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就要問你自己了。”修長的指尖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慕清黎如墨般順滑的青絲，不時地掬在手中輕吻着，在她看向他的瞬間，還不忘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來。
不過，如此傾國傾城的笑擱在慕清黎眼裡，那是怎麼看怎麼邪惡，別以爲她不知道他的惡趣味，這貨必然是心裡不舒坦了找人發泄呢，而咱們可憐的丞相大人很不巧成了炮灰而已。
夜璟瀾心裡怎麼可能會舒坦？一想到自己被除了慕慕以外的女人惦記着，體內的嗜血因子就蠢蠢欲動起來，恨不能立刻把那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殺了。在他看來，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煩最令人生厭的東西，當然，他的慕慕除外。
“問我自己？”慕容狄糊塗了，當年他親眼看着素娘下葬，現在夜璟瀾突然告訴他素娘沒死，單這一點就讓他無法相信了，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秘的真相嗎？
“丞相貴人多忘事，本王自是可以理解的。”某男狀似很懂他的點點頭，只是眼底噙着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夜璟瀾悠哉悠哉地滿臉無所謂，另一邊的慕容狄則沒這麼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了，“王爺……還請王爺不要拿微臣開玩笑！”
“本王可沒那閒工夫和你開玩笑。”話鋒一轉，夜璟瀾涼涼的道，“去年的新科狀元慕容明現在在你門下吧？”
詢問的語氣，但是顯然沒有絲毫的懷疑。
“慕容明？是我的門生沒錯。”慕容狄點頭，作爲去年的新科狀元，曾經是引起過一陣轟動的。慕容明年紀輕輕，但在學問見識方面卻遠勝同屆的考生，就是在他的衆多學生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是他預備委以重任好好培養的對象之一。
“門生？丞相大人難道不曾想過他爲何會姓‘慕容’嗎？”枉他身爲東離數一數二的人物，竟然連這麼顯而易見的破綻都沒發現嗎？
“哦，本王差點忘了，慕容明的娘好像也是叫素娘這個名字。”繼續淡淡的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夜璟瀾手中突然多出來一把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瓜子，慢條斯理的嗑着，還不忘剝出幾粒飽滿的瓜子肉遞到慕清黎嘴邊。
看戲，怎麼能少了瓜子這種調節氣氛的東西呢？
“慕容……素娘……慕容……”反反覆覆的唸叨着這幾個字，慕容狄腦袋似是有什麼突然炸了開來，臉色慘白如紙，原本精神飽滿的身子驀然顯得蕭瑟起來，整個人搖搖欲墜的晃了幾步，好不容易伸手扶住了身後冰冷的牆壁纔沒有當場跌坐到地上。
他的嘴巴已經哆嗦的語不成句，然而雙眼卻執著的緊緊盯着夜璟瀾的方向，眼中射出的厲芒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寵辱不驚爲人正派的慕容丞相。
慕容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是什麼形象，現在他腦子裡只重複着幾個信息，慕容明是素孃的孩子，素娘沒死，她的孩子姓慕容……
猜想漸漸連成一線，這其中隱藏的答案也是呼之欲出。
“王爺，慕容明真是我的……我的……”我的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堪堪的吞回了肚裡，慕容狄覺得活了幾十年加起來的跌宕起伏都不如今天從夜璟瀾說的一番話來的刺激，就算是今天早上在朝堂之上被人指證通敵叛國、當場打入天牢，他的心都沒有像此刻般慌亂過。
那種既驚且喜的心情，在不敢置信的同時，又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期待在心底滋長，淹沒了他所有的思緒。
要說慕容狄此生名聲赫赫，靠自己的努力坐上了百官之首的位置，並且長年得到皇上的信任和放權，他應該是沒有什麼遺憾了，即便是如今莫名其妙的被安了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他也深信清者自清，他沒做過的事，早晚會有人還他一個清白。
然而，雖然他明面上沒有說過，但是丞相府的人大多數心裡都清楚，慕容狄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膝下只有幾個女兒，沒有兒子，就連庶出的兒子都沒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到他這把年紀，絕後纔是心裡無法傾吐的痛，就算是死了也沒有臉面面對他慕容氏的列祖列宗。
