳月洲翻了個白眼:攻個屁,直男!那是老子男朋友!

端琰走到距離陳月洲僅有兩三米的距離停下,張開雙臂。

陳月洲見狀,就像放學出了校門的小學生見到家長似的,撒歡地朝着端琰撲去,直接蹦到了端琰懷中。

落入端琰溫熱的懷抱的那一瞬間,陳月洲覺得好暖,從腳指頭暖到了心窩裡。

人們都說“小別勝新婚”,陳月洲這下算是徹底體驗到了,有感情的和沒感情的就是不一樣,僅僅是被端琰抱着,他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陳月洲伸手勾住端琰的脖子,在端琰懷裡使勁地蹭,直到對方將他從懷裡拉出來,低頭看着他,啞聲道:“晚上再鬧,聽話,嗯?”

陳月洲頓時美滋滋地摟着端琰的胳膊,心裡像樂開了花:啊,看來今晚是大餐預定啊,有肉吃真好啊……

看着眼前男女在一起拉拉扯扯還又摟又抱,樑米薇翻了個白眼,心裡瞬間堆了個小疙瘩。

陳月洲雖然身材還行、長得也還行,但沒見她是天仙啊?

怎麼到處勾搭男人啊?

就她那塌鼻樑、大鼻頭還有厚嘴脣的……呵呵,如果不化妝,八成也見不了個人吧?

可悲啊!在中國,醜人長得白一點,再化個妝,就好像有點姿色似的,有一羣傻bī男人追捧,呵呵。

難怪中國那麼多女人天天玩命美白,拿着花唄和白條借來的錢去買壓根不是她們經濟負擔範圍內的美白產品,什麼白醋、檸檬、生雞蛋全往臉上堆,恨不得患得白癜風來美白,畢竟白了可以遮醜啊?

這一個個的要是換成小麥皮,要麼是膀大腰圓水桶身材的大黑豬,要麼是雌雄莫辨的電線杆,不靠PS的話一臉完全就是張餅,醜死了。

塗個大白臉外加化妝,心機biǎo一個,卻勾走了自己老公小時候的魂兒不說,連眼前這個明明能當總攻去幹nán人的男人也勾走了?

所以說她真的很討厭女人,平時和她撕逼的那羣賤人還說她仇女、說她嫉妒……仇個屁啊?嫉妒個屁啊?

她樑米薇雖然長得沒那麼好看,但誰說長得不好看的人就不能評價別人了?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就她看來,陳月洲這傢伙,絕對是個心機很重的綠茶biǎo,而且指不定那方面天天慾求不滿,特別騷!就喜歡四處勾搭男人的碧池!

呸,不要臉的東西!

樑米薇惡狠狠地瞪了眼陳月洲。

隔壁真的心機賊重、也真的天天慾求不滿、自己都覺得自己騷得飛起還特別不要臉的陳月洲只顧着今晚吃肉的事,完全忘記了自己身邊還跟了個樑米薇,倒是端琰,無意中掃了眼樑米薇,在發現樑米薇那暗搓搓的小眼神後,低下頭問陳月洲:“那是誰?”

“哦,我嫂子。”陳月洲隨口道,也不是很想和端琰扯太多任務的內容,“她明天要回他們家繼承點東西。”

“樑家?”

“嗯?”陳月洲一怔,“你知道?”

端琰頓時蹙眉:“樑帆姓什麼?”

陳月洲:“……”

臥槽……

姓樑的人太多了,所以第一次聽到樑帆的姓氏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感覺,現在想來,樑帆這麼個富二代,很有可能也是樑家人啊!

“那……”陳月洲琢磨着,“是不是讓他們兩個人見面不大好啊?”

“無所謂,樑帆知道她的存在,也想到了她會來。”端琰上前一步,對着樑米薇道,“你的房間在樓上。”

樑帆並沒有出面,他囑託端琰給樑米薇準備了間套房,等打發了樑米薇入住,端琰迅速就將陳月洲順走,帶回了自己的套間內。

房間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燈還來不及打開,端琰一把抱住陳月洲的腰將他托起,陳月洲墊着腳尖環住端琰脖子,兩人瘋狂地接吻並撕扯着對方身上的衣服,倒在了沙發上。

瘋狂結束,天已經漸漸黑了,天邊僅剩的紅雲一點一點被黑夜吞噬殆盡。

陳月洲全身都是軟的,懶洋洋地回味着剛纔的美妙。

和端琰做的時候,他並沒有敢刻意地配合,畢竟上週端琰走的時候自己還是青銅段位,再見面突然成爲鑽石段位,怎麼想都覺得這期間有問題。

他趴在端琰懷裡,手指順着端琰的人魚線慢慢下滑,想了想道:“那你是不是明天也要跟着樑帆回樑家?”

