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自然是不會回答這種問題的,但她的臉卻更紅了。
葉明誠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問得有些過了,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解釋說:“呃,我是說,喜歡有很多種,像愛是一種啦,關心是一種啦,欣賞也是一種……”說着說着,厚着臉皮腆着老臉問,“你對我的喜歡,是哪一種?”
直接就把疑問變成肯定了,也不管先一個問題秦溪到底有沒有回答。
秦溪有些無語,頓了頓問他:“您不是有一個自己很喜歡的人嗎?還要別人那麼多喜歡幹什麼?”
“擺着好看啊!”葉明誠理直氣壯的,“我愛的人,一個就夠了。但誰會嫌喜歡自己的人多?”
秦溪:……
不過不管怎麼胡攪蠻纏,怎麼將意思分解引誘,葉明誠終究還是沒有聽到秦溪的那句“喜歡”,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睡着了。
也不知道秦溪按摩了哪處地方,還沒等他纏出個結果,睏意不知不覺就涌了上來。
朦朦朧朧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她輕柔地爲自己蓋好被子,離去之前,恍惚聽到了她嘆息一般地說了聲:“謝謝你葉明誠……我……喜歡你啊。”
他忍不住就笑。那天晚上因此還做了一個十分悠長甜美的夢,夢裡最後的場景,是他又回到了高中那時候,還是在那塊秦溪經常看書背書的假山下面,他走到她面前和她說:“喂,秦溪,我喜歡你呀,你喜歡我不?”
他終於還是圓了自己長久以來的遺憾,勇敢地,在遇到她的最初就走到了她的身邊。
醒來的時候尚有些糊塗,放在茶几上的電話“嗞嗞嗞”震動着轉圈圈,廚房裡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食物香味——他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就那麼赤着腳推開了廚房的門。
秦溪圍着圍裙正站在流離臺前盯着竈上的食物,聞聲回過頭來,濛濛的霧氣裡,她衝他眨眨眼睛有些抱歉地問:“是吵到你了嗎?”
聲音如斯溫柔,讓人懷念。
葉明誠夢遊一般地走到她身邊,正想來個溫暖美好的晨起擁抱什麼的,秦溪卻突然低下頭,詫異地說:“你怎麼鞋子也不穿啊?很冷的。”然後頭也不回跑出去給他拿鞋子去了,待他無奈地穿上鞋,她也難得地數落了他,“你眼睛現在這情況,可不能得感冒。”
生生把那點溫馨的氣氛攪得蕩然無存。
葉明誠摸摸鼻子,算是徹底清醒過來,掃了眼竈上煮着的東西,嗡聲嗡氣地問:“怎麼這麼早啊?”
秦溪抿脣看看他,沒說話。
葉明誠出來後才知道她看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居然已經快十點半了!
他覺得頭皮發麻——今天上午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要見。剛剛停了的電話又再度響了起來,他抓起手機才知道里面已有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其中有公司的,也有他父母的。
他先接了公司的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十分鐘後到,然後纔是他父母的,果然沒什麼好事,老頭都有些氣急敗壞了:“你怎麼就這麼不靠譜?!要是去不了,昨天你就不要答應啊,我也好另外想辦法!”
葉母態度倒是溫和些,不過言語之間還是難免有些責備,並且,她也知道他和秦溪沒有住回大宅,就語帶警告地說:“你這樣,是打算讓我再另外找一個人照顧你麼?”
她倒不是懷疑秦溪和自己兒子有什麼,她就是覺得,秦溪沒有盡好她的本份。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蔡女士是看出自己對秦溪“居心不良”,所以都曉得拿她來作威脅了。
葉明誠一早上因爲好夢帶來的好心情就由此開始喪了個怠盡。
好在秦溪真是挺有眼色的,大概也知道他有事,並沒有將早餐端上桌,而是直接找了個保溫盒裝了。
兩人匆匆忙忙趕着去了公司,路上吃着秦溪做的味道不錯的早餐,葉少爺纔多少覺得自己被彌補了一點。
可惜,沒時間調戲她,他就必須投入到公司的事去了。
因爲不守時,客戶對葉明誠這個n世祖第一眼印象就很不好。這位也是商界的老前輩了,是葉家爺爺那一輩做事業的人,只是一個是國內一個一直在國外。
葉明誠不敢拿喬,知道他已經走了後,就趕緊又追了過去,好在葉氏一向聲譽不錯,纔沒有讓對方做出閉門不見的舉動。
但要挽回還是有些難度的,因爲人家對他這個接班人不信任。
這算是葉明誠開始接手自家事業以來,遭遇的最嚴重的信任危機,更嚴重的是,葉家幾代的掌舵人都還不在……當然,他要失手也沒什麼,畢竟他是名正言順的葉氏繼承人,就算他真是個百無一用的紈絝,也沒有誰可以動搖他這個身份。
只是葉明誠自己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於是,那幾天他格外忙,放了一切事情就陪在那個客戶身邊,晚上好晚了還抓着一干人等在寫報告,做企劃案。
秦溪很擔心他的眼睛,也很後悔那天早上她聽到電話響也沒有叫醒他——她以爲這是他的*,卻不想害得他誤了很重要的事。
雖然之後葉明誠對此一句話也沒有說,但秦溪看着他忙成那樣,天天跟人陪笑臉陪到臉都要癱了就覺得很於心不忍。
但她也沒有辦法,她並幫不了他什麼,於是只能兢兢業業做好自己的本份。因爲忙,葉明誠便一直就住在了小公寓,秦溪不想他一直睡沙發,就將客房整理了出來,自己買了張小牀放了進去,然後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全職保姆,幫他做飯、照料他的眼睛,有時候還得負責幫他念一些冗長難懂的經濟文件。
第一次給他念是因爲秦溪實在看不慣他如此過度用眼,甚至都有隱隱有發紅的跡象了,便不得不勸他要“適可而止”,葉明誠便指着堆在桌上的一堆文件問她:“那這些你說該怎麼辦?”
