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灑灑的例子和論證想了一大堆，然後常志昊發現自己照例沒什麼機會把上面那些講給小魯他們聽。
誰讓《我爲歌狂》是2001年8月6日才正式開播的，差不多要金茂漫展舉辦結束後一個月才能在電視臺上看到。他現在就拿着東西出來當例子的話，正常人肯定是難以接受的。
小魯姐弟雖然不是正常人，而按照正常邏輯現在美影廠那邊肯定也已經在進行這個項目，並且多多少少已經搞出了好幾集出來吧。平白無故突然扯這片子終歸還是有點詭異。
然後，常志昊正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了枕頭過來——
由於漫漫來和MSL的攤位比較靠近入口處，在全展會攤位基本準備就緒，即將正式對外開放的時候，有幾個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年輕人提着幾張海報，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很明顯他們還不是普通觀衆，而是某個攤位上來晚了的“工作人員”，不過從這幾位不但倦容滿面而且還略微有點衣衫不整的外貌來看，沒準他們自己也不是心甘情願來這個漫展的。
然後，在別的攤主們基本都沒怎麼在意的情況下，常志昊無意中掃到了那幾位手中的海報一角——他們拿着的海報大部分都是卷好的，起碼五六個圓筒的樣子，只不過中間有一位好像是因爲沒拿住，還是擔心海報損壞什麼的，進門的時候一邊急匆匆地走，一邊還打開海報看了幾眼。
常志昊碰巧在這個時候目光落在這位身上，於是也就順便看到了海報大概右上角位置的一個“狂”字。
“該不會這麼巧吧？”
“師傅你說什麼這麼巧？”
“沒什麼，待會觀衆進來之後，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精神是誰啊？我們攤位上有這個人麼？”
在這堆師徒倆本能的擡槓聲中，金茂漫展終於正式開幕了。
距離放行第一個觀衆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裡，金茂大廈相關展廳裡就涌入了起碼上千人。
而且這還只不過是個開始，因爲在常志昊的前世記憶中，金茂漫展的遊客量基本都是上萬級別的。
不過常志昊的記憶並沒有告訴他，在首屆漫展裡，有沒有出現過美影廠甚至我爲歌狂的攤位。
過去的事情就先放在一邊罷，既然剛纔那海報怎麼看怎麼覺得是我爲歌狂的，那麼待會空閒下來以後，到美影廠攤位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而在那之前，常志昊決定先去找四姐把展會提供的大致攤位分佈圖拿來研究一下。
金茂大廈舉辦漫展是第一次，但之前承攬的其他展會實在不計其數，所以單純從辦展經驗上來說，給每個參展攤主提供一張概略分佈圖什麼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一點不需要等到十幾年後，在2001年就已經能輕易達到了。
然後攤位分佈情況到手的常志昊很快就找到了原本劃歸給美影廠的攤子位置，這個時候的小魯姐姐還在對MAD進行循環播放的設置，而小魯弟弟正在嚷嚷着諸如“一
塊錢不賣，五毛錢倆！”這種無聊臺詞。
於是常志昊放下攤位圖，臉上滿帶微笑，按照顧客要求拿起相應一期的雜誌，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了過去。然後一巴掌拍在小魯弟弟的後腦勺上，讓這廝打起精神來好好收錢。
說實話，常志昊如果再不及時醒神的話，他這倒黴徒弟沒準就在開展十分鐘的時候把桌面上那幾十本雜誌全部傾銷出去了。
本錢什麼的倒沒啥了不起，這種展會上常志昊並沒打算掙錢，帶來的所有雜誌哪怕是做人情當贈品，也得看對面肯不肯要不是？
關鍵是小魯弟弟這廝明顯在偷懶耍滑，而且這個主意原本是常志昊自己打算親自執行的……
總之桌面上的漫漫來大部分都保住了，接下來問價的人依舊不怎麼多，也很少有人直接霸氣地拿走全套，所以開展後一個小時過去了，真正能賣出去的也沒超過二十本。
這其中還不包括已經把塑封袋打開，專門供觀衆們“試看”的那些。
不過相應地，這也是《漫漫來》攤位熱度相當一般的最直觀體現。換句話說就是小魯姐姐那邊雖然在渠道上已經做的相當不錯了，但看起來五萬銷量也並沒有橫跨全國各地。
