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哪？”
王進坐在一旁，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哭笑不得的神情：“醫院呢，我是回來取錢的，這張富貴也是真的下了本錢了，連粉碎性骨折都出來了。”
“哪家醫院？”蘇念冷笑，粉碎性骨折？
可真是敢說，她倒想看看如何粉碎，如果沒有粉碎，她倒不介意幫上一把。
這張富貴幾次三番找麻煩，再留着也是個問題。
“仁杰醫院，離咱們這裡最近的就是這個了，反正也是他們指定的，去哪都一樣。”王進苦笑一聲，起身就欲上樓。
“不用上去了，坐這等着。”蘇念瞥了一眼王進，擡手便端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那模樣說不出的清閒自在。
“等？等什麼？”王進眉間閃過一抹疑惑，輕聲道。
只是，蘇念卻再未回答他。
王進知道，只要是蘇念不想說，怎麼問都沒用。
既然她說自己不用上去拿錢，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吧。
想到這，王進轉身便悠閒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不長，不過半個小時。
蘇念忽然張口：“來了。”
王進和蔡忠勇眉頭微皺，眼神卻齊齊望向門口，剛想回頭問蘇念，下一刻，一位穿着警服的大男孩便走了進來。
“蘇念，剛剛局裡有點事情耽擱了，你剛剛說的騙子在哪呢？我這就帶人去抓。”
楊辰站在門口，警帽下的額頭上，還噙着幾滴汗珠，很明顯他來的急。
感受到楊辰的氣息之後，蘇念便起身了，望着眼前的男孩，脣角微微一勾。
“辛苦你了，但是那個騙子不在這裡，在醫院。”
“醫院？”楊辰眉頭微蹙，擡手撓了撓頭。
蘇念點了點頭：“嗯，仁杰醫院，還得麻煩你和我們去一趟才行。”
楊辰這才聽明白，咧嘴一笑，毫不在意，揚聲便道：“行，沒問題，走吧我的車就在門口，咱們一起去。”
只是，還不等蘇念張口，一旁的蔡忠勇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老闆，這不妥啊。”
且不談他們是受害者，做警車是爲了抓人，但是，其餘的街坊不這麼看啊，這要是被別人看到老闆被請到了警車了，以後這生意也沒辦法做了。
王進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望着楊辰，張口不好意說道：“老闆，我們也有車，不如我們先去，讓這位小警察跟在後面吧。”
蘇念眉頭微挑，她倒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是，蔡忠勇和王進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也沒有理由做對自己賭石坊不利的事情。
那楊辰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一聽便明白了。
“都怪我疏忽了，那我先帶着兄弟過去，我們在仁杰醫院的門口集合。”
*
半個小時過後
仁杰醫院
醫院的走廊裡，座椅上坐着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太太，只是那渾濁的雙眼卻精明的四處轉悠，不停的像着樓梯口望去。
“老頭子，你說那小夥子不會不來了吧？”
老太太一臉的擔憂，只是，那脣紅齒白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反倒是健康的不行。
站在走廊裡來回踱步的老大爺，雙手負後，腿腳也是利索的很，只是那脣角緊抿，小眼睛微微眯起。
一聽到老太婆的話，登時小眼睛一瞪，怒聲道：“他敢！他把你碰了，那就得花錢，治病！他要是敢不來，我就…我就，我就報警！”
那老太婆似乎找到了依仗一般，頓時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對，他…他要是不來，我們報警，報警！”
就在這時，那老太太似乎腿腳一軟，忽然身體向後倒去，卻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椅子上，沒有絲毫的磕碰。
只是，那雙眼卻緊緊閉起，一臉痛苦的表情，雙手撫着胸口，嗚呼哀哉：“哎呦，疼死我了，我好疼啊，我活不長了，都是那小夥子撞我啊，哎呦，要死了。”
那老大爺還沒反應過來，猛然回頭就看到自己老伴背對着走廊，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模樣。
