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漫撞進嚴九堯深黑的眸色中,心臟不由縮動。
她一把抓住他胳膊,“你想幹什麼?我聽你的意思似乎不單單是要帶我看看那麼簡單!”
喬漫完全不曉得嚴九堯口中的難忘是什麼意思。
是指今天的計劃一定會成功,還是別的什麼。
嚴九堯盯着她笑,“耐性點,這麼毛躁可不好。”
喬漫聞言,猛的鬆開手,再也不說什麼。
嚴九堯雙手插在腰際,目光環視四周,像是特別認真的在尋找什麼。
喬漫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東西,也跟隨他的目光看去。
不過眨眼功夫,身邊的嚴九堯已經消失。
“喂,上來!”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喬漫猛一轉身,仰頭看見他正掛在牆上。
嚴九堯的雙腳互相勾着,雙手則是隨意的搭在矮牆的邊緣。
喬漫仔細看了看,矮牆前面正好有一顆大樹,樹葉茂盛蔥綠,面積很大。
如若是從路上往這裡看,根本不可能看見嚴九堯。
而嚴九堯現在的位置卻正好可以通過樹葉縫隙看到十幾米開外的路況,確實是個絕佳的位置。
喬漫雙目冷凝不久,腳步上前走到矮牆下面。
嚴九堯用一種帶有玩味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盯着她,漆黑雙眼中有一絲絲複雜。
喬漫不以爲意,攀巖是她強項,別說是這兩米不到的低牆,就算是再高它個幾十倍,對她來說也絕對不在話下。
蹭蹭幾下,削薄身軀便已經穩穩當當的坐在嚴九堯身邊。
嚴九堯嘶了一聲,嗓音間的興味更濃郁,“看來是真的。”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並未聽懂他的意思。
男人的脣角輕輕一扯,“席天擎二婚的時候,你徒步爬了五十樓。”
喬漫的臉色頓時一僵,“婚宴那天你不在嗎?”
嚴九堯像是聽見了什麼最最好笑的笑話,低低的笑聲竄進她耳朵裡,“麥斯利把工廠交給我,那種地方怎麼可能離人,稍不留心,就是一個死字。”
喬漫被他一番言辭弄的心頭一顫,待到心湖平靜才慢條斯理的回了句,“好像也沒多少稀奇的。”
她將目光轉回前面,視線中的蔥鬱大樹枝葉茂盛,顏色好看。
她的腦袋歪來歪去,像是在尋找最合適的樹葉縫隙。
殊不知,身邊正有一雙深邃且不乏坦蕩的眼睛正死死的注視過來。
喬漫找個半天,身子微微挪動,脣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透出些許孩子氣。
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視線的好位置,猛一偏頭想對嚴九堯說點什麼,臉色倏然僵住。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挪移的位置已經到了一個離他極近的距離。
不偏頭還好,這一偏,她的脣差一點點就要與嚴九堯的貼合。
呼吸火速交纏,她一個激靈身子下意識往後倒,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
嚴九堯的手臂迅速拖住她的腰,速度很快,力量也很驚人。
喬漫還來不及驚叫,身子就已經穩穩的回到原處。
嚴九堯脣邊的笑紋很深,“難怪席天擎愛你愛的死
去活來,你這個女人還真有點意思。”
她的臉微微一燙,不動聲色的調了調坐姿將兩人的距離再度拉遠。
柔和的風輕輕的吹過來,帶了點大自然的氣息。
剛剛的一幕多少令氣氛有點尷尬,喬漫不想讓沉默就這麼繼續下去。
她沒有看他,只是輕聲問了句,“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們要在這。我剛剛一直都在想,警方如果部署的很周密,爲什麼會讓我們通過?還被你找到了這麼一塊不在他們考慮範圍的盲區?”
照理說,麥斯利是何等大罪的通緝犯,抓捕他的行動絕對該嚴絲合縫滴水不漏纔對,絕對不可能留下這麼一塊地方出來纔對。
嚴九堯的鼻腔裡鑽出一絲輕蔑,“首先,麥斯利要是行動肯定會開車。這車還一定會是汽車。其次你這條巷子出去只有一個魚塘和一片墳地。麥斯利如果進了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這一點之前勘察現場的專家比你明白的多。”
喬漫眉心一皺,有點頓悟的低嘆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女人睫毛似蟬翼,輕輕顫動,遮住她一雙靈動冷然的眸子。
研究沒有再說什麼,點了根菸靜靜的吸。
喬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他,“可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確定這個位置望出去那麼大點地方就能看見麥斯利被抓?你的篤定是由什麼判斷得來的?”
