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風簌簌,雪花紛飛,掩不住室內的暖暖春意。
一吻作罷,慕吟風還待繼續時被弄月擡手止住,薄脣與纖纖細指相觸,二人皆是一愣。
“怎麼了?”溫潤的聲音已變得黯啞低沉,帶着絲絲魅惑,黑眸中熱烈的情意呼之欲出,熾烈似乎能灼傷人一般。
未施粉黛的秀顏上白裡透紅,呼吸也有些急促,雙眸含春已有失控,卻是憑藉着一股自制,理智的停下,細指阻隔着對方的入侵。
漸漸平息後,弄月輕聲道:“時機不對,一晌貪歡並不明智,未免夜長夢多,你儘快去安排營救泠弦的事情,我們此行定是在夏頤那隻老狐狸的算計之中,他定是備有後招對付我們。”
“我早已安排妥當,安排在王庭內的人也與泠弦碰過面了,他自是知道我的打算,明日我便能讓他安然無恙的站在你面前。”慕吟風並未退開,而是繼續以脣貼着她的掌心,時不時的輕輕觸碰。
饒是弄月臉皮再厚也止不住被這樣的陣仗羞紅了臉。
用力推了推身上的人,她嗔道:“你起開,壓得我喘不過氣了。”
這一回慕吟風很聽話的放開了她,緊挨着她平躺,長臂一伸將她再次攬在懷中,棉被拉好蓋在兩人身上。
“一切事情有我,你不必憂心,看你這幾日面色太差,定是一路上舟車勞頓所致,需要好生歇息,也怪我,當日不該那般任性,讓蕭東籬有了可乘之機,害得你這般虛弱。”慕吟風的聲音依舊淡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可弄月卻知曉他一直在自責。
就是怕他這樣,弄月才一直隱瞞着自己的情況,看來終究是瞞不住的。
她側過身子,一隻手橫到他的腰間後,老實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許久後她纔開口。
“我沒事,這種毒在男子身上可以說是無解,可是在女子身上卻不同,只要在三個月內找到解法就行,這件事早晚發生,即使他不在我哥的兵器上動手腳,他也會在別處耍心機,可也正是如此才能讓我爺爺徹底對皇家寒了心,往後便不會再強迫我爹和我哥繼續爲青玄賣命。”
慕吟風微怔,而後冷聲問道:“這難道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弄月撇開眼不答話,搭在他腰間的手剛要收回便被緊緊抓住。
“你竟然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就爲了讓你的爺爺看清青玄皇室的嘴臉?”俊雅的面上已無半點溫潤,慕吟風鐵青着臉,風雨欲來的架勢。
“它青玄是有多大的面子值得你這般犧牲,早知如此,我早就該發兵青玄,讓它徹底消失,蕭東籬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罷了,留他活到現在不過是看在他與你有同門之誼的情分上。”
弄月自知理虧,她從來都是一意孤行,想好的事就會去做,即使估量過後果,卻從未認真替他想過。
他如此驕傲的一個人,爲了她能忍氣吞聲,放下身段,幾乎是低到塵埃之中,不怒不怨,她給他的一切,他都能逆來順受、
“下次不會了。”掙扎了許久,弄月口中只蹦出這麼幾個毫無說服力的字。
慕吟風剋制住翻涌的情緒,儘量保持平靜,他道:“自從半月前,我便發現你有些不對勁兒,昨日在你昏睡之時,我悄悄替你診了脈,久病成醫,我雖不能斷定你身上所中的毒是什麼,可我卻能從你的脈象上知曉,你的身體很糟,可你一直瞞着我,我知你是怕我自責內疚,可你越是這樣,我就……”
“你說過的,我們是夫妻應該坦誠相待,這回我錯了,不該瞞着你,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做事之前都會與你商量的。”弄月快速截住他的話,第一次在他面前低頭服軟。
蒼白疲憊的玉面上透着認真,雙瞳含水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即使是再硬的心腸也能瞬間軟化,更何況是他。
“弄月,你不能每回都說話不算話,你這樣真的讓我很挫敗,身爲人夫不能保護妻子,反而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因我犯險,你讓我情何以堪?”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的怒氣消散,只餘濃濃的悲涼氣息。
在他的側臉上印下一吻,弄月再將頭靠在他的胸口上,保證道:“不會了,以後不會這樣了,什麼事也不用我去費心神,全部都交給你,我只做我的富貴閒人。”
“慕吟風,你身邊的這些暗衛是老皇帝給你的?”見他稍有軟化,弄月岔開話題。
緊了緊摟着她的手臂,慕吟風淡淡道:“嗯,臨出發時,他將皇室暗衛撥了三百人與我們隨行,以備不時之需。”
“他是擔心你多一些還是擔心景旭多一些”她又問。
慕吟風低了低頭,沒見她的表情有何異常,好似只是不經意的問到。
“弄月,當年楚家蒙難之事或許正如你查到的那樣,你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阻隔。”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精緻的下巴,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慕吟風,是敬親王府的大公子,確切的說,我是父王的嫡長子,我不是那個側妃生的孩子。”
“你確定了嗎?”弄月並未有多大驚奇,反而鎮定的問他。