“看情況。”端琰摁住陳月洲不老實的手。

“哦……”

“你是幫你嫂子要遺產?”端琰問。

“也不是幫,就是陪着她……”

“之後呢?”

“之後就是回去……”

“什麼時候離開?”

“這個……”陳月洲也不知道該怎麼給端琰答案。

如今樑米薇終於願意邁出前往樑家的這一步,這是個好事,所以他一直配合着察登科的節奏,兩人彷彿是盟友似的。

但是,等錢入手之後,他其實是想打擊察登科個措手不及,一次性刷夠分數,拍拍屁股走人。

畢竟,察登科不是很好對付,不適合長期對抗。

再者,他也不希望給察登科什麼太過於嚴重的懲罰,畢竟對方和陳小姨真的把自己當親戚,如果察登科出什麼事,孤身一人的陳小姨的世界可能就崩潰了。

所以,他的想法是:首先讓樑米薇先拿到錢,之後想個辦法讓她和察登科離婚。

只是,這婚一定不好離,等明天錢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得好好計劃一下怎麼收拾察登科。

而如今,當務之急是:得讓樑米薇拿掉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

孩子如果不足時間還可以選擇藥流,如果時間過長那就沒辦法了,所以能早拿掉還是早點拿掉好。

如今月份還早,按照樑米薇和察登科上次做的時間可以推斷懷孕最多應該只有四十天,這個時候私下藥流應該百分百能把孩子拿掉……雖然這麼魯莽操作對樑米薇的健康不太負責,但是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和婚姻狀況懷孕也是對她不太負責,兩者對比,還是早點流了好。

想到這裡,陳月洲對端琰道:“能不能拜託樑帆幫我個忙?”

端琰偏頭看着陳月洲,啞着聲音道:“再來一次,我就聽你說。”

陳月洲一聽頓時笑了,像個小妖精似的一個轉身翻坐在端琰身上,低下頭咬着端琰耳朵:“小心腰疼明天出不了門。”

端琰抿脣,撩起眼皮直面陳月洲的挑釁:“試試看。”

又是一輪瘋狂。

和察登科的細水長流穩步節奏比,一週不見且已經有了默契度的端琰比之前兩人第一次的時候還要瘋狂。

結束後,陳月洲一邊深呼吸一邊發出甜膩的聲音有氣無力道:“你讓樑帆幫忙去醫院幫我開米菲和米索,別找大型醫院,找私人醫院或者稍微小一點的醫院,很容易拿到手。”

端琰:“幹什麼的?”

“流產用的。”陳月洲隨口答。

端琰一怔,扣着陳月洲腰肢的手一時僵住,他有些遲疑地看向陳月洲,半晌才道:“你……”

感受到身邊人氣息的凝固,陳月洲這才反應過來端琰的想法,他忙推開端琰的手道:“不是我不是我,看把你嚇的,咱們兩個每次都是你dài套、我吃藥,你一次沒破過,我藥一頓沒斷過,要是還能懷上,那真是上天搞我。”

“吃藥……”端琰的關注點落在了這兩個字上。

“萬一003爆了,我這叫有備無患。”陳月洲道,“再說了,我三天兩頭痛經,藥有調節內分泌的功能,堅持吃藥之後反倒是好多了……”

端琰頓時蹙眉:“沒去醫院調理一下?”

陳月洲笑了:“去醫院能有個什麼用啊?多少女人痛經一痛就是從第一次到絕經,喝的中藥都快堆成山了,有屁用,對我們學西醫的來說,中醫就是個屁,自古中西醫學生合不來。”

“還是先去醫院看了,確定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再諮詢醫生要不要繼續吃你服用的藥。”端琰道,“萬一不是普通的痛,是因爲身體疾病導致的,沒有提早發現問題反而耽誤治療。”

“無所謂無所謂。”陳月洲擺擺手,端琰和他掰扯醫學的話題簡直就是班門弄斧,於是他繞開話題,“懷孕的人是我嫂子,我替我嫂子拿藥。”

“你嫂子也和你一樣對待自己的身體這麼隨便?”端琰問。

“不是……”陳月洲想了想,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對方,一時半會兒有些爲難。

看着陳月洲一臉糾結,端琰的神色變得嚴肅了幾分,猛地坐了起來,下牀撈起地上的衣服開始穿,還順便撿起地上陳月洲的衣服丟給他:“穿衣服,跟我出門。”

“啊?”陳月洲一臉懵。

“去醫院。”端琰道。

“去……去醫院幹嘛啊?”陳月洲看着手中的衣服愣了幾秒,總算反應過來了端琰的意思,忙擺手解釋道,“我真的沒懷孕,你怎麼就不信呢?”

