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博夫的文章就是以帕克斯的那句話開頭的。“最可愛的人”這個巨大的標題豁然就出現在了《華盛頓郵報》的頭版頭條。拉博夫在文章中一一列舉了普通士兵們浴血奮戰和艱苦的生活環境,寫出了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中是如何生存、如何抵擋德軍的進攻,並且一次次擊退他們的。也寫了他們心中的願望,特別是有些美國讀者讀到這些戰士在冰天雪地裡的最奢侈的願望不過是喝一碗熱湯的時候。很多人都潸然淚下了。
一碗熱湯,在國內的生活中隨時都可以享受,但是在前線,卻成了將士們最奢侈的心願。他們在臨死的時候呼喚着自己的媽媽,在倒地的時候,叮囑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絕望的時候告訴自己的兄弟們不要絕望,這是怎樣的情懷?
這些在E連、在整個101空降師看來,這是防線上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能夠讓生活在和平的國內的每一個美國人受到了感動。很少有媒體這麼注重一個個普通的羣體,他們以前往往報道那些重大戰役、那些決策的將軍、以及個人英雄主義一般的軍官或者士兵,但是很少報道這一個個的普通的戰士。
拉博夫的文章給美國和全世界的報紙提出了一種新的報道反法西斯戰場的形式,他通過普通戰士的生活和戰鬥,打動了每一個人的心,也激起了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的強烈的決心和鬥志。也在美國掀起了一陣參軍熱,每個熱血的青年們都想要成爲這個時代的“最可愛的人”。
而拉博夫提到的最可愛的人最多次數的是帕克斯上尉,報道得最詳細的也是帕克斯上尉,而帕克斯上尉和他所領導的E連幾乎成了最可愛的人的代名詞。美國政府看到了這裡面的機會,將最可愛的人這一稱呼送給了每一位反法西斯的戰士。
拉博夫的文章被世界上各大報刊轉載,而帕克斯隨着這些報刊在全世界各地的流傳,已經成了世界上反法西斯的國家的名人。當然,也成了希特勒案頭上的名人。
其實每一個國家都有一羣這樣最可愛的人,他們爲正義的事業浴血奮戰,奉獻自己的一切,也包括了生命。儘管他們不是純粹的聖人,但是卻堅守在反法西斯戰場的最前沿,爲整個人類的和平帶來希望,他們就是最可愛的人。
帕克斯隨口說出的這個詞,很顯然也是受了前世巨大的影響。前世的志願軍戰士前仆後繼、灑熱血的精神,一往無前和幾年之後的美帝國主義軍隊捨生忘死的血戰的情形,在帕克斯的靈魂裡有着深刻的烙印。志願軍戰士們無愧於最可愛的人。但是現在奮戰在反法西斯前線的戰士們,何況又不是一樣呢?雖然他們有時候牢騷滿腹,雖然他們會抱怨,也有可能在敵人的猛烈炮火中戰慄、害怕甚至畏懼,但是他們依然堅守在防線上。
帕克斯心中沒有什麼政治糾紛,他只知道,爲了正義的事業而奮鬥的人,都可以擁有這個稱號。如果幾年之後美軍入侵朝鮮,那麼那時候的美軍還是最可愛的人嘛?答案很顯然,不是,他們就只不過是侵略者而已,他們失去了爲之奮鬥的正義事業,就已經談不上最可愛的人了,哪怕有政客操縱的媒體爲之搖旗吶喊,也改變不了他們侵略者的本質,與最可愛的人相去甚遠。
這一點,在幾年後的朝鮮戰爭中果然就出現了。美國國內的政客們爲了粉飾對朝鮮的侵略戰爭和對新中國的挑釁,將入朝參戰的美軍稱爲“最可愛的人”,結果遭到了帕克斯的猛烈反擊。而充當了帕克斯的喉舌的仍然是拉博夫先生,他那時已經是《華盛頓郵報》的副主編了,但是他仍然不顧鋪天蓋地的粉飾浪潮,和帕克斯站在了一起,發表了很多文章,揭露出這場戰爭的錯誤性,並且明確的指出,只有爲正義而戰的戰士們纔可能獲得“最可愛的人”榮譽的稱號,而爲非正義戰鬥的士兵,是不可能獲得這一榮譽的。而史畢爾正是在帕克斯的影響下,正是放棄了自己爭取來的,奔赴朝鮮作戰的機會。
帕克斯現在還不知道拉博夫採訪自己帶來的巨大影響,他只是建議拉博夫多采訪一下自己的兄弟們,瞭解一下這些人的故事,而拉博夫也聽取了帕克斯的建議,他因此也聽到了很多的感人至深的故事,而這些故事日夜縈繞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將這些故事說給全美國的每一個人知道。在採訪完畢之後,他連夜整理資料,奮筆疾書,寫出了一篇又一篇引起巨大反響的報道,“最可愛的人”一詞也成了全美國最流行的詞。
但是現在帕克斯接受了拉博夫的採訪後,並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他知道以後還會遇上很多像拉博夫一樣的記者。但是他不會再說什麼了,他不想誇誇其談,他只想乘着現在安靜的休息幾天。
但是他的計劃並沒有得到實現,在因爲艾森豪威爾正在面臨一次巨大的壓力。巴斯通畢竟只是一次成功的防禦戰,如果想要取得勝利,就必須進攻,而且德軍已經離開了大西洋壁壘的固定陣地前沿,變得相當脆弱,艾森豪威爾想抓住這次機會。但是他面臨着一個難題,美軍面臨一個殘酷的事實,到現在爲止,西線美軍的數量遠遠的少於德軍的數量。
美軍並沒有徵集足夠的步兵師在兩個戰線作戰--其原因在於戰前政府決定大量緩召工農業勞力,又避免徵召中老年男性。而且,炮彈也很短缺,因爲9月份時看來歐洲戰事有望在幾周內結束,政府決定不再優先生產彈藥。而艾森豪威爾若決定發起全面進攻,101師和82師就必須上戰場。
帕克斯上尉是在12月29日得到的命令,然後命令迅速的傳達到了每一名士兵。這給了很多仍然抱着回莫米昂甚至還有機會去巴黎的兄弟們沉重的一擊。
“狗屎,狗屎”卡伯在一棟改裝成營房的民房內大聲的叫嚷着,他手中揮動着酒瓶子,他已經喝