沒準在帝都附近相當熱銷，而到了魔都這邊不需要任何貿易壁壘，就已經沒有多少書攤老闆肯去引進。
……
“我覺得你想多了，師傅，沒準這是因爲魔都銷量比帝都還好，大家都已經買過雜誌了，所以壓根不需要再專門上門買而已。”
“如果真這麼熱銷的話，那應該有讀者專門跑來搭腔啊。”
“醒醒吧師傅，就算你想學夢總走編輯偶像化路線，最起碼也要把自己的牌子打出來啊？”
“哎呦，你居然說服我了？讓你小子不戴帽子……”
……
拋卻某人的惱羞成怒不論，不得不承認小魯弟弟這次的說法真的很有道理。
圈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漫漫來》是常志昊做的，而他也的確一直在雜誌的各個欄目刊前語以及編讀往來中刷存在感。可問題在於，現在攤位上又沒有擺斂鋒的名牌。
而金茂漫展雖然也安排了一些官方活動，並且多多少少拉了點知名人士炒熱氣氛之類，但這裡面顯然不會有斂鋒這名字啊。
別說斂鋒了，就連魔都本地雜誌的編輯大名也是不會有的。要有的話，也只能是那些原創漫畫作者的籤售活動而已。
要知道所謂的“編輯偶像化”原本大前提就是在資訊雜誌這邊，而目前的資訊雜誌普遍銷量比5155那幾本原創類差的遠。而且後者是名副其實有官方身份的，前者們有啥？
於是不得不說，即使在非商業領域，常志昊和他的雜誌依然不具備任何話語權。
然後接下來就是照例人人偷懶的過程了，小魯姐姐關上筆記本休息。小魯弟弟跑到了MSL攤位上，而MSL那邊原本就是輪班狀態，倒是一直在忙活的四姐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喝杯水了。
常志昊自己藉此機會跑去了美影廠那邊，果不其然還沒走近就看到了幾張相當眼熟的，我爲歌狂的海報。
話說這東西還真的是十幾年都不太變樣的，某人前世記憶裡，《我爲歌狂》傳出要製作劇場版消息的時候，觀衆這邊看到的宣傳品好像就是這幾張海報……
再走近一點，攤位本身相當冷清，坐在桌前的兩個人一單手支着頭，一個索性直接趴在了桌面上，堂而皇之地打着瞌睡。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以我爲歌狂當時的畫面效果看，跟2001年漫展上那些規範化商業化的和國宣傳品實在差太遠了。另外美影廠的威名雖然還在，但這個牌子本身就代表着“國產動畫”，那麼大部分衝着日漫來的觀衆當然就不感冒了。
總之常志昊只是在攤位附近小小兜了一個圈子，確定周圍沒有熟人出現或者尾隨之後，又走遠路往自家攤位方向返回了。
反正他要說的東西也不是從對面那兩位勞累過度的年輕人嘴裡就能問出來的，而且根據常志昊自己的綜合判斷，打瞌睡的兩位沒準還就是這部動畫的製作者。
他們已經夠辛苦的了，能少打擾就少打擾點吧。
在耗費時間並不算長的返程途中，常志昊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該給小魯弟弟甚至姐姐講些什麼——
在上面撥款和宣傳乃至重視程度完全不足的情況下，光靠死等是得不到任何認同的。
但是，也不能秉着“我纔是專業人士，你們這羣下載黨什麼都不懂”的姿態跟觀衆做對。
同樣地，一味抱怨訴苦，隔三差五從別人身上找原因這種LOW到家的行爲，能不做就不做。可太過商業化顯然也不曾，因爲那樣“服從”的結果定然是遲早變成被大公司輕易利用的打工者……
讀者和觀衆們的口味不能隨意去扭曲，也不能不顧一切地去迎合。
即使確實需要製作方這邊的引導，也不能把自己定位得太過高端，以至於跟受衆的需要完全脫離。
固定套路化模式化的商業流程可以參照，但也不能什麼實際情況都不考慮，直接在身邊完全照搬……
這堆繞口令一樣的東西單純用唸的就已經夠酸倒牙了，在保持一臉正經的情況下不但要從頭順暢到尾，還要必須隨時就小魯弟弟提出的問題給出準確或者至少是明確的答覆。
想要做到這點的話，還真不怎麼容易。
不過，這原本也是提綱挈領的套路所必須的。真要能搞好了的話，不要說雜誌，就連龍族網遊那邊都會有相當多可以借鑑的地方。
……
“如果手頭還能躲弄出幾個失敗案例的話就更好了。”
“我說師傅，你就不能找幾個正面例子來麼？也好稍微鼓動人心一下。”
“啊呀真不好意思，像成功範本那種不能幸災樂禍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怎麼記。”
“這句話我學到了，看到我（的臉皮）想要達到師傅你這個層次還差的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