“你說你沒懷孕也可以。”端琰掃了眼陳月洲,“讓你嫂子親自來給我解釋爲什麼讓你替她買藥。”

“我……”陳月洲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

難不成要讓他對端琰親口承認:我只是想買藥之後騙我嫂子吞下讓她流產?

這麼缺德的破事,端琰好歹也是個警察,還不得攔着自己?

“還不穿?”端琰見陳月洲不動身,直接走過來,抓過陳月洲手中的衣服替陳月洲穿。

“不是,真不是我,我……”陳月洲推搡着端琰。

“先做檢查,做完了確定你沒有懷孕,身體也沒有問題的時候,再商量其他的。”端琰的態度有些強勢。

陳月洲頓時有些煩了,於是直接道:“我好歹是個學……要考醫學的,安全措施我比誰都會做,如果真的不小心有了,我自己是沒長腳不知道怎麼去醫院引產嗎?我幹嘛還非要讓你託人替我買藥?爲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我是故意告訴你在找你同情我嗎?”

陳月洲道:“科技發展到今天,bì孕的手段已經變得這麼簡單,bì孕的成本已經變得這麼低廉,優質bì孕方式的傷害已經基本爲零甚至操作得當還有正向作用,你在戴好了你的套子並事後次次做了該做的破損檢查、盡到了你該盡的保險義務後,我自己如果不去了解、害怕花錢、抱着僥倖心理或者怕麻煩就沒有做該做的第二道保險措施,我一個三……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中槍不是完全屬於活該嗎?這種情況下我不該自己承擔嗎?”

“……”端琰的手一頓,低頭看向陳月洲,四目相對那一瞬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覆眼前人說過的話。

只有輕微顫抖的指尖,在訴說着內心世界的不平靜。

他總是能從陳月洲身上感覺到距離感。

無論兩個人是接過吻、擁過抱……還是上過牀,這份距離感從來沒有縮短過,甚至不斷地在拉大。

原本是由兩個人一起承擔的責任,原本身爲情侶應該更加體貼對方的身體和情況,這種情況下男方無論如何都更擔心女方身體會不會受到傷害這是男友的基本想法無可厚非……可是在陳月洲這裡,這些都是不存在的。

約束他們兩個人的不是感情,而是法則。

一種陳月洲自己私自定下的,看似是爲了兩個人,其實只是爲了她自己一個人省事的法則。

因此,自己時常都會感覺到恐慌。

擔心一個不留神,陳月洲就永遠地溜走了。

陳月洲……太自由、太自私了。

不是社會上所流行的經濟獨立和經濟自由這麼簡單,而是思想的自由。

她也許有利用別人的心態,卻沒有依靠別人的意識;她是個遵紀守法的普通公民,卻拒絕接受這個社會上一些對男女之間道德倫lǐ的束縛。

因爲陳月洲的這個品性,他在接觸她的過程中,被她吸引。

從小在國外長大的關係,高中回國之後,他其實很難接受國內的男女談戀愛時候的一些傳統。

初中的時候,他會幫助女朋友組裝桌子或者提很重的東西,會在女性體力活需要幫助的時候主動上前幫忙,因爲他認爲既然自己力氣比較大,能者多勞,把自己的力氣分給力量小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他並不是個無條件謙讓的人,也因此,他回來之後其實和女孩子很難融洽相處。

大學畢業,剛到派出所實習的那會兒,有個文職女警替人出了次外勤,大夏天的,女孩子很胖,也不是專業警校出身,活動量又有點大,他擔心她的體能吃不消,所以幫了她。

但事後,這位女警就在工作上賴上他了。

她在一次會議文件的整理上出了問題,他訓斥她對待工作怠慢,對方卻道:“我是女孩子,我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你一個大男人幫一下我會死啊?”

他當時就很納悶:你也許只是力氣小、體力差,但你又不是腦子有問題,憑什麼該做的工作做不好還好意思這麼多廢話?