“這個本王就不清楚了。”不疾不徐的吐出幾個瓜子皮兒，夜璟瀾很“好心”的把他知道的挑揀着告訴不遠處震驚的人，“本王只知道當年你在人家還沒死絕的的時候就把人給埋了，在你走後她被人挖了出來，送去救治的時候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只是她那時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大夫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才保住了孩子，至於是不是現在的慕容明……本王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全部說出來而已，有些東西要自己慢慢猜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看着慕容狄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大滴的汗，夜璟瀾悠悠的嘆了口氣道，“唉，丞相大人還真是薄情啊，自己的女人千辛萬苦的生下了孩子去尋你，看到的卻是你迎娶新人的一幕，怎麼還會再去打擾你平靜的生活？”
“怎麼會……怎麼會……”慕容狄已經被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素娘是他爲官之前愛慕的女子，他們兩情相悅可是得不到素娘她爹的認可，最終逼的素娘鬱鬱而終，他因此不得不客走他鄉投身官場，到後來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原來……素娘沒死嗎？可是明明所有的大夫都說沒救了的，他也親眼看着她斷氣，爲什麼？爲什麼結果會是這樣？
“想不到丞相大人還有這麼一段悽美慘淡的過去啊。”嘖嘖的砸吧了幾聲，慕清黎津津有味的聽着故事，還不忘發表自己的看法，“真是有夠惡俗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慕容狄沒聽到她的話，可不代表膩在她身邊的夜璟瀾沒聽見。
轉過頭見她一臉嫌棄厭惡的表情，某人立刻巴巴的湊過去，完美無暇的俊顏幾乎貼上她的，“慕慕放心，你若是先我而去，我絕不獨活。”調笑的口吻，但是他眼底的認真卻緊迫的不容忽視。
他是認真的。
慕清黎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別說是另娶了，他必定殺盡所有害她的人爲她陪葬，然後立刻追隨而去。世間女子千千萬，有哪裡能有除了她以外的人入他的眼，沒了她，他的世界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聞言慕清黎嗑瓜子的手一頓，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然後像是沒聽見般的繼續抓了幾顆瓜子在手裡，喉間幾不可聞的溢出一個“嗯”的音。
於是，咱們家王爺哀怨了，傲嬌了，不依了。
他如此深情款款生死相隨的誓言，居然只得到了一個簡單的“嗯”？是覺得理所當然，還是根本毫不在意？
“慕慕……我說我一定會和你一起死！”再一次強調了一遍，似乎是不聽到滿意的答案他就誓不罷休了。
終於，慕清黎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道，“聽到了，我還沒死呢！你這是希望我快點死，好圓了你的心願？”
話是這樣說，但心底涌過的一陣又一陣的暖流提醒着她被感動的事實。
“沒有！絕對沒有！”夜璟瀾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慕慕，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糾結着該怎麼補自己說的渾話，夜璟瀾此刻真是打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的心都有了，瞧他說的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他還要和慕慕一起長命百歲呢！都怪那個老傢伙，害得慕慕誤會他！
於是乎，可憐的慕容丞相又一次躺着也中槍。
“停！我知道了。”伸手止住他想要解釋的話語，慕清黎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很沒良心的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不會跟你一起死，到時候另外找個人嫁了，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如意料中的看着他的臉部線條慢慢僵硬，深邃的雙瞳中醞釀着狂風暴雨，在聽到最後兩句時，慕清黎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屁股底下的地面以他爲中心正在一寸一寸龜裂開來，清晰的裂縫，彰顯着某人磅礴的怒氣。
“慕慕，你想另嫁？”雖然不希望他死的話她也跟着一起死，但是真從她嘴裡聽到這話，滿滿的怒意讓他想毀了所有的一切。
然而慕清黎是什麼人？自然不會被他的氣勢所嚇倒。
只見她笑意盈盈的雙手捧上他的俊臉，不顧他陰鬱的臉色在他緊抿成線的薄脣上啄了一口，勾人的漣水鳳眸直直的望進了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所以，別想死在我前面，惹急了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一起死？她不屑！只因，沒有人能硬生生從她身邊帶走他，閻王也不行！
這是威脅，夜璟瀾卻因此渾身一震，冷冽的殺氣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能聽得出來，慕慕威脅之下的意思。
她和他是同一類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另一邊死在自己面前，所以，根本不會有那種可能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