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帳將大牀與外隔絕,本就不算太亮的燭光此時更是濛濛一片,透過輕紗望去若隱若現的跳躍着。一時間,除了寂靜還是寂靜,環着她身子的雙臂勁瘦有力硌得她很是不舒服。
“我是真的口渴,而且你這樣硌得我很難受,你知道嗎?”弄月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開。
慕吟風緩緩放開手臂,她剛動又被他按住肩。
“你歇着,我去給你倒水。”不容她反應,他已掀開紗帳下了牀。
修長而略顯單薄的背影,墨發隨意披散於身後,寬鬆的純白的寢衣被他穿出另一種風采,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便給人一種無塵透徹之感。
嘩嘩的倒水聲在這靜謐的房中不顯突兀,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和諧,讓她生出一種普通夫妻間平淡溫馨的幸福之感,真實卻又飄忽不定。
“水有些涼了,慢些飲。”他將水遞到她跟前。
弄月接過杯子,道了句謝後將水喝光。
“還要嗎?我再去給你倒。”慕吟風從她手中拿過杯子,輕聲問她。
弄月搖頭:“不用了。”
他點頭,轉過身將杯子放回到桌上,待他再回到牀前時她已背對着他側躺着了,他愣了愣還是掀開屬於他自己的那牀薄錦被躺了進去,同樣是側身而趟,一直盯着她的後背。
不同於之前輾轉反側,或許是身子虛弱的原因,弄月躺下不久後便沉沉睡去。聽聞她平緩的呼吸,慕吟風輕輕伸出手撫上她垂落在枕上的長髮,青絲如絹,柔順細滑讓他流連不捨。
輕撫許久,像是想起什麼,他再次起身下牀,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把剪刀,無聲無息地剪下她的一縷青絲,用錦帕包好放於角落一個精緻的錦盒內纔再次躺回大牀之上。
熟睡的弄月無意識的翻了個身平躺,做賊心虛的他嚇了一跳,見她許久未動,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暗笑自己何時這麼‘擔驚受怕’過,碰上她之後他變得不像他。
有一美人,妍姿巧笑,驚鴻一瞥清流溪,一抹華雲感心動耳,初相見綺麗難忘,眷然顧之,使我心愁,何以解憂?
海棠春睡,花開似錦,熟睡中的粉頰皎若皓月,呼吸清淺綿綿軟軟,他就這樣一直看着她的側顏,滿足的合上雙眸。
本是睡意來襲,忽然有一重物落於腿上,他睜眼望去,一條修長玉腿無意識的搭在他身上,寬鬆的綢褲曲捲到膝蓋處,白嫩如秋藕便小腿露在眼中。
慕吟風睡意已消散大半,微微一愣之後便輕輕抽出被她壓住的錦被蓋在兩人身上,伸出手臂將她攬到懷中,嘴角彎彎,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一夜好眠,弄月迷迷糊糊醒來時一陣恍惚,手下真實的觸感,還有頭頂溫熱的呼吸是怎麼回事?
收回搭在他腰上的手,想要悄悄退回到自己的領地,卻又被他緊緊攬住,帶着睡意而顯慵懶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醒了?時辰還早可以多睡一會兒。”
她僵住身子,突然間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此刻她睡在他的領地上,而他已被擠到牀邊,怎麼算都是她越界。
“慕吟風,我救了你的命,你該如何報答我,是以身相許還是以身相許?”她自己也愣住,這說的是什麼話,面上微窘將頭塞到錦被中。
輕輕將她矇頭的錦被扯開,露出頭來,他捧住她的小臉,輕聲笑道:“呵呵~如今身心皆是你的了,想抵賴也是不成的。”
饒是她臉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紅着臉支吾道:“你……你別亂說話,何時身心皆是我的了,被人聽見影響不好。”
他俊眉微挑:“昨夜不知是誰對我上下其手,又親又抱,吃幹抹淨,一覺醒來竟不認賬。可是要我幫某人重溫一下,喚醒沉睡的記憶。”
她被他不正經的樣子打敗了,臉上像是着了火一般,溫度也越來越高,她想稍稍與這個‘熱源’拉開些距離,她心跳加速快不能呼吸了。
“我哪有將你吃幹抹淨,又何時對你上下其手?你拿不出證據,就是誣陷。”她的聲音細若蚊吟,也越來越往後退去。
稍一動卻被拉進了一個充滿藥香的懷抱中。
“弄月,我們來打個賭吧。”他說。
她好奇的擡頭看他。
“好啊,賭什麼?”
他盯着她,神色認真的說道:“我們賭心,若你心裡有我,便是我輸,我將自己賠給你。若是你心裡無我,便是你輸,你將自己賠給我。如若你怕輸……”
“哼~我怎麼可能會輸,賭就賭,我還怕你不成。”心直口快不服輸的說完後,她總感覺哪裡不對。
“慕吟風,你敢對我使詐!”她憤怒的瞪着眼前這個一臉無害,實則一肚子壞水的男子。
他笑問:“願賭服輸,弄月可是怕輸給我?”
“好,我定讓你輸得血本無歸。”她傾城一笑,靈秀的眸中閃着亮光。
他淺笑,他不怕輸,比起輸他更怕自己贏。
摟着她的手又緊了緊,聽他再次說道:“時辰還早,我們再睡一會兒,父王母妃那邊非夜會去稟報的。”
屋內已有日光照射,光線充足明亮,他竟然說時辰還早,弄月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還不到午時,昨夜你睡不到三個時辰,身子受不住,今日就留在府中好生歇息,無趣的話我可以陪着你。”他輕撫她的秀髮。
弄月很是不習慣這突來的親暱,讓她很是不自在,身子往裡面縮了縮退出他的懷抱,她坐起身,揉着肚子說道:“腹中飢餓難耐,這般狀況怎能入眠,我還是先去祭奠一下我的五臟廟吧。”
慕吟風跟着坐起身,寢衣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肩膀,墨發也不似平時所見的稱展,有部分順着肩而下,搭在身前,黑與白的映襯甚是顯眼。
他細細的盯着她看,臉上笑意漸深。
弄月微惱道:“看什麼看,小心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平日裡的謙謙君子樣都是騙人的,其實是個僞君子,趁人之危不說,還沒臉沒皮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你讀的聖賢書上沒說過非禮勿視嗎?”
慕吟風煞有其事的點頭:“嗯,聖賢書上確實沒說過。”
“那是因爲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她憤憤道。
見她因氣憤而泛紅的小臉,若桃李般多彩,他忍不住俯身在她粉頰上輕啄一口,一觸即離。
他若無其事的說:“書中並未寫明看自己的妻子也要做到非禮勿視,食色性也,是本性使然。”
弄月傻愣愣的看着他,擡手撫上被他輕啄過的地方,臉上剛消下去的紅暈快速浮了上來,許久之後她終於爆發了。
“慕吟風,你竟敢吃老孃豆腐!”
一聲驚叫聲在遊園內迴盪,非夜剛要敲門的手頓住,一愣之後緩緩收回手,低笑着轉身往院外走去,他先去告知王妃一聲,就說主子與夫人還未起,他想王妃該會更高興的。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非夜閃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