社會上很多人……不光是女人,還包括很多小孩和老人,似乎已經習慣了“我力量小,我是弱者,順帶着所以我智力也有問題、小腦發達也不健全、四肢也接近殘廢、眼睛也幾乎全瞎、幹啥啥不行、說啥啥不會、弄啥啥不成……所以你們這些身強體壯的成年人應該在所有地方都把我當弱者,謙讓我、包庇我、縱容我,我但凡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得誇誇我、說我棒”。

其實他們就是在倚老賣老、以弱賣弱,拿一面的柔弱充當全面靠人的理由,圖的就是省事罷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態,誰都會有想要偷懶的時候,誰都想過某一天裝感冒在家長面前裝柔弱逃避上學,誰都想過裝身體有問題逃避上體育課……

但是,如果裝太久的話,就會入戲太深,一方面覺得自己的“感冒”真得“好”不了,一方面開始覺得別人對自己的幫助理所應當,越發對自己心中人性深處的好逸惡勞無法控制,最後變成一個貪婪惰性且沒有責任心的人……

一旦圖省事久了,人就開始不思考了,原本想着扮豬吃老虎,久而久之就真的變成了豬。

所以,原本和陳月洲相處的時候,他是喜歡這種不裝豬的女孩子的。

可是,相處下來他才明白爲什麼有那麼多男人不喜歡這種女孩子。

不是因爲她太自由、不是因爲抓不住她,而是因爲陳月洲這種自由的女孩……賬算得太清、太自私……讓人不舒服。

一段戀情未必能開出婚姻的花朵,可是從一開始就抱着一定開不出花朵的心態去談戀愛,那麼這個人的行爲舉止都會爲了開不出花朵而做準備,連情侶之間的噓寒問暖都要被扣上責任歸屬的帽子,這一點讓人處起來很膈應。

人是社會性的,是在相互扶持和幫助的過程中建立不可分割的親密關係的。

就像是他們兩個之間,如果連牀事善後都要如陳月洲所說一般,把所有的人與人之間的來往當作合同對待,清晰標的責任的歸屬,按照責任比來承擔後果……做法看似很理智,但人不是機器人,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和親密感將蕩然無存。

別提像不像情侶,連普通的異性朋友都比他們親密。

這種感覺,讓他不舒服,讓他害怕,讓他沒有安全感。

害怕還沒有拿到真相之前、害怕自己對她的渴求感淡了之前,陳月洲就先一步看淡了一切,計劃着離開。

看着現如今這般的陳月洲,他多麼希望陳月洲能和那些簡單單純的小女人像那麼一點點……不求太多,一點點就夠了。

不,不行。

他必須留住陳月洲。

不能讓她離開他……

絕對不能……

端琰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在牀邊坐下,平靜道:“我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但你得告訴我,爲什麼你不讓她自己去醫院做流產。”

陳月洲想了想,覺得關於任務的事還是不能說,於是道:“這個和我家裡有關,不太方便說,抱歉。”

一句話,讓端琰心中的生疏感瞬間又增加了幾分。

端琰掃了眼陳月洲,沉默許久,俯身抱了抱陳月洲:“早睡早起。”

夜裡,晴空無雲,一輪孤月高掛,窗外是蛐蛐的叫聲,整個世界萬籟俱寂。

雖然只有十點,但勞累了一天的陳月洲已經熟睡,端琰則側頭望着窗外,視線埋在陰影中,看不清情緒。

直到牀頭櫃上陳月洲的手機亮了亮,緊接着,一條推送發到了端琰的手機上。

他撈起手機點開一看,是條微信,發件人名爲“哥哥”。

端琰頓時蹙眉,與此同時點開信息:[明天有什麼麻煩事第一時間通知我,等你回來給你做好吃的,好好給你補一星期的課。]

底下還發了一張圖。

察登科對着鏡頭露出寵溺的笑容,他用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比了個小“V”,V的位置正好在鎖骨上方一點,像是穩穩地拖住了脖子上紅色的愛心“草莓”。

看到“草莓”的那一瞬間,端琰的視線一點一點變冷,手指一點一點收緊,許久後,他掃了一眼身旁熟睡的陳月洲,失去了光亮的雙眸在清冷的夜裡看起來寒若冰霜。

隔天一早,陳月洲起得很早,他來到樑米薇的房間,替她收拾和整理今天的着裝。

樑米薇掃了眼陳月洲,態度陰陽怪氣的:“昨晚騷夠了?”