眼尾朝着走廊的盡頭不着痕跡的撇了撇，卻掃到了穿着警服的人，心底意會。
急忙走上前，扶着自己的老伴，一臉的心疼：“我命苦的老伴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有事我怎麼辦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哎呦，好疼啊。”
楊辰走在最前方，嘴角都不禁狠狠抽了抽。
要不是剛剛蘇念拉着他們在後面躲了一會，還不知道這對老夫妻有這演戲的本事。
只是，怎麼聽這老大爺的話，都有點像女人哭男人的話呢，這大爺說反了吧？
也不等他多想，楊辰帶着身後的兩個警察走到了這對夫妻的面前。
“大爺，大媽你們也別哭了，看你們脣紅齒白的模樣，腿腳也利索，也不像是生病，既然如此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吧。”
楊辰的話語一出，那老太太和那老大爺身體瞬間一頓，但是，也只是片刻便又哭了起來，彷彿沒看到楊辰一般。
“哎呦，活不成了，我要死了，醫生都說我粉碎性骨折啊，不能動啊。”老太太擡手捂面，聲淚俱下的，說的倒是可憐。
楊辰眉頭微挑，不等說話，一旁的蘇念忽然走上前來。
“這位大媽，你剛剛說自己粉碎性骨折啊？”
那老太太剛剛沒有看到蘇唸的樣子，以爲是一旁路過的人，擡眼望了望眼前的女孩，片刻怔愣，又痛苦起來。
“好閨女，大媽病了，被一個小夥子撞了，還不給我拿錢治病，大媽活不長了，啊，如今這世道，不能讓我們這些人好好活着了。”
蘇念心底冷笑一聲，王進雖然跟了過來，但是蘇念卻沒打算讓他再見這老夫妻，而是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
“大媽，你說你是粉碎性骨折，請問你哪裡骨折了？這裡，還是這裡？”
蘇念低着頭，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一邊說着一邊上手便搭上了對面老太太的手臂，以及，雙腿。
“哎呦，你這個小丫頭，哎呦，你別掐我啊！”
隨着老太太“哎呦”一聲尖叫，整個人便瞬間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老伴，你……”
那老大爺嘴角微抽，望着眼前的老太太眼睛微瞪，這怎麼還站起來了？這不穿幫了麼？
不等蘇念再開口，楊辰身後的一個警察不禁冷笑一聲：“粉碎性骨折還能蹦起來，我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這仁杰醫院還有這等醫生，看來也醫院是該好好查查了。”
警察的話落下，那老太太也瞬間反應過來，再望向蘇念噙着笑意的臉，狠狠剜了她一眼，都怪這丫頭。
剛剛她摸自己那一下，她的皮膚好被紮了一下，刺痛的厲害，要不然也不能瞬間反應過來就蹦了起來。
眼見着被拆穿，那老太太在嗓子裡嘟囔了兩句，卻也最終沒吭聲。
只是，那老大爺卻依舊不死心，眼珠微微一轉，低下頭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便掏出一個病例本。
“警察同志，你看我們有病例，真的是粉碎性骨折，只是我老伴她，她傷的是…”說到這那老大爺不禁猶豫半晌，似乎是在考慮，傷到哪裡比較合適，不過片刻，眼珠一亮，張口便道：“她傷的是胸…”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冷哼聲打斷。
“哼，你倒是說粉碎性骨折傷在哪裡，患者還能活蹦亂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這裡撒謊？”
楊辰微微轉身，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這才發現王進站在了一個穿着白大褂醫生的後面。
而剛剛說話的，就是這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王進一出現，那老太太頓時眼睛一亮，只是嘴上的話卻難聽的很：“你這小夥子來的怎麼晚，搶錢都比你快，我讓你拿錢你又給我請什麼醫生，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老太太的話一出，蘇唸的眉頭幾不可查的的皺了皺，擡眸雙眼盯相老太太，視線冰冷陰森，說不出的殺氣。
那老太太說的正起勁，卻忽然感受到自己身上傳來一陣陰冷的涼意，難受的緊，剛一轉頭就發現一旁的女孩頂着一雙死人眼望着自己。
