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你是說真的?”不太相信她會如此輕易的應下這門婚事,慕天擎沉吟片刻,還是道,“不用顧慮爹爹,你若不願,爹爹給你擔着。”
慕清黎心中一暖,她知道,爹孃是真的疼她,即便沒有那一層血緣關係,他們也是她認定的爹孃。
“是啊清黎,大哥永遠站在你這邊,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大不了,大哥不做這個將軍了!”與皇權對抗,必要的犧牲是免不了的,爲了妹妹的幸福,一個小小的官位算什麼!
“爹爹,大哥,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停頓了一下,她的聲音透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沒有勉強,我同意這門婚事有我自己的打算。再說,我的性子你們還不清楚嗎,若我不願,放眼整個天下,還沒有人能逼迫得了我!”
狂妄至極的語氣,卻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此時此刻,沒有人懷疑她的話,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皇,俯視衆生,光華奪目。
似是被她的光芒灼傷了眼,慕清淵有些狼狽的側過頭去,該死的,胸腔內不正常的振動是什麼!不是早就告訴過自己了嗎,她只能是他的妹妹,永遠都不會變。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爹爹只有一句忠告,嫁進皇家,凡事多長個心眼,人心叵測,你不主動去算計別人,也絕不能讓別人算計到你身上!”他對這個女兒虧欠太多,可惜上天連彌補的時間都不給他,就要讓他親手將她推入皇家。
“女兒曉得。”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沉痛,慕清黎主動上前抱住他,如小時候撒嬌般的倚在他懷裡,“爹爹,女兒又不是明天就要出嫁,你擺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是成心讓我嫁不舒坦麼?既然如此,女兒莫不就如爹爹的意,一輩子留在莊裡當老姑娘!”
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她突然拍手道,“這主意真不錯!”
“你這丫頭!”無奈的點開她的額頭,慕天擎身上籠罩的陰鬱之氣倒隨着她的話散去不少,“倘若你真一輩子不出嫁,你娘不得扒了我的皮!”說着還應景的擺出一副懼妻的模樣,惹得兄妹兩人哈哈大笑。
一時間,書房內父慈子儒女嬌,其樂融融,羨煞旁人。
回到黎院後,慕清黎沒了往常小憩的興致,帶着碧月揣着銀兩,出現在了東離國境內除皇城外最繁華的洛城大街上,美其名曰——逛街。
人來人往的主街道,小販商家絡繹不絕,老百姓衣着光鮮,小本生意做得有聲有色,足以看出東離國當今天子仁義愛民,治國嚴謹。
可是今天,原本繁忙熱鬧的街道竟是停下了它匆忙的腳步,老百姓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正從街的另一頭緩步走來的兩個女子,似是被那絕色的人兒奪走了心神。
慕清黎眼角含笑,寵溺的看着碧月舉起街邊的勞什子玩意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雪衣翩然清冷脫俗,碧月一襲淺黃俏皮靈動,兩人一動一靜,端的讓人不由屏息觀望,生怕一不小心驚擾了她們。
“小姐快來看,這香囊好精緻啊!”碧月停在一間繡坊前,手裡拿着一個做工精巧別緻的香囊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過去看。
慕清黎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碧月每個月都會來洛城的吧,一是回莊替她拜見爹孃,二是採購些日常用品回去,可瞧她這股新奇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個做小姐的總是關着她不讓她出來呢!
心下有些無語,但她還是邁開步子,走向了繡坊。
“小姐裡邊請。”門口的小廝很熱情的將她迎進去,一邊向她介紹着各種不同材質的繡品,一邊小心的瞧着她的臉色,藉以瞭解她的喜好。
慕清黎仔細聽着小廝的介紹,玉手隨之觸摸上眼前各種令人目不暇接的精美繡品,心下一陣讚歎,錦繡坊不愧是能在這片大陸遠近馳名的一等繡坊,絲質柔滑上乘,做工精緻細膩,就連不擅女工的她都被吸引了。
“小姐是第一次來吧。”眼尖的發現了氣質出衆的慕清黎兩人,掌櫃的揮手讓小廝下去,和身邊的客人低語幾聲,滿臉堆笑的湊上前來,一雙細長的眸子精光連閃。
“嗯。”隨口應了一聲,慕清黎手下翻看着一匹暗紫金邊的繡品,華而不豔,麗而不俗,若是利用好了,那便是尊貴無比的絕佳映照。
不知爲何,她的腦中突然浮現夜璟瀾紫袍飛揚的身影,在她印象中,他好像只穿暗紫色的衣袍,她還沒有見過誰能將紫色的貴氣邪魅詮釋的如他般淋漓盡致,當然,前提是他靜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
“小姐看上了這匹?”將她眼中不自覺流露的柔情收入眼底,掌櫃瞭然道,“小姐是送給心上人的吧?這款暗紫質料雖好,卻極少有人能穿出它的韻味來,以致一直擱置在這裡,看小姐通身氣度不凡,想必那位公子也是人中龍鳳,當能襯出它的貴氣來!”
掌櫃這一番馬屁拍得滴水不漏,既在名面上稱讚了慕清黎的氣質出衆,又暗裡恭賀她有一位卓爾不凡的如意郎君。
慕清黎聽聞他的話,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人中龍鳳是沒錯,可是他若是真見到了夜璟瀾的模樣,可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幾句話來。
“小姐,你是要買給王爺嗎?”碧月顯然也是聽到了掌櫃的話,再聯想身邊嗜穿紫色的人,想來想去,人選還只有那麼一個。
沒有否認,慕清黎舉起料子,雙手輕輕的撫過順滑的紫金華紋,“碧月,你瞧着可好?”
“好好好!布料再怎麼好,也沒有小姐待王爺好!”碧月撇撇嘴,輕聲地在她耳邊調笑着。
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慕清黎其實是有些心驚的。她待他很好嗎?好到竟是連碧月都察覺出來了?看着他清澈天真的笑容,聽到他帶着依賴的一聲聲喚她“慕慕”,她只是,想要守住這溫暖平淡的一切。
“掌櫃的,我就要這匹——”
“老闆,這匹布料本小姐要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傳來的一聲嬌喝打斷,纖纖素手遙指向猶在慕清黎手邊的暗紫色布匹,慕心芸嬌俏的臉上全是勢在必得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