陳月洲一聽瞬間笑嘻嘻:“還行,還行。”

樑米薇頓時露出嫌棄的表情,狠狠地白了眼陳月洲:“你要不要臉啊,我這麼說你你還笑啊?”

“那不然呢?”陳月洲反問。

和樑米薇這種人相處,如果不能上手打她解恨,那就只能嬉皮笑臉,裝作根本不在意她。

她是那種大街上常見的“我不挑刺的話就感覺自己的小心臟要氣炸了,你越是不開心我就開心了”的類型。

畢竟她從小就在一種非常不友好的、被人挑刺、被人天天惡語中傷的環境中長大,在那個單一的小世界裡,她的眼前只有挑刺和被挑刺兩件事情在不斷地發生,能有機會挑刺就絕對站出來挑刺,畢竟挑別人刺的人不但“強”,而且“站在頂端”很有優越感。

就像是眼睛一直需要看很近的距離的東西,持續看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晶狀體就習慣了這個距離,且變成了適合這個距離的厚度,調節鬆弛能力下降,俗稱近視。

樑米薇的不健康的心理狀態,就是心靈上的“近視”。

見陳月洲無動於衷,樑米薇不太開心,她靠近了些,突然雙眼一亮道:“你……雙眼皮割的吧?”

陳月洲:“……”

“你別裝。”樑米薇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火火道,還上手指着陳月洲的眼睛,“你有本事閉上眼睛,假的雙眼皮閉上是有條線的!你快閉上眼睛!”

眼見着樑米薇的手指在距離自己眼睛僅有一分米的距離晃來晃去,陳月洲有點動氣了。

他這兩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些人很近距離指着別人說話,這是典型的沒教養,而且,萬一誤傷到別人的眼睛了怎麼辦?

陳月洲壓下樑米薇的手指,平靜答:“沒錯,割的,怎麼了?”

說完,他還笑嘻嘻對着樑米薇道:“看你這麼瞭解整容,看來也有這方面想法啊?畢竟不感興趣的人壓根就不會去了解這方面的事,對吧?怎麼樣?需不需要我推薦你醫院啊?我看你不單要做雙眼皮,還得做挺多的吧,需不需要我推薦你醫……”

“身體髮膚授之父母,我是不會整容的,你少鼓勵我整容。”樑米薇惡狠狠地打斷陳月洲,“如果整了容換了頭,我還是我嗎?這不是欺詐嗎?只有內心自卑的人,纔會去做整容,纔會去毀壞父母給自己的相貌,以爲改變了自己的相貌,就能飛上雲端,其實屁都不是。”

陳月洲:“……”

你他媽可閉嘴吧你……

你爸媽生你的時候可沒指望你長成這狗樣子,好嗎?

請不要曲解你父母對美的理解,更不要說你的長相是父母給的“禮物”,搞得你父母好像天生審美觀有問題似的……

基因隨機排列組合,爸媽是抱着生“歐皇”的想法,希望能生下來一張SSR:漂亮、帥氣、健康、聰明還一身特長,最好滿身都是父母的優點,沒有一項父母的缺點。

結果進行了十個月的連續抽卡,時間成本、經濟成本、人工成本和各種成本全都搭進去了,連“SR”都沒有!居然是一張“R”!

於是爸媽想着:湊合養着唄,花了這麼多精力,還能扔咋地?

升一下星、做一下進化……這張牌還是可以發揮差不多的實力的,又不是要去打榜,差不多得了,唉……

至於整容,算了吧,都說了不是要去打榜,還是孩子的身體比較重要,整容就是動手術啊,多可怕啊是不是……

爸媽只是因爲愛她所以認命,她居然說是禮物……

這就像是臥薪嚐膽學習了三年功課,本來以爲至少能上個南開大學的,結果高考居然只考了444分上了個民辦三本。

好吧,上了就上了吧,三本也好着呢,只要繼續努力也會有美好的未來和無限可能性……就是感覺有點失望。

這時候,你居然說:“你好努力哦!上了個三本呢!真是厲害呢!這是對你付出得到的禮物呢!”

……你TM嘲諷誰呢?

於是,陳月洲笑笑:“是嗎?嫂子你的內心世界真是強大,我要是你的話,我肯定沒有你這麼好的心態,我要向你學習,以後做個內心也足夠強大的人!好好學習!好好工作!”

“呵……”樑米薇露出有些嘲諷的表情,陳月洲已經把話說“死”了,她還想繼續的話題沒法繼續下去,只能繞一條路道,“你告訴你男友你整容的事情了嗎?”