嚴九堯聞言,偏頭看她一眼。
一口正好從鼻腔裡鑽出來的煙霧正好噴灑在喬漫鼻尖。
淡淡的裊繞膈應在兩人之間,畫面竟也有些夢幻。
待這煙霧散去,喬漫纔看見眼前一雙諱莫如深的眼睛。
嚴九堯薄脣輕掀,嗓音裡蘊着淡淡笑意,“等着看吧。和你解釋你也不懂。今天的爆點就在這。”
男人的語氣十分篤定,從以往嚴九堯做出的事情來看,喬漫覺得嚴九堯這個人很聰明。
他說在這,可能真的就在這。
喬漫心中竟然很相信嚴九堯的判斷,這一點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瘋狂。
陰霾天氣稍稍放亮了些,淺薄光線從嚴九堯頭頂掠過,墨色的髮絲上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亮。
時間在指縫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兩人掛在牆頭已經差不多就二十分鐘了。
嚴九堯突然跳下去,喬漫在等待中越來越緊張的心隨着他的這個動作猛地一凌。
她四處看看,壓低聲音衝他背影說,“怎麼了?有什麼情況?”
嚴九堯的步子一頓,突然回過頭來,一絲魅惑笑意從脣邊蕩至眼角,“老子尿尿,你要是有尿也可以下來和我一起。”
喬漫一聽,臉刷的一下紅了,聲音卻是極冷,“我沒喝水,謝你好意。”
嚴九堯笑意由淺及深,擡手指了指她,“不許偷看。”
喬漫一聽,忍不住輕笑,“我偷看你?看你的鼻子長的也沒席天擎好,那地方能有什麼看頭。”
他愣了愣,一時半會竟無言以對。
喬漫偏頭,目光很快凝到出城方向的路口那,彷彿對於嚴九堯的言辭絲毫不在意。
她盯了大概十幾秒鐘之後,眼睛猛地一提。
一輛黑色商務車竟
然從眼前一駛而過。
不多久,席天擎和厲行海的身影就出現在她面前。
厲行海在看錶,還和席天擎說了些什麼。
但距離實在太遠,內容喬漫聽不到。
再之後……
喬漫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兩個男人竟正望小巷裡走來。
嚴九堯解決完轉身,看見喬漫的眸光異樣,快步邁向她,甚至還來不及爬牆,喬漫身子一動,從牆上下來。
“誰讓你過來的?誰準你來的?誰準你和嚴九堯一起來的?”三個連續不間斷,且明顯充斥憤怒的問題雜在席天擎低低的嗓音中。
嚴九堯轉頭,與席天擎的目光剎時交融,似在較量。
可席天擎似乎並沒有和他周旋的意思,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走到喬漫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喬漫低頭,雪白貝齒緊緊咬住紅脣,就像個犯錯的孩子。
她甚至連看一眼席天擎的勇氣都失去了。
下一秒,手臂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她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身子就猛地倒向了嚴九堯。
一道魔魅的男音悄然滑過,嚴九堯含笑看着席天擎,“你覺得喬漫現在還能離開嗎?她是跳進魚塘好還是穿過墳地?又或者原路返回和麥斯利撞個正着惹他警覺?”
“席總,這個男人是誰?”
身後的厲行海彷彿也意識到了喬漫身邊的男人不簡單,忍不住問了出來。
席天擎看了眼喬漫,隨後不急不緩的回了句,“一個痞子。”
“痞子?這個稱呼好?只不過……”嚴九堯眯了眯眼,像是開玩笑般說道,“比起我這種真正的痞子,像席總這樣表面人模人樣,內心陰毒狠厲的,痞子可要高尚的多。”
席天擎不動聲色,眸光看似淡定,實則透出最深刻的危險。
他腳步輕邁,目光落在喬漫纖細手腕。
“拿開你的髒手。”席天擎森涼無比的面色一層層翻滾着陰鬱,彷彿是一頭即將要挑起決鬥的雄性野獸,隨時準備衝向對手撕咬一番。
喬漫猛地抽手,嚴九堯卻握得更緊。
她剛要厲喝,豈料嚴九堯突然開口,“你爲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比起你,她想親眼看麥斯利落網的念頭更強烈。爲什麼就不能圓她的夢?還是說你席天擎不讓她跟過來是怕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此話一出,喬漫和席天擎皆是一愣,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情緒。
喬漫感慨嚴九堯竟然爲了她和席天擎正面挑戰,席天擎感慨的是嚴九堯接近喬漫到底是什麼目的?
大手陡然一扯,席天擎快速將自己的女人攬進懷抱。
攬在她腰上的力量沉穩間又似有加重,她明白席天擎的不悅,暗自承受着他的懲罰。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厲行海突然開口,“好像有車來了。”
喬漫和席天擎下意識看向出口方向,而嚴九堯已經掛上了牆頭,目光緊鎖遠方。
“席總,這個男人……”厲行海壓低聲音,卻欲言又止。
席天擎明白他的意思,多半是在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會不會破壞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