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蒼就是方錦安在楚陽身邊的文職, 本爲軍中司馬,主管糧草軍械一塊,取代楚陽倒也算專業對口。不過方錦既然要兵發充州, 自然兵貴神速, 可這糧草也是重中之重, 行軍司馬還是帶着的好。何況方錦再次打量一下書案上的朝廷大印, 楚陽有心投誠, 不管是真是假,他代表趙王多少也要表示一番。
“這個自然,彭司馬必要跟着我走, 只是等後方五萬人馬前來,怕是殿下主薄魯振年也要來徐州了, 屆時明華還要與之共勉, 爲殿下盡心。”
楚陽表現出很感激的樣子:“多謝方將軍提點, 陽這就回去準備。”
方錦點頭:“正好明華回城,順便叫彭大人回來。”
楚陽很高興地道:“這個自然。”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方錦瞅着楚陽的背影, 無聲地笑笑,又開始推演軍情。他必須把此去充州的所有可能都琢磨透徹,否則如何給殿下開道?可自己這一萬多人實在還是少點,他眼珠轉轉,對左右傳令:“把殿下留守徐州的精兵全部抽調, 湊夠二成人馬, 對外號稱五萬大軍, 明日兵發充州!”
不說這一夜叫方錦折騰的兵荒馬亂, 楚陽出了大營, 行動就沒那麼猴急。只是在心中冷笑,方錦, 小爺就等你帶人離開,且看這徐州是哪家天下。
哪怕楚陽把計劃做的充分,但他也不敢在今晚再動手了。此時正是方錦最緊張的時候,一旦發現他行爲失常,亂了大局就不好了。
次日天明,方錦拔營起寨一路向西。楚陽足足捱了一日,直至晚間,才準備出門。此行,乃是遊說揚州水軍主將俞浩淼。
水軍大營外,楚陽有些感嘆,來多少次了。營還是那個營,人卻不是那些人了。撣了撣衣衫,楚陽跟着一個小校往裡走。
此時俞浩淼正要休息,卻聽楚陽楚明華前來,他有點納悶。方錦帶人去了充州,他是知道的,臨行前還交待他一番。不過這人不在徐州準備接納揚州將至的五萬人馬,找他做什麼?不過楚陽畢竟是一州刺史,趙王親封,算得上內政能人。他一水軍系統,實犯不上得罪,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俞將軍決定親自迎一迎。
楚陽倒沒想到這人能迎出來,多少心中舒服許多,日後若此中落他手中,倒也可……
“俞大人親迎,明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哈哈哈,俞浩淼大笑:“楚大人玩笑了。某對大人可是心中欽佩。只是不知大人此來,可有要事?”
楚陽跟着俞將軍進了門,卻是一臉苦笑:“陽在徐州呆了一日,卻忽地想起陸青州留守軍馬甚多。如今我徐州兵力空虛,只怕叫人看出虛實,就算佯攻,擋不住也是可能的。而後方人馬來徐,怕要十天以上。方將軍是爲了神速,可如今的徐州,實受不起風浪了。”
這個……
俞浩淼沉吟不語,楚陽說的是實話。如果方錦沒走,他們是真不怕青州來攻,可像楚明華所言,這事也不得不防,誰讓方錦走的急呢。可俞浩淼決不接受自己上陣,他是水軍,可不是陸軍,想叫他上岸,堅決不受!這時候他有點氣惱方錦了,你方錦說走就走,現在好,麻煩來了,楚陽來找某家,讓某怎麼辦?
他定了定心神,有些不大高興:“楚大人,俞某是水軍,想來陸上幫不上什麼大忙了。”
楚陽無奈了:“大人,那這之間若出個什麼問題,這徐州守城之軍實在無力啊。”
俞浩淼心煩,雖然現在他算得上徐州最高軍事長官,可他也沒能耐啊。抽了抽臉皮,這位將軍淡淡地問:“楚大人請講吧。不知要某如何行事?”
楚陽心中一跳,這人脾氣不好啊。他試探着問:“將軍,你說,若是調動水軍壓制青州,能否略解我陸軍這圍。”
簡而言之,就是讓青州無暇他顧,對陸軍只能算是掩飾一二。俞浩淼皺着眉頭不語,半晌,他眼光如柱,瞪着楚陽問:“所有水軍?”
楚陽大驚:“萬萬不可,將軍全調走水軍,我方糧草必然供應吃緊,如何使得?”
俞浩淼鬆了口氣。楚明華若敢這麼說,他就敢當場斬了此人!水軍陸軍跑個乾淨,他楚陽想幹什麼。不過,俞浩淼認真想想楚陽的辦法,嘿,還真是個餿到不能再餿的主意了。
“你把後方人馬全部抽空,填進星臨近青州的幾座城池。注意,動靜小些,全部晚上行動。俞某自帶水軍前往青州佯攻。揚州過來人後,定要讓人與我報信。”
其實俞浩淼對此次行動只是聊勝於無罷了。只是楚陽卻是提醒了他,若他一點動作也沒有,那等殿下回來,不出事則好,出了事,他也可推卸責任。憑什麼方錦出兵,他給擦屁股,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的好事。如今水軍能掙糧,他也有點牛起來了。
楚陽一臉痛苦地回道:“抽不得了,方將軍已抽過一遍,再抽某連治安都成問題。城中若有動亂如何是好!”
