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無語和淺墨坐一輛馬車。
車外面正在討論從火堆裡扒拉出來的三具屍體,一具是驅蛇人,一具是張婆婆,還有一具無名士,燒的太嚴重,只看得出是個女的。
下面人問入行早的韋良怎麼看,他摸摸下巴,“驅蛇人獨來獨往,是同黨的可能很小。以我之見,這多半是某個遇害少女,掛榜出去,先看看有沒有人認領。”
話音剛落,無語拉開簾子,對他道,“誒,你去給我拿些油來。”
韋良一見是這位,得,大人吩咐要好生照顧的,他可不敢怠慢。
正好眼下隊伍裡有放火留下的油,韋良去舀了一小碗。他不知道花無語要做什麼沒敢給多,怕她弄出場大火來,不好收拾。
只是怎麼給倒犯了難,任何人一聽是給馬車裡那位,立馬一個腦袋兩個大。小碗在衆人手來轉來轉去,最後韋良看見鄴城策馬上來,他迎了上去,“大人!”
鄴城恐現場有什麼遺漏,單獨留下來又查看了一圈,這會兒才追上來。天干氣燥,他縱然體力極佳,也不由染了一身薄汗。
韋良把油往他手裡一塞,“大人你累了,正好進馬車休息一下,順便把這個花小姐要的油給她。”
鄴城不明所以,上車把油遞給無語,這傢伙一接過來,馬上撩開半邊肩膀,是好的那半邊,所以用的受傷一側的手,動作慢了些,氣勢卻極爲乾脆。
鄴城終於意識到這人是真的不在意男女之別,他忙把眼睛移開,卻還是看見了上面的圖騰。
思緒一頓,他收住了要下去的腳步,“你那拜月教的圖騰怎麼回事?”
“爲了保命畫的唄。”無語指尖沾油,擦上圖騰。
淺墨剛纔被她驚世駭俗的舉動嚇愣了,這會兒回過神來,上前取了手帕,沾了油,幫她一起擦。
無語人懶,馬上享受的靠在車廂上,看着淺墨忙活。那圖騰用的特殊顏料,像驅蛇人用口水擦自然是無用的,但此刻遇到油,立刻便褪了色。
鄴城背對兩人,聞言問,“什麼時候的事?”
“當我被一根樹藤掉身上的時候咯。”她嘻嘻一笑,“那時候又是兔子啃的,又肯乖乖給我抓了烤,那兔子也不對勁。”說到這裡,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無語笑眯眯的擡起眼簾,看着淺墨,道,“許多時候,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咯。”
淺墨臉上還帶着驚嚇之後的慘白,她把圖騰擦乾淨了,給無語把衣服披好,收起手帕,坐回原處。
鄴城坐的離她不遠。
淺墨抿了抿嘴,對他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這一路她已經謝過多次,鄴城點頭道,“本是份內事,姑娘不必再謝。”
淺墨對昨夜發生了什麼,自己爲何不在將軍府卻在郊外完全記不清。鄴城細問下來覺得是中了攝魂術,便依照手續讓人知會將軍府老管家,往後可以放心讓淺墨回公主身邊去。
此刻把這番安排告訴淺墨,她卻笑得有幾分無奈。
公主是未來的皇后,身邊的位置千金難求,她一走幾日,空缺自然有人填補,恐怕回去也不再與過去一樣。
官場中人,看過的無奈又何止這些,以鄴城的身份也不便多言。
車廂裡靜下來,無語也不知在想什麼,一雙眼珠子俏生生的在兩人之間來回。
三人一路無話,馬車不久停在將軍府前。
淺墨先行下車,無語卻不肯動,嘀咕着要走後門。大家奈何她不得,只得讓車伕單獨把車驅到後門。
鄴城還沒到大理寺,此刻也還在車裡,兩人都不說話,一片寂靜之中隱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之聲。
等車停了,他把車簾拉開,示意她下車。
無語把手扶上肩傷,一聲不吭,卻是一幅還很疼的模樣。
鄴城無奈,伸手扶住她,將她攙下馬車。
這傢伙還算明白,沒讓自己老爹的政敵跟着一起進去,下車她從鄴城手裡掙出來,獨自往門裡去。
走了幾步,忽然迴轉過身來。
鄴城正要上車,見狀停下來。
她不嬉鬧的時候,五官給人的感覺相當文靜,只是那一開口,就破功了。
“誒,破案的。你知不知道驅蛇人怎麼收徒弟?”
鄴城一本正經,“驅蛇人習慣獨來獨往,即便收徒,也不帶在身邊。”
這傢伙嘻嘻一笑,比出兩個指頭,“他們總是一個師傅,一個徒弟,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雖然不在一起,卻也離得不遠。”
說完也不管鄴城聽懂沒有,歡歡喜喜的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