秦溪見狀挺不以爲然的,葉明誠眼睛得病這麼久,多數時間都休養在家裡,中間也遇到過葉父葉母不在家的情況,頭頭們誰都不在,也沒見到他們家公司就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雖然不得不承認,葉明誠每一回來公司都忙得不可開交,但這也說明,有些事其實是可以拖延着再處理的。
可能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葉明誠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說:“這次不一樣,快年底了,事情是有些多。”過了一會忽然又笑了笑,說,“我猜我們家那些老頭老太們可不記得我眼睛還沒好,就等着看我這次能不能自己搞定呢,我怎麼能讓他們失望?”
還有句話沒有說的是,葉父一直想讓外面那個私生子進公司來做事,葉明誠眼睛得病後他都已經提了好幾次了,經常拖着葉母出差與其說是考驗兒子,不如說是想逼葉家上面的兩位老人認清現實。
這次葉明誠若是沒做好,便正好就給了他一個讓人進來的理由,葉明誠並不怕分權分產,他只是厭惡這種牽扯,所以就算明知這是個考驗,他也必須做好。
秦溪不明白裡頭的彎繞,聽了只覺越發無語:賺錢難道比健康還重要嗎?
她無法質疑人家的決定,便也只能堅守一個醫生的勸告:“那你也不能這麼亂來,你這纔出院多久,就過度用眼,到時候,手術白做不算,只怕你眼睛要完全恢復就難了。”頓了頓,想起以前葉母說的話,便故意板着臉嚇唬說,“除非你想要真的再也看不見。”
葉明誠眉毛一挑,衝她做出了個驚訝的表情,過了會才妥協一般地點頭說:“好吧,我可不想做個瞎子。”卻將一本文件放到她手裡,笑嘻嘻地說,“那就勞煩你幫我念一念吧。”又問,“聽不用費眼睛吧?”
秦溪:……
自此秦溪又苦逼地被迫成了葉明誠的“特別助理”,她有說過要他讓他的小秘書們來替她做這個事,但葉明誠一句話“你不是挺閒的麼”,就將她這個要求駁回去了。
自此在她還沒有自知的時候,她就成了葉明誠身邊一個特殊的存在,因爲見識過葉少爺對待她時的春風滿面,秦溪本身又是個懵懵懂懂好說話的,底下但凡有人覺得案子沒做好或者不敢親自面見葉少爺的時候,就偷偷將文件塞到秦溪手裡:“秦小姐,就拜託你啦。”
秦溪簡直是哭笑不得,好在葉明誠的小秘書不介意,不然她在葉氏的日子怕是並不好過的。(她真心想多了,小秘書巴不得討好她啊有木有?!)
這一天天氣反常回暖,葉明誠便約了客戶做最後的談判,地點是在一家室內高爾夫球場上,事畢還有一個烤肉派對。
秦溪對這些活動一竅不通,同時也並不感興趣,但如往常一樣,作爲葉明誠的看護醫生,她又必須陪在他身邊。
一直以來,她將自己的定位就是個類似於“保姆”的角色,所以甚至沒有考慮過自己出現在葉明誠身邊突兀不突兀——她要想的事情太多,思慮繁雜,這些細枝末節還真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
就像她讀書的時候,她獨來獨往,被人欺也好、捧也好、罵也好、羨也好、恨也好,她都不去在乎——她已經習慣了適應各種各樣投在她身前身後的眼光,包括一些言語上的傷害,而只努力地,向着自己所要達到的目的奮鬥。
可習慣不代表聽到的時候就不難過,不窘迫,尤其是,這些人旁邊還杵着另一位當事人的時候。
彼時葉明誠剛下了球場,秦溪怕汗水流到他眼睛裡,就扯了他在一邊做清理,正忙乎着,忽然就聽到隔壁過來好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其中一人笑着說:“看到葉少爺身邊的女人了麼?品味得多差啊,找了那麼個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重點還是談情說愛,所以葉少爺家這邊的事只會淺淺帶過……他的公事也不會多說……
時間過得好快啊,一下子七月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