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凝歡輕輕眨了下眸子,點頭,在夕歌躺着的身側坐了下來,微微張了張口,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她知道夕歌這樣驕傲的人也不需要被人憐憫。
而夕歌和宮凝歡多年好友,又豈會不知宮凝歡是什麼性子,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低聲說,“你不用安慰我什麼,我也如實告訴你,我現在……確實不好。”
宮凝歡抿了抿脣,最終還是沒忍住輕吸了一口氣,並沒有解釋什麼,輕聲問她:“你想如何報仇?殺了宮司城還有宮黎都可以。”
夕歌擡眸沉默地看着坐在牀邊的宮凝歡好一會沒說話,許久,忽然從口中輕輕吐出了一口渾濁之氣,咬着脣要從牀榻上坐起來,宮凝歡聽到了她的動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夕歌悶聲說:“扶我起來吧。”
宮凝歡只得把她扶起來,她動作很輕,生怕一不小心傷到夕歌,她知道夕歌被傷得不輕。
但夕歌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自己多難受的樣子,夕歌半臥在牀頭坐着,挺平靜地看了看宮凝歡,終於開口緩緩道:“我低估了宮黎的狠毒,他說過,要我成爲你們宮家的人。”
話音一落,宮凝歡便冷冷道:“他不過是癡人說夢,如今他被南顧斷了臂,再想找機會殺他並不難。”
她應該讓南顧當時就把宮黎給殺了的。
只是那時候她抱有一絲希望,她希望宮黎只是恐嚇她,她希望宮司城能守住自己的底線,可這一絲絲的希望最終都幻滅了。
夕歌聞言神色微微一滯,默了一會兒有些譏諷地輕輕笑了,“斷得好。不過,凝歡,我暫時不殺他。”
宮凝歡蹙着眉,輕聲道:“夕歌,你不用顧及我。”
她被那個女人下過咒的事情,夕歌亦是知情的,也是除了南顧以外唯一知情的人,她並不想夕歌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還爲她設身處地的着想。
夕歌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垂着眸看着自己不知何時掐得破損裂開的手指指甲,靜靜道:“也不全是因爲你,我要真想殺一個人,我不會顧及誰,這個你也是清楚的。”夕歌說着,頓了一頓,把手指慢慢攥緊藏在手心裡,彷彿這樣就能抹去被傷害的一絲痕跡,她接着道,“墨痕說得對,若我把他給殺了,卻於事無補,那我這些傷害,找誰去彌補……”
“我要宮黎很快承受比我受過的痛苦百倍的傷害,我要他痛不欲生!”夕歌顫聲說着,眼眶一下子血紅起來,她比誰都清楚,這一次,她失去了什麼,是再也無法彌補的。
宮凝歡握住了夕歌的手,目光也因此沉定下來,開口道:“你想怎麼做,我幫你。”
“不急,等我身體恢復好了再說。”夕歌慢慢平復下來情緒,看着宮凝歡那冰涼的眼睛糅雜着隱忍和沉鬱,努力地想要掩住這樣暗沉交織的眼色,卻還是被她攬盡眼裡,夕歌慢慢地痛喘了一口氣,咬緊了嘴脣,和宮凝歡對視着,卻有一種很壓抑的痛苦在眼中漸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