陳月洲:“沒有。”

“你怎麼能不告訴你男友啊!這是欺詐你知道嗎?”樑米薇頓時露出“語重心長”的表情道,“你和你男友說不定以後要結婚的,你這是對你自身基因的隱瞞,你這是一種欺騙!就像外面有些男的地中海,偷偷做了植髮,導致他女兒生下來發量也少得可憐,二十多就髮際線拼命後移,跟個女博士似的!”

陳月洲:“……”

樑米薇也就是在自己面前這麼能叨叨,因爲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上手打她,這要是在學校裡,她幾句話就攻擊一個羣體,早就被打成蓮藕了吧?

陳月洲煩躁道:“嫂子,你快點穿衣服吧,啊?”

樑米薇見陳月洲臉上的表情冷了些,越說越帶勁:“我這是好心告訴你,免得以後因爲這件事被踹了,你要知道很多男人是不能接受女人整容的,萬一生下來的孩子也很醜怎麼辦?你別怪我說話直腸子,我是把你當自己人……”

陳月洲:“……”

她不是直腸子,不是KY,更不是情商低,其實說穿了,是心態不好。

打着說實話的名義,說出不顧及他人感受的話語,用詞會挑那些帶有明顯貶義、不好聽的、一定會讓對方不開心的詞。

比如稱呼“不太符合我的審美”或者“長相我覺得沒有那麼精緻”爲醜;比如稱呼“身高不是很突出”或者“身高比較袖珍”爲矮,比如稱呼“骨架有些寬於是顯得壯”或者“脂肪有點多顯得壯”爲胖。

其實這些字都非常簡單明瞭地表達了一個人內心想表達的內容,所以這種人你但凡懟她,她都有一張“免死金牌”:“我這是實話實說啊,怎麼,真話都不能說了?我就是這麼認爲的啊,你是不是太虛僞了?”

可是生活中,人與人相處……至少朋友和朋友之間、親戚和親戚之間,不應該這樣的。

每個人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每個人都知道直白的孩子最會給人心靈的痛擊,每個人都容易被他人過分直白的言語重傷,既然大家都明白話語的力量,爲什麼跟別人講話的時候,不能稍微多用幾個字來包裹?反而明知故犯,要故意去刺激別人呢?

因爲……爽。

如果一切惡意披上“實話實說”、“耿直”、“情商低”和“KY”的外衣,假裝融入真正情商低到KY的人的羣體,就不用被扣上“不道德”的帽子,還能重傷自己不爽的人,那麼自己就會獲得到大大的爽。

這種實話實話,實際上是帶着惡意的。

陳月洲冷笑了一聲,想了想,最終是沒有回懟樑米薇,將所有的情緒忍了下來。

懟她幹嘛啊?

她是自己的任務對象,還是個土財主,懟她屁用沒有還可能黃了任務……等回去了多綠綠她好了。

“我說。”陳月洲看着正在穿大紅外套的樑米薇,“雖然今天是繼承儀式又或者說是家族會議,但是你是不是……不該穿紅色啊?你奶奶才過逝沒多久啊?”

“樑月是他們的奶奶,又不是我的奶奶。”樑米薇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脫外套的意思,“我就要穿着大紅色去,難不成該給我的東西還不給我了?她當初丟我爸的時候那麼隨意,我這算是還她的。”

“大姐,你是回去繼承人家樑月的錢的,就算樑月對你爸不好,但是人在屋檐下,你稍微低個頭好不好?”陳月洲道,“既然決定要這份錢,就低下你高貴的頭顱,你現在連遺囑什麼內容都不知道,萬一人家把你定位大不敬,取消你繼承人資格呢?”

樑米薇一聽,瞬間有點慫了,她立刻脫了紅外套,換了件黑色的連衣裙穿上。

之後,樑帆派了車來接他們二人。

半個小時後,二人來到樑家莊。

樑家在瀾滄江附近,是一片建在綠林上方的少數民族建築風格別墅羣,東臨森林公園,南臨流沙河,佔據了絕好的地理位置,風景美不勝收。

車子在綠林入口處停下,門衛去停車,陳月洲像個小婢女似的跟在樑米薇身後。

進入樑家大門後,別墅羣內的裝飾均是仿古制的,一山一水、一磚一石、一窗一瓦,均是珠圍翠繞,金碧輝煌。

陳月洲看着周圍的雕樑畫棟,愣了幾秒,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大觀園。

“喂喂……”這時候,樑米薇戳了戳陳月洲,“這也太豪華了吧,你確定這是樑家嗎?不是什麼展覽中心?”