那一眼，冰冷刺骨，一眼，讓她脊背一涼，腳下一個踉蹌，老太太擡手撫胸，卻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
“老伴，老伴，你怎麼了？”要不是身後的老大爺上前扶了一把，那老太太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蘇念冷哼一聲，卻並沒有打算放過眼前的老太太。
“把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年紀可以長，但是臉皮不要長的比你們的歲數還快，你們可以不要臉，但是，我們不能不要。”
“最好把你們粉碎性骨折的事情給我說清楚，否則，我就真把你們打成粉碎性骨折！”
最後一句話，是蘇唸對着老太太和那老大爺悄聲說的，別人聽不到，可是眼前這兩位老者，卻是聽得渾身冷汗直流。
這丫頭，太嚇人了。
程老被王進從辦公室請了出來，還不等看見蘇念，就聽到了剛剛那警察說的話，再望向那對夫妻，眉頭很皺。
他就算是不給這兩位檢查，看着面相也就知道他們身體倍棒，哪來的粉碎性骨折，簡直就是扯淡！
“你們剛剛說是粉碎性骨折，告訴我哪個醫生給你們診斷的？我現在就開了他，我仁杰醫院，沒有這麼睜着眼說瞎話的庸醫！”
程老上前一步，一把便奪過了老大爺手裡的病例，看到那病歷上潦草的都快看不清的字跡，眼底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只是，那怒火被程老掩飾的很好，擡眸對着蘇念和王進一臉抱歉。
“你們的事情，我剛剛聽說了，給你們帶來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這個醫生我會開除的，我們仁杰醫院不允許這種醫生留下。”
蘇念微微點頭，一旁的王進脣角微微一勾，“謝謝程院長。”
這一句話，倒是讓一旁的老人面色一白。
“院長！”
楊辰在一旁也聽明白了整個過程，走上前對着老人說道：“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到警局裡說吧，看你們年紀大了，手銬我就不給你們帶了，走吧。”
那老人臉上一白，相識一眼，眼底卻閃過一絲埋怨，只是，那老大爺似乎悄悄使了一個眼色給那老太太，老人便再沒有了反抗。
乖乖的和楊辰後面的兩位警察離開了。
楊辰望着蘇念，脣角微微一勾：“人我就帶走了，下次有事打電話給我，走了。”
蘇念眉頭微挑，輕聲道：“等一下，這兩人的背後不簡單，查一下吧，那人可狡猾的很，能不能抓到，也算是一項挑戰了。”
“挑戰？我就喜歡挑戰，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等我抓到那人，給你電話。”楊辰黝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衝着蘇念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他可以選擇問蘇念那人是誰，但是，沒有挑戰性的任務，做起來也沒有動力不是麼？
警察走了，蘇念這纔看向程老，嘴角彎了彎：“程老，謝謝你，今天也給你添麻煩了。”
“填什麼麻煩？要不是你今天來，我都不知道我醫院還有這種人渣呢，等我回去收拾他。”程老氣鼓鼓的模樣，倒是讓蘇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又寒暄了一陣，蘇念剛要告辭，程老倒是拉住了她，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蘇念眉頭微挑，輕聲道：“程老想問什麼就問吧。”
見蘇念如此說，程老倒是不好意思了，半晌也問出來了口：“蘇丫頭啊，我家那臭小子你看見沒？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後，他就跑了，也不知去哪了，這一天打電話也不接，人算是找不着了。”
蘇念眉頭微挑：“程言？我沒再見他了。”
“哦，那行，你去忙吧，我也去處理我手頭的事了，這小子消失個幾天都是正常，我也不管他了，就是我這眼睛跳的厲害。”
程老對着蘇念說着說着，便轉身離開了，自言自語的模樣，倒是讓蘇念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程言？
這傢伙不會又跑去混黑幫了吧？
殊不知，蘇念真相了。
這一次，程言混的還不是別的幫派，而正是她的弒神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