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空明,月高星稀,一隊百人的士兵在夜幕包圍了漢口火車站,背對火車站,持槍警戒。爲首的指揮官張德彪緊張的瞅着表,掐算着車來的時間,大約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一輛火車開進站臺,袁兆龍拄着一根類似福爾摩斯那種柺杖一瘸一拐的從火車下來,陪同他一起的還有戴若彤和趙永亮等人。
“武漢,我袁兆龍終於回來了!”
能活着回到武漢,袁兆龍心感慨萬千。這一趟的海之行,收穫沒有多少,反而兇險萬分,幾乎險些丟了性命,太不划算了。
不過白揀一個大美人帶回湖北,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老弟,你腿這是……”
張德彪迎去,看着袁兆龍調養了好些日子但依然有些虛弱的臉色,以及帶着夾板,纏着厚厚繃帶的腿,明顯傷還沒好利索,卻倔強的不坐輪椅,不用人攙扶。
海發生的這些事,張德彪全部都知道了,又是暗殺,又是昏迷,一顆心揪在了嗓子眼兒,恨不得長了翅膀能馬飛去海一探究竟。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與老哥詳談,湖北怎樣,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既然生命無礙,袁兆龍不想再在自己的傷情過多糾結,他更看重的是湖北軍政府的穩定和發展。
張德彪一路將袁兆龍護送到了司令部,曾經的湖北新軍指揮部,現如今的湖北軍司令部,也是袁兆龍的住所。
一路的奔波,使袁兆龍本傷病未好的身體愈發的虛弱,又有了發燒的跡象,在戴若彤的力主下,好說歹說才勸不拿身體當回事兒的袁兆龍服下老大夫開下的藥方熬的藥。
雖然身體睏乏,疲憊不堪,但袁兆龍拒絕休息,硬是將臥室改成了辦公室,將他不在湖北這段時間裡,所有有關的大大小小的件重新審閱,不是他不相信張德彪的辦事效率,他只是怕有些事情張德彪處理的不太到位。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由黎元洪來處理,黎元洪混跡官場幾十年,經驗老道,爲人圓滑,做事考慮的周全,他們二人合作,一個主軍,一個主政,相得益彰,可以堪稱是湖北軍政府“最佳cp”。
也是在黎元洪當總督的這段日子裡,湖北政府的財政是最好的狀態,不僅大部分時間盈虧持平,甚至個別月份還小有盈餘。
自從黎元洪被袁世凱調走之後,袁兆龍失去了左右手,鄭少成等人皆是行伍出身,哪裡懂這些門道,袁兆龍只得親力親爲,可他的業務能力相黎元洪,差的不是一丁半點。
夜裡一點鐘左右,袁兆龍在牀架一張小桌子,桌子擺着一摞厚實的件,在一旁的椅子,蓋着袁兆龍的大衣,戴若彤縮在面輕輕的打着盹,隨時等着行動不便的袁兆龍召喚。
瞅着那糟糕的財政報表,袁兆龍本不舒服的腦袋幾乎都要炸了!
1912年,民國元年,湖北**個月的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完全不對等,刨去恢復戰後基礎設施重建向銀行借款支付的利息之外,每個月的那微薄的收入僅能夠勉強維持政府運作和百分之八十的軍餉支出。
也是說至少還有將近6000多名士兵領不到餉錢。
積壓的債務幾乎要將袁兆龍的腰板壓斷了,倘若再補不這個窟窿,湖北軍政府要面臨毀約或者是停擺的危機了。
槍桿子在手,袁兆龍想毀約也不難,別人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自認倒黴,吃啞巴虧,但是這樣一來,好不容易在老百姓心目積攢下的信任都沒了。
政府停擺解散,最開心的肯定是北洋政府,只要袁兆龍宣佈解散湖北軍政府,那麼當天,北洋能夠重新集結起一支忠心於北洋的新的湖北政府。
袁兆龍感覺自己這個總督做的是相當失敗,在外面兜兜轉轉和銀行談判,卻貸不出一分錢來支持湖北的開發,有時候袁兆龍真的在想,是因爲自己要求的底線太高了嗎?
仔細想了想之後,結果並不是。洋人們想要湖北境內的關稅、鐵路、港口的管理權和使用權,並且表示願意用鉅額的資金來換取,但袁兆龍經受住了這種誘惑。
洋人要走這三樣,現在看起來倒沒什麼,但是隨着湖北經濟恢復以及再發展,武漢還將是國最重要的大型城市之一,洋人得到了重要的港口和關稅,無疑是將湖北的命脈牢牢的控制住,成爲湖北軍政府的頂頭老大,仰以鼻息,湖北軍政府將再無出頭之日,後患無窮,袁兆龍不會做這種犧牲未來換去眼前利益的這種蠢事。
“怎樣才能讓錢變得更多呢?”袁兆龍頭痛的想道。
嘆口氣,扔下手裡的英國鋼筆,斜頭看向在一旁睡姿怪彆扭,仍睡的香甜的戴若彤,夢到深處,嘴角邊彎起一道漂亮的弧線,一顆尖尖的小虎牙露在了外面。
一個心永遠充滿着善良和希望的小姑娘,袁兆龍心升起淡淡的溫馨,真想永遠的看着她甜美的微笑。
真羨慕她有個開銀行的好爸爸,能讓她這十七年過的開開心心,沒有煩惱……
等等!袁兆龍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啊!我真是個笨蛋!我怎麼沒想到呢!”
激動之下,袁兆龍情不自禁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不料卻將睡夢的戴若彤驚醒。
懵懂的揉着眼睛,一臉迷糊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要起夜嗎?”
說着要出門去叫人給他解決生理問題,兩個人雖已確立了戀愛關係,但這個時代男女大防尚是主流,戴若彤能在袁兆龍的臉親一下已經是很大膽了,再開放也無法接受伺候一個還不是丈夫的男人方方面面。
“若彤,我想到了拯救湖北軍政府的辦法了!快去通知鄭少成他們,我要開會!”袁兆龍情緒有點激動。
“別鬧了,乖,快去睡覺,有什麼事不能天亮再說,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袁兆龍想到了辦法,戴若彤爲他開心和自豪,但也是要分時候,凌晨兩點鐘正是睡的最香的時候,又不急於在這一時,貿然打擾別人休息很不禮貌。
“說的對,我也要睡了。”袁兆龍這方纔意識到已經是凌晨了。
“不過說起來,我能想到這個辦法,還要多虧了你的父親,有機會一定要替我好好謝謝你爹。”
“嗯?我父親?他來湖北了嗎?”
袁兆龍雲裡霧裡的話讓戴若彤有點懵,再想問個明白,累壞了的袁兆龍已經進入了夢鄉。
戴若彤輕輕的捏了一下袁兆龍的鼻頭,衝他做個鬼臉,給他蓋好被子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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