陳月洲道:“大姐,這是你家,你自然一點好不好,顯得我們兩個像是剛進城的……而且這裡雖然風景特別好,但是不是經濟中心,地價和北川沒得比,又佔據地理優勢,不缺玉石啊、花草植被的,應該也不是那麼貴。”

“怎麼不貴了?”樑米薇頓時火了,“不貴你買一個試試?”

陳月洲:“……”

他媽的我好心安慰你,又不是DISS你們樑家,激動個屁啊!

跟着旁人的步伐,兩人進了別墅羣中最高最大的那棟,與其說是進入了大堂,不如說是進入了大殿,琳琅滿目,珠圍翠繞。

二人還沒來得及細看周圍的景色,一個人影就晃到了他的面前,是個年輕男生,看面向不像是正兒八經的漢族人。

樑米薇一見,頓時本能地退到了陳月洲的身後。

“躲什麼躲?”對方一臉陰狠道,“賤貨,你還真是有種了,在律師那裡和樑帆那個雜種舉報我?你以爲你有能力扳倒我?呵呵呵,你一個全身上下都跟殘廢沒什麼區別的人不去參加殘奧會,跑這裡湊熱鬧?怎麼,是不是還得讓我替你找幾個眼瞎耳聾的廢物和你湊一組啊?”

樑米薇一聽,瞬間眼眶就紅了,眼白開始充血,身體氣得隱隱發抖。

“哭你媽!你他媽好意思來樑家丟人現眼,怎麼還不允許別人罵你了?啊?賤貨?”對方上前一步,試圖要將樑米薇從陳月洲的身後揪出來。

樑米薇一見,拼命抓着陳月洲向後退。

這麼多些天了,陳月洲總算又見到了一開始的那個膽小怕事的樑米薇。

“逆哥。”就在這時,一襲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男人的身後,她面向看着很溫柔可愛,還很年輕,不到二十五的樣子,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臂攔住男人,“幹嘛呢?今天家裡來這麼多人,這麼兇做什麼?”

“你說我爲什麼兇?”被稱作逆哥的男人一臉不爽,齜牙咧嘴的,“這個狗孃養的殘廢居然跑來咱們樑家!如果她繼承了錢,外界怎麼看咱們家?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家帶有殘疾的基因呢!”

“逆哥。”女人回頭看着男方,“雖然不熟,但也是親戚,說話別太難聽了,好不好?丟的是咱們自己的人。”

“對啊——”就在這時,樑帆的聲音從後方冒了出來,緊接着,他的手臂落在了陳月洲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的逆哥道,“樑逆,奶奶說了最討厭自家人互陰,把你陰我的事情傳出去,那別人又會怎麼看待咱們樑家呢?”

“你小子搶我的生意,還在這裡跟我裝蒜。”樑逆一見到樑帆,頓時火氣更大了。

“逆哥,別鬧了。”女人嘆了口氣,拉着樑逆就要走,“先去內堂,律師說找你問話。”

樑逆這才安分了下來,跟着女人離開。

樑帆回頭看向樑米薇:“你在輩分上是家裡的二姐,我就叫你二姐吧,行嗎?”

樑米薇掃了眼樑帆,點了點頭。

“你肯定是第一次來樑家吧?”樑帆道,“給你介紹一下,我叫樑帆,是家裡老七,我是做私人高端旅行社生意的,剛纔那個男的是樑逆,是家裡老五,他以前跟你有過來往,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樑米薇一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另個一人,是家裡最小的女兒,老九,叫做樑子淑,和樑逆是一個媽,他們的媽特別能生,一共生了四個。”樑帆道,“第一胎是五姐樑萌萌,第二胎六哥樑逆,第三胎是老八樑子佳和老九樑子淑,一對龍鳳胎,這對龍鳳胎可是特別有出息。”

樑帆一邊說,一邊帶着二人向內堂深處走去。

繼承會議最終定於定於十點在禮堂準時開始,九點半不到,禮堂裡裡外外就圍滿了人。

通過周圍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討論,陳月洲對樑家有了個大概瞭解。

這個家族起源於解放前,曾經就是個普洱市的小茶園,開了間不大的小茶館。

樑家並非漢人起家,和漢人的舊傳統稍有不同。

他們認爲一個家族裡,男人長大後要離家自立門戶,女兒則要留家傳承香火。

這個習俗據說有兩個原因:

