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做這些,一點用處都沒有。
想保護的護不住,連自己也護不住。
她曾經與南顧說過,這世上到哪裡都是恃強凌弱的道理,如今這道理報應在她頭上,她一丁點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南顧用衣袖擦拭額角滲流而下的血,抹了一把,鼻端充斥着龍血的味道,單薄的軀殼似乎隱約有些虛幻了兩下,但他並沒有得空去管自己,他擡起眸直直地看向宮凝歡,見她發完火候忽然又恢復一臉平靜地坐回榻上,隱約能看到一絲不安的是她攥得緊緊的手指,指尖很用力地發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南顧安靜地看了一會,走過去,俯身低頭下來,拿起了她的手兒,那手僵硬了一下隨即任由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很溫涼的溫度,纏着她的手兒。
南顧把人兒柔嫩的手指放到脣邊,輕輕地吹了吹,手指輕揉着她的手指,“疼不疼?”
宮凝歡連個迴應也不給他,由着他一人在那唱獨角戲。
其實她挺佩服南顧,都這節骨眼上,還能一副情深似海的面對着她。
南顧卻當真很心疼她剛纔那一下,也不知有沒有磕碰到桌角,吹了好一會才把她的手放回去了,“愛妃,等天氣好了我再帶你出去散散心,現在下着雨呢,你別跑出去了。”
語氣溫和淡淡的,好像在說什麼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宮凝歡發現自己發了一通脾氣後南顧更加柔情似水後,她就覺得挺沒勁的,南顧一點也不會覺得難受痛苦,受罪的還是她自己。
她靜下心來,沒再與他鬧了。
因爲她吃不下東西,南顧又命人換了一桌好入口的膳食,宮凝歡就是再沒胃口,也見不得他這麼糟蹋食物,只得做做樣子吃了幾口。
期間宮凝歡一句話也沒跟南顧說,南顧自己卻不在意似的,時不時地便要跟她說說話。
一整天裡,外頭的雨還在嘩嘩地下個不停,宮凝歡並不知南顧和她磨蹭到快天黑了,只是她目無表情地對着窗臺發呆的時候,不知是誰來求見南顧,並與南顧低聲說了什麼,南顧這才終於肯離開了寒水閣。
一直到南顧離開,宮凝歡纔算鬆了口氣,她在窗臺旁的案几上摸索了好一會都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反而一不小心還讓什麼東西扎到了手指頭,她頓時感到一種無力的挫敗感襲來。
痛恨原來自己一丁點的方向感都沒有,她不知自己還要瞎多久,也不知沒了一身修爲她今後要怎麼辦,可她絕不允許自己就這麼坐以待斃的耗在這裡。
她說過的,除非她爬也爬不起來,否則她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裡。
過了沒一會,又甁進來守着她了,宮凝歡皺了皺眉,問她要了紙筆墨。
又甁聞言一怔,雖然不知宮凝歡在眼睛看不見的狀況下要這些做什麼,但還是遂意去給她取了來。
宮凝歡拿到了紙筆後,在紙上畫了幾筆便放下了筆,起身說,“我要歇息了。”
她知道又甁就在一旁守着。
又甁愣了一下道:“可是娘娘,一會就要用晚膳了。”
“不吃。”宮凝歡徑自朝牀榻走去,但她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又走偏了方向,好在又甁趕緊過來攙扶她帶路了,一邊道:“那娘娘歇息一會,餓了再喚奴婢。”
宮凝歡沒回答,回到牀榻便躺下了。
一直聽到又甁輕輕帶上門的聲音,她才平靜地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