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發現,齊悅的臉色白了一分,或許已經夠白了。
沉默了一會兒的方超本能的就要開口,一旁的林警官可是看的膽戰心驚,生怕連累自己,趕緊上前推了把方超,笑的極爲討好的解釋、道歉。
“夜總,對不起哈,方警官就是年輕不懂事,做事靠的都是蠻力,您別見怪,有不對的地方我給您賠不是了。”
林警官的討好沒有得到夜爵的‘諒解’,更沒得到方超的感激。
方超站了出來,臉上盡是嚴肅,義正言辭的說:“林警官,我只是說我自己的想法,而且調查案件本來就是從身邊人開始調查。齊小姐是程國強的養女,那就……”
“方超,我是你上司,難道你要無視我這個上司?”林警官生氣了,板着臉怒喝方超,背對着夜爵等人,已經開始對方超擠眉弄眼,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方超可是直脾氣,做不得這些討好什麼的體面話,更何況,他只想查出誰是兇手。
方超還要開口,一旁一直當個旁觀者的權輝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是一貫的笑意,輕鬆的說,“放鬆點,雖然查案是你們警察應該做的事,但有時候神經繃得太緊思緒會歪的。走,去那邊吹吹風,別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急躁。”
權輝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把方超推到一旁去,他也跟着走過去,沒人說什麼。
林警官見方超走了,這才重重的吸了口氣,轉身,嬉皮笑臉的想要恭維夜爵幾句,可人家已經轉過頭去了,他只能怯怯的笑了笑便不做聲了。
夜爵看着眼神有些遊離的齊悅,本想開口,可看着她這魂不守舍的模樣,便禁了聲,只是緊緊的盯着她看,想要從中發現點什麼。
齊悅,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沉默,再次在他們兩人中綻放。
被權輝推走的方超迎着帶着河水吹來的微風,靜靜的享受着,想要吹散掉心中的急躁。
“方超,你對悅悅的印象不是一直挺好,爲什麼這次這麼針對她?”權輝看着方超,直截了當的問道,臉上的笑意隱了去,卻也沒有生氣,只是很平常的在討論一件事情。
“我沒有針對她,我說過,只要是跟死者有關係的人,都有被值得懷疑的地方。我不針對誰,我只想查找真相。”方超搖了搖頭,看向權輝,眸光盡是堅定,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我們是多年好友,我能知道你懷疑她的是什麼地方?”權輝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帶着河水吹來的微風將他的髮型吹得有點亂,話語多了絲惆悵。
方超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權輝的眸子看,想要看到最深處,更是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顧慮:“權輝,你愛上齊悅了嗎?”
然而方超的問話太過突然,讓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權輝愣了下,神色微微有了動容,可也只是一會便恢復如此,甚至多了絲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喜悅。
“方超,或許你不會相信,因爲我自己都還很難理解,爲什麼對悅悅的感
覺就是不一樣。看到她笑,我會高興,看到她哭,我會難過,如果她有困難,我希望幫助她的可以是我。我說這樣肉麻的話或許很不合適,但我真的就這樣說了。”
說完這話,權輝雙手一攤,臉上是無法理解自己的話,可眼底的欣喜掩飾不住了。
聽着自己好友這話,方超是真的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勸他放手了。
伸手拍了拍權輝的肩膀,嘆了口氣,是嘲諷也是自嘲一笑道:“兄弟,我信,不過我覺得你的愛情路很悲慘。至於我自己的路,也是前景一片堪憂啊。”
方超的多愁善感還沒發表完,就被權輝一拳打在了胸口,嘲笑的惱了兩句:“有你這麼咒兄弟的嗎?是兄弟的就給哥來句有情人終成眷屬,哈哈。”
說完,權輝自己先笑出了聲。
“哈哈……”方超也被逗樂了,這笑聲,像是發泄。
兩兄弟打鬧着、歡笑着,氣氛好的很。
等差不多了,權輝才靠近方超,蹙了蹙眉,小聲的問道:“兄弟,來句實話,到底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權輝的認真,權輝爲齊悅擔心,讓方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躊躇了好一會兒,看了眼四周沒有關注他們這邊後,才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有。”
權輝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下,心跳快速跳動了幾下便開始緩慢跳動,看向方超,深處一抹神色很快消失,默默的頓了頓,沉着聲,嚴肅的發問:“當我是兄弟就告訴我。”
“你就真的這麼想幫齊悅嗎?”方超蹙了蹙眉,看向權輝的視線帶着質問還有無奈。
權輝的眼眸往下沉了沉,可也只是一瞬間,眼眸中的堅定正在大放光彩,看了眼被夜爵圈抱着的齊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正視方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我相信齊悅。”
只是簡單的五個字,卻已經表明這個男人的心。
不管齊悅做沒做,他都護着她。
她做了,他幫她洗脫罪名。
她沒做,他替她洗去冤屈。
權輝的心方超都看到了,正因爲看到,他顧慮了,兄弟情是沒錯,但案子的事情他絕不能馬虎。
擡手拍了拍權輝的肩膀,方超搖了搖頭,扔下這麼一句話,就朝齊悅等人走去:“兄弟,你跟我的想法不一樣,你只想保她,而我,只想查出兇手。”
“你……”看着方超的背影,聽着他迂腐不懂得變通的話,權輝一陣搖頭。
方超,你就這麼想知道誰是兇手嗎?