一來,是因爲他們認爲:男性力氣大,在那個體力勞動力就是一切的年代,他們比女性更適合出門闖蕩,通過歷練,最終找一個適合自己的歸屬;

二來,是因爲他們認爲:孩子雖然是男女共同孕育而生,但是女人十月懷胎所生下的孩子是由女人的骨與血組成,而並非男人的,男人只是負責將孩子生出來的引子……有點像藥引子的意思,所以他們認爲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更靠近自家的血脈,必須留在自家。

還有,他們的民族不講究姓氏一說,名字是根據出生日期、父母生辰還有什麼經文組成的。

至於到底怎麼個不講究法,陳月洲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

樑月是家裡唯一的女兒,自然從小跟父母一起奔走在茶園,做起了茶館的生意。

當然,她原名並不叫樑月,只是沒人記得她改名之前的那個冗長的名字了。

因爲漂亮,她的美貌長街十里衆人皆知,她接手後的茶館生意火爆到不行,於是她稍稍對家裡茶水的配方進行了改良,再加上她的美人效應,不少外來的人都會慕名前來品嚐。

後來,她認識了漢人茶葉商人樑毅,樑毅給了她經營的靈感,她十分尊敬涼意,於是選擇和樑毅結婚。

之後,出於野心,爲了打開更廣闊的漢人市場,她改名爲樑月,自此將自己的茶坊更名爲樑月茶莊,而她的茶配方也更名爲樑月茶。

之後的若干年裡,她成功地就樑月茶推向漢人市場,樑月茶逐漸品牌化,最終成立了樑月茶莊茶飲料有限公司。

樑毅死後,錢分給了妻子和兒女,而樑月則決定將手中的資產交給孫系繼承。

樑帆道:“所以呢,奶奶在每個跟了梁姓且在樑家本家長大的孫系孩子18歲時,都各給了他們僅100萬元和一定的茶葉相關的資源,希望這小小的100萬能成爲這些孩子的啓動資金,讓她看到誰更合適繼承更多的資產。”

他嘆氣:“而這些人中,最出衆的就要數大姐和龍鳳胎了,今天的繼承儀式中,肯定大頭都是他們三個的,剩下我們這些小菜鳥分小錢……不過小錢也很多了,奶奶對大家還是比較好的。”

“剛纔那個女人很厲害嗎?”陳月洲問,“看起來連25歲都沒有啊。”

“對啊,她數鼠的,96年的啊。”樑帆道,“美國讀的初高中,大學是中傳畢業的。”

“難怪挺漂亮的。”陳月洲隨口奉承。

“沒覺得……就那麼回事了,一般般。”樑米薇道。

樑帆:“……但是挺有氣質的對吧?子淑氣質特別好。”

“沒覺得。”樑米薇面無表情道,“穿得好而已,這年頭什麼花旦卸妝換普通人衣服和路人沒什麼區別。”

陳月洲:“……”

樑帆:“……”

話題忽然陷入了死局。

爲了不冷場,樑帆笑盈盈地繼續說着:“可能是子淑天生人格魅力強吧,她很早就參加了各種選秀,用奶奶給的啓動資金開了網絡直播經營着網紅茶網店,特別火,後來她試着從網紅轉型,但是一直失敗。

他道:“”說來也是巧,瓶頸期遇到了一個法國帥哥,對方家族從事餐飲生意,兩人一見鍾情且一拍即合,算是各方面都很匹配,現在子淑可是成功從網紅轉型爲社交名媛,把國內現有的茶文化和法國餐飲結合,在巴黎開了茶餐廳,現在餐廳在國內試運營還挺成功的。”

“那挺厲害啊。”陳月洲附和道,其實他也沒怎麼認真聽,畢竟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反正出門多夸人總不會出錯。

“厲害嗎?”可這邊樑米薇就偏偏要唱反調了,她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張口道,“不就是一個easy girl碰巧遇到一個法國富二代,靠男人上位,然後說自己是女性的代表,現在這種女人還少嗎?靠着男人上位的女性還少嗎?那些瑪麗蘇電視劇不都是這樣嗎?”

說完,她還一臉悠哉地補充了一句:“我還以爲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呢……這就能繼承樑家的大頭啊?不是我說,那是不是我如果找王思聰結婚,我直接就贏了?”

樑帆:“……”

陳月洲:“……”

別說什麼找王思聰結婚贏不贏,你現在,已經贏了,各種意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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