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排除掉了所有隱患和干擾後,時桑終於從心裡發毛的狀態中抽身出來,開始向克瑞斯蒂安詢問情況。
“到底是怎麼回事?”靠上椅背後,時桑問。
——時桑一想起對方頂着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死狀慘烈,總感覺有些不安,彷彿那是某種預言或先兆一般。
“看守的衛兵輪到換班的時間,只留了一個士兵看守她。”
端坐在對面的克瑞斯蒂安也不遲疑,低聲開口,言簡意賅的向她介紹了一下基本情況。
“可是等其他人來的時候,就發現那個士兵違反了規定,自己打開了地牢的門,將她刺死了。”
“又是被控制了?”
克瑞斯蒂安點點頭。
“還是這一套?”
時桑皺起眉,立刻想起了那次對方激發了自己的憤怒情緒,讓自己貿然靠近她,趁機捅了自己一匕首的事。
“這麼說,查那個動手的士兵來歷是沒有意義的事?”
控制一個人的精神,讓他動手滅口,那從那個被控制的人身上自然不可能找到可疑線索。畢竟沒人會在一個提線木偶身上浪費時間。
克瑞斯蒂安苦笑:“我想也是這樣。”
可時桑卻還是執着問道:“那麼動手的人呢?”
就算對方真的是被操控的傀儡,身上也未必一定找不到線索。畢竟,知道對方有這種能力之後,克瑞斯蒂安就已經刻意針對零的這種情緒控制能力做了防範。
可是那個士兵還是被控制了,這點實在是有些可疑。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
克瑞斯蒂安彷彿猜到她在想什麼,微微搖頭,篤定開口:“我基本能確定她的心靈控制能力從頭到尾都不曾被我們真正限制,並不是有人做了手腳。”
時桑訝然:“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就在她被關押期間,也差點控制過我。只是她沒有成功而已。”
美瑞蒂亞看他的眼神頓時就有些微妙了:“……”
這麼沒面子的事,克瑞斯蒂安說起來卻半點沒有尷尬的樣子,表情格外坦蕩自然:“所以我基本確定,她的能力根本沒有被限制。”
真不愧是年紀輕輕、受了那麼大挫折還能組建起聯盟的克瑞斯蒂安國王,別說心胸氣度了,連臉皮厚度都不簡單。
不過,冷靜下來想一想,雖然在從拉蒂妮亞“畏罪自殺”的事情開始,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一系列變故看上去足以證明克瑞斯蒂安和他手下的無能。
但只要仔細想一想,就會發現如果易地處之,她可能處理得還沒克瑞斯蒂安好。使徒零的能力之詭異特殊實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情報的缺失讓他們一直相當被動,以至於他們總被打得猝不及防。
時桑忍不住皺眉詢問系統:“你真的不知道這個使徒零什麼來歷嗎?我怎麼感覺她像是在用另一個體系的設定的角色。”
這就像是就像是火影O者裡的人物跑到了哈利X特里,完全不同體系的設定讓她像是個BUG,既不受傷害也不吃控制,技能又詭異莫測,實在是讓人束手無策。
“我也不知道啊!”系統也顯得很懵逼,理直氣壯的回答,“畢竟我只是個單純的乙女系統。”
時桑:……
這個傢伙自從被時桑嘲諷是乙女遊戲任職後似乎就徹底放棄了治療,每次有問題都是這句回答,似乎徹底破罐破摔,似乎是打算徹底放棄治療當掛件了。
她果斷轉移話題,轉向了身側的修斯:“你們這段時間從她身上問出什麼東西了嗎?”
畢竟她這個甩手掌櫃當得是真材實料,完全沒過問過審訊使徒零的事不說,連調查進度都沒有過問、只依稀清楚審訊進行得似乎並不順利。
現在使徒零都已經死了,她自然得弄清楚此前事情到底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修斯老實搖頭,滿含歉意和愧疚的回答。
“非常抱歉,陛下。”
時桑:“……”
克瑞斯蒂安則低聲開口,向她解釋原因:“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痛苦或者感情,哪怕是最精英的審訊專家,也沒能從她口裡問出任何東西。”
他所說的“專家”既有瑞坦斯的審訊者,也包括魔域十三騎士中的一員,專司審訊和逼供,可在使徒零身上,他們全都一無所獲。
“再加上任何魔法和魔法藥劑在她身上都起不了作用,所以我們在此前幾乎毫無進展。”
時桑皺眉:“那她爲什麼還是選擇了死?”
一個聯盟和魔域聯手也不能從她口中撬出答案的惡魔,爲什麼會選擇死?難道她的目的並不是保守秘密嗎?
這時,克瑞斯蒂安緩緩開口。
“事實上,在她操縱那個士兵殺死自己前,我與她在精神層面有過一次交流。也因此瞭解了一些事情。”
時桑和修斯同時把視線望向對方,而克瑞斯蒂安絲毫不見緊張,低緩開口。
“我們排查出的那些受污染者應該並不是他們中的全部,他們之中應該還有一部分人潛藏在我們之中,很可能會在誓約儀式上有所動作。”
這是克瑞斯蒂安刻意在使徒零面前,說出所有的受污染者名單試探出的結果。他對這個試探的結果相當篤定,因此纔將它說了出來。
時桑皺眉:“可是就算確實還有漏網之魚,他們也做不了什麼了。”
這正是時桑想不通的關鍵問題之一。他們已經能確認,所有最關鍵最重要的角色都已經被證實沒有問題。還殘存的頂多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那樣的角色並不處在關鍵位置,就算想做什麼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更不要說去策劃什麼陰謀了。
克瑞斯蒂安表情認真,用溫和低柔的嗓音低聲敘述他的想法。
“也許,我們可以用逆推的辦法,去推測他們的基本行動思路。”
“在得知他們之中還有一部分人沒被發現拔除之後,使徒零選擇了死亡,那說明她相信,那些身份、地位並不重要的受污染角色已經足夠實施他們的計劃。
“也就是說,她確定,在誓約儀式上會發生某種變故,那會導致他們中剩下的那些人能成爲關鍵角色,推進或促成某些不好事情的發生。而她的死亡,也許是給同夥的信號,也可能是促成那個變故的關鍵一環。”
時桑一直靜靜聽着克瑞斯蒂安的推測和分析,漸漸陷入沉思,並且越聽就越是心驚和不安。
——到底是什麼樣的變故,才能讓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也能去扮演關鍵角色,促成某些不好事情的發生?
——還有,使徒零的死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果真的是需要她的死亡才能促成那個“變故”,那她的陰謀到底又是什麼?
克瑞斯蒂安看着她和修斯同時陷入沉思,忽然一臉認真的開口發問。
“你們覺得,他們想要藉助和利用的那個關鍵點,到底會是什麼呢?”
幾乎是在瞬間,時桑就想到了答案。
但時桑並沒有開口,這個問題不需要她來回答,因爲修斯會替她給出答案。
果然,修斯已經低聲開口,言簡意賅。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