俞浩淼氣結,揮揮手,打發楚陽離開。跟一文臣,談什麼軍務,他真是傻了。
拿起方錦留下的調令,他給鄭飛下令,夜裡行軍,全力奔赴青州邊界參與城防。然後點齊兵馬,俞浩淼帶着八成艦隊離開徐州。
一隻海東青悄悄起飛,帶着楚陽的情報直奔葛方的艦隊。
楚陽捱到天明後,往徐州揚州邊界的長江發了一封急令。徐州內部空虛,等不得他們長江水軍用船運兵了,馬上搭浮橋,十日內搭二十架,不得違令。實完不成的,把船拴起來來架上木板,定要在揚州兵馬到來之前完工!木料,人工他儘量籌備送去,長江水師做好準備。
不說楚陽一紙令下,讓趙王封地邊的長江水師有多憋屈,飛快請示了主薄魯振年。多虧魯主薄爲調人馬離得長江水軍略近,卻也花了一日時光。魯振年對此表示同意。這讓長江水軍無話可說。不過楚陽沒想到,魯主薄還對楚陽深表感謝——這法子確實不錯。
不經意間,楚陽大權在握。這時的揚州水軍,迎來一場意想不到的大戰。在確定老上司俞浩淼走人後,葛方就開始準備。白天他不敢動手,只恐驚到對方,走漏消息就麻煩了。夜裡有着內應,一場戰鬥如同兒戲般,不過二成的水軍,葛方打得心中愉悅。
再次見到楚陽,葛方笑得如如彌勒般開懷。
“明華,又見面了。真是好久不見啊。”
楚陽輕笑:“葛大人風采依舊。裡邊請。”
吃掉原來揚州水軍二成艦隊,葛方有些性急地問:“大人,我們此行只是吃下這些水軍?”
楚陽笑着往裡讓葛方:“怎麼會呢,如今我已令長江水軍建設浮橋,浮橋不足的,用鐵索連接船隻供陸軍能行。聽說揚州那邊的魯振年又要加二十架呢,這麼急切,想來他們那邊的船中就拴上了吧。”
直把個葛方聽得目瞪口呆。
“大人,那咱們……”瞧着葛方賊兮兮地表情。楚陽大笑:“葛將軍果然瞭解楚某,僞裝運送木材壯丁,你有幾成把握?”
“七成!若他們把船全部連上,九成把握,只是屬下就怕揚州那邊陸軍接應。”
楚陽得意道:“放心吧,魯主薄想不到有你們在。他可能擔心人馬不夠,可能上火糧草不足,可對着長江水軍,不會放在心上。”
其實當年若非楚陽一力逃跑,長江天險可不是說笑的。當然,水軍全在趙王手中,也是當時楚陽想跑的關鍵。
“大人,那徐州城防守將現在是誰?”
“鄭飛,原張亮副手。後獻張亮人頭於趙王,尚得重用吧?”楚陽有些遲疑,一州的警察署長,算得上高官吧?”
葛方沒管鄭飛得不得趙王重用,他只想知道這人是哪方的。
“大人可已說降此人?”
楚陽汗顏,他忙着支走方錦,俞浩淼就夠嗆了,哪有時間再管鄭飛?正好俞浩淼調令已下,鄭飛估計正在往青州邊界的路上。
“這倒不曾,只是鄭飛現在不在城中,留守兵丁幾無,倒不會有什麼麻煩。”
葛方皺眉,他問楚陽:“我們就算拿下長江,可陸軍太少,如何護衛徐州?要不屬下從調拖和臺處調些人馬?”
楚陽的汗,刷就下來了:“不可,拖和臺乃是外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怎麼可叫他入主徐州!”他狠狠盯着葛方:“今日之言出爾口,入我耳,日後不可再犯!”
葛方叫楚陽嚇了跳,他這些日子也讓草原人恭維得矇頭轉向。如今叫楚陽一嚇,倒也清醒不少。不過他還是小聲爭辯:“我瞧着他們倒也不錯。”
楚陽揶揄他:“那鯨魚是可是你親自動手?”
葛方的臉紅了。楚績早就向楚陽說明白了,他再厚的臉皮,也沒法把這功勞往身上攬。不過他也明白楚陽的想法了,不過是那夥異族沒他們強,才願意順服罷了。
“大人的想法是?”他總得探探楚陽口風啊,要不等他拿下長江水軍,守不住徐州可不白忙乎了,這麼大的徐州,他也是眼饞的。明晃晃的功勞,如果飛了,他哪哭去啊。這時候他可還沒忘楚陽說的,要投鎮北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