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浩明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軍事生涯兩連敗,而且還是敗在同一個人的手,莫大的恥辱
“長官,北洋已經把長沙給封鎖了,短期內咱們走不掉了,只能先在這裡躲一躲,躲過去這陣風頭再另做打算。……”
譚浩明不想說話,一肚子火撒不出來,被他寄予厚望的長沙之戰打的一塌糊塗,只能用潰敗兩個字來形容。
這種羞辱令他終生難忘……
“大帥,好消息,前線發來的電報,吳佩孚率領第三師從桂軍手光復長沙,湖南之戰一片坦途”
聽着屬下彙報戰果,身在孝感的曹琨很滿意,不禁開懷大笑。
“哈哈哈我知道吳佩孚肯定沒有問題,拿下了長沙這塊硬骨頭,想必整個湖南境內的桂軍都會聞風喪膽,接下來的戰役要輕鬆多了。說實話,連我都沒想到吳佩孚的動作會如此迅速,果然沒有看錯他哈哈哈”
吳佩孚的出色發揮給他這個長官的臉增彩不少,曹琨知道桂軍肯定不是第三師的對手,也知道吳佩孚吃下長沙沒有問題,在他的預計裡,長沙之戰應該會持續一段日子,畢竟長沙是個大城市,拿下長沙需要費些功夫。
但吳佩孚總是能夠給他帶來驚喜和意外,給他意想不到的收穫和結果。
也難怪吳佩孚拼命做到最好,雖然被冠以“後起之秀”的美譽,但他的年紀已經不容他做一個新人了。
吳佩孚必須要抓住一切機遇,儘可能的全面展現自己的能力,儘快的讓世人認識到他吳佩孚也是一號人物
果不其然,長沙之戰,震驚世人,吳佩孚的大名也映入世人眼簾,這一次得到的關注度遠之前的南苑之戰多的多。
看着報紙刊登着自己的大頭照,不小的篇幅都是在誇耀自己,極大程度滿足了吳佩孚的虛榮心。
秀才功名出身的吳佩孚身被冠了“儒將”的美譽,吳佩孚頗爲享用這種舉世誇讚的感覺,他更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這個“儒將”會成爲“儒帥”
……
“敗了,敗了,譚浩明敗了……”
在廣西南寧,陸榮廷仰天長嘆,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朝易主。先前的美妙開局終歸是幻象,面對着北洋的強勁的反彈攻勢,桂軍完全不具備反擊的能力,一敗再敗。
廣東督軍陳炳焜也嘆氣道:“長沙之敗,意味着我軍位於湖南全境的戰略優勢全面喪盡,轉攻爲守,從此再不是北洋之對手。”
廣東督軍陳炳焜、廣西督軍譚浩明,陸榮廷的兩大臂膀。
一個落了個慘敗的下場,自身也下落不明,一個直接悲觀的認爲北洋軍不可戰勝。
桂軍要重新調整對北洋的戰略戰術方案了,因爲陸榮廷的保守,小富即安的思想,錯過了打擊北洋的最好時間段。
如今這種局勢的造成,也算是咎由自取……
“吳佩孚攻下了長沙,一切都在意料之,局勢越來越明瞭了。還好咱們動作快,先把岳陽三地給佔了。若是等吳佩孚拿下長沙之後,咱們再行動的話,怕是又要起不必要的摩擦了。”
吳佩孚的一舉一動都在看在袁兆龍的眼,參謀部也時刻分析着戰局走向,一切都在預定的軌跡進行。
趙永亮拍馬道:“大司令高瞻遠矚,私下裡與曹琨交換利益,造成既定事實,木已成舟,即便是吳佩孚不服氣,也沒轍了,哈哈哈”
趙永亮幸災樂禍,他可以想象得到,吳佩孚得知消息之後,那副吃了藥一樣的表情。
岳陽三地已經落到了鄂軍手,吳佩孚想從鄂軍的掌心裡要回去,除非是拿長沙來換,或者是動武奪回來。
拿長沙換,是肯定不可能的,至於動武,趙永亮這個戰爭狂人還巴不得吳佩孚開戰呢
正好試一試,這個媒體都在吹的“後起之秀”究竟有多大能耐袁兆龍倒不怕吳佩孚敢動手,曹琨肯定也不會讓他胡來。
護法軍敵不過火力全開的北洋軍,這是必然之事,段祺瑞也會藉着這個機會,將四川和湖南等地一步步的收復,將他所屬的皖系勢力擴充到所到之處,從而形成對湖北的合圍之勢。
這種步步蠶食之舉無疑是對鄂軍統治根基的動搖,袁兆龍不能再等了,張德彪帶兵佔領岳陽等地,這只是袁兆龍全盤計劃的第一步,也可以說是反制段祺瑞的一種手段。
聯直抗皖的戰略仍在繼續,只不過直係軍閥大當家馮國璋近來彷彿有種失勢的趨勢,直系的話語權逐漸的開始向二當家曹琨傾斜。
袁兆龍也鬧不太清楚直系內部究竟是出了何種變故,畢竟不是當事人,不清楚其緣由,有機會的話,袁兆龍一定要當面問一問馮國璋。
……
日暮西山,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袁兆龍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活動着僵硬的頸椎,漫步走在大街,摸摸口袋,三錢扔進了老乞丐的飯碗裡。
袁兆龍蹲地,看着愈發蒼老的老乞丐,說道:“我一直以爲你熬不過冬天,想不到,你這把老骨頭還挺能抗,居然沒能凍死你。”
老乞丐艱難的從地坐起來,風吹日曬,天寒地凍,他的身體也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乞丐笑道:“能睜開眼睛多看一天的新事物,已經算是老天爺給的恩賜了,人生要懂得知足常樂。”
袁兆龍道:“我又何嘗不想知足,誰又願意整天這麼累呢。”
政務、軍務,每天都在重複着這些工作,每天都有不同的事件發生,每件事都要深思熟慮,不敢有絲毫的差錯,袁兆龍也不是鐵打的人,他也會累。
老乞丐微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來,說道:“呵呵,地位的高低決定着責任的大小,普通老百姓有老百姓的難處,要爲一日三餐犯難。對於司令這種地位的人來說,壓力對應着您的身份,肯定不用爲了每天的吃喝發愁,但也有對應的責任等着您來解決。若是都一樣的憂愁,何必要有地位之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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