到時候真的連兄弟情也可以放棄嗎?
兩個想法在權輝腦海裡劃過,然而他不準備深究。
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擡眸,也快步跟了上去。
方超快步走到齊悅面前,無視夜爵冰冷的視線,林警官警告的眼神,公式化的口吻如期響起:“齊小姐,我們該錄口供了,請配合我。”
齊悅不說話,夜爵臉色陰沉了些,銳利的視線帶着刀光劍影直射方超。
然而方
超毫不畏懼的擡頭迎上:“齊小姐,請配合。”
“方超,你沒長眼睛嗎?齊小姐如今身體虛弱不適合錄口供,等過幾天我親自錄。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做別的,快去。”林警官生怕沒腦的方超惹惱夜總,趕緊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伸手推搡着他,一邊擠眉弄眼。
林警官的眼睛本來就小,又擠來擠去,都成綠豆眼了。
可方超執意的很,擡手就將身體略微肥胖的林警官推開,又上前一步,加大音量,面色嚴肅的就要開口。
“我錄。”
齊悅的聲音很輕,但在如此沉重的話題下格外的清晰。
夜爵低眸瞥了眼面色依舊蒼白,可臉上卻平靜如常的齊悅,放在她腰肢上的大掌正在慢慢收縮,深邃的眼中是讓人琢磨不透的幽暗。
場面一時間又陷入了尷尬,林警官的心也是上跳下竄的,細細琢磨着夜總的情緒,臉上一笑,便開官腔圓滑着說:“齊小姐,不用這麼急的,你臉色不好,我們下次再……”
“林警官,謝謝你,我很好。”齊悅出聲打斷了林警官的話,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看向方超,頓了頓,沉默了一會,纔開了口:“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齊悅都這麼說了,方超自然是不會客氣的,點了點頭,就要開口。
“方超,我希望你的言語不要帶着誘導性。”一旁的權輝開了口,話語很淡,臉上沒有了一貫的調侃,有的只是認真。
權輝的話是在幫齊悅,這一點,長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
夜爵不做聲,只是看着權輝的眸光變得更加幽暗深長,嘴角更是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齊悅感激的看了眼權輝,便將視線投放在了方超身上。
方超只是看了眼權輝,便直勾勾的盯着齊悅,話語也變得更加嚴肅了:“三天前,你在做什麼?”
“爲了能賺更多的錢,所以我兼職拍戲,劇組裡的人可以給我作證。”齊悅如實回答,蒼白的臉色沒有絲毫多餘的異樣。
“拍完戲,你在做什麼?”方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深入。
“回家睡覺。”齊悅的回答很簡單,也沒有任何遲疑。
只是方超下一個問題跟齊悅的回答,卻讓衆人都陷入了沉靜。
“就你一個人嗎?有人能證明你一直在家嗎?”
齊悅沉默了,微微咬了下脣,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簡單的兩個字就足夠證明齊悅有犯案的時間。
方超的問題是例行公事,也是最簡單、合理、必須的提問,因此,沒有人可以指責他話語中的不對。
夜爵不說話,臉上也絲毫不見能表露心情的情緒,除了生人勿進的孤傲再無其他,可他散發出來的氣場太過強大,讓人壓抑的難以呼吸。
權輝的視線一直落在齊悅的身上,聽着她的話,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下,放在一側的手又開始有節奏的敲打着腿部,似乎在思考他該做些什麼,亦或者說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