或許在見到慕景旭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有所懷疑,暗中她也查過一些,關於多年前祁靈國的那場奪權內亂,她也查到了蛛絲馬跡。
當年祁靈國的國君玉凌天尚且年幼,一直只能倚靠同胞姐姐長公主玉香雪的扶持,而玉香雪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少女,根基尚淺如何能敵得過已是攝政王的皇叔,攝政王玉榮發動政變,祁靈國內亂,長公主玉香雪不知所蹤,玉凌天被迫退位,成了一個失去自由的閒王。
也就是在這時,方登基三載的聖帝慕楌南下微服出巡,而伴他左右的正是當時還未受封親王的敬王慕宏。
這一切不可能只是巧合,回京後沒多久,敬親王府無端多出來的神秘側妃,誰也不曾見過她的真面目,直到她難產去世,也都是坊間傳聞。
慕吟風笑問道:“怎麼覺得夫人對這個消息很失望似的?”
“哪裡失望,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弄月噘着嘴道:“我就覺得奇怪,你若不是父王母妃親生的,那也太沒天理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唯獨那至尊王者被矇蔽了雙眼。”
“這正是父王的高明之處,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生下來的孩子事先換了,最後被人劫走的嫡長子纔是側妃生的,而他又在府外將被劫的孩子救下與詐死的側妃一道被他送出了京中,在對外宣稱側妃難產而亡,嫡長子遇害,一切順理成章”慕吟風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這些話都是他的父王親口告訴他的,只是可憐了他的母妃,爲失去孩子而傷心難過了二十年。
弄月感慨道:“難怪你這麼黒,原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高位上那位不會是至今都沒反應過來罷,他的心思一眼就被父王看破,還被擺了一道,吃了個暗虧,果然是因果循環。”
“沒想到我的夫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連這個都知道。”他笑吟吟的望着懷中之人。
弄月挑眉道:“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還敢替姐姐出嫁嗎?當時楚家之事已有些眉目了,後來又聽我音書娘說親耳聽見追殺我們的人說是父王派來的,那時我心中的更加明確了自己的想法。”
“當時你是何想法?”他好整以暇的問。
弄月沒好氣道:“還能有何想法,我雖只是見過兩面,可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父王看似和善可親,其實城府頗深,不然哪能讓敬親王府屹立不倒,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高位上坐着的那位還不早就將王府踩下去了。”
“除非敬親王府有足夠的勢力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是嗎?”他接過話頭,笑意未減,依舊眼含柔情的瞧着她。
弄月點頭:“後來對王府的勢力,我也瞭解了一些,不得不說父王纔是那個最了不起的人,他爲了母妃竟能做到這一步,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世人皆道敬親王年輕時風流無限,娶了正妃後,先是對當時的太傅獨女徐錦心癡心不悔,後又對不知來歷的女子不惜觸怒天子,這一件件都是父王的風流韻事,可誰知他所作的這些不過都是爲保護他心中那個最在意的女子,父王心中從來都只有母妃一人而已。”慕吟風滿心感嘆,擡起右臂枕於腦後,雙目盯着帳頂。
弄月笑了笑,又開始犯困,身子無由的又打了一個寒顫,在他懷中拱了拱,慕吟風將被子拉到她的肩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只聽她模糊問道:“皇帝陛下見到景旭能走時大吃了一驚吧?我猜當時景旭中蠱,他雖然不曾親自動手,但也是默許了的,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天家的人爲何總做些兄弟手足、骨肉相殘之事?”
“因爲他只是孤家寡人,骨肉親情敵不過他嚮往的巍巍皇權,可當他見到景旭痊癒的那一刻,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喜悅,或許這三年來他想通了不少事,也懂得了一些人間親情。”慕吟風偏着頭,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弄月只覺得眼皮很沉,怎麼都撐不住。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瞬間,又聽慕吟風問道:“你身上的是何毒,又是如何從我身上轉移過去?”
弄月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這些,他問什麼就答什麼,比任何時候都要誠實。
“我用了金針換血之法將毒渡我身上。”她的眼眸完全合上,聲音已經細若蚊吟。
慕吟風接着問道:“此毒爲何名,在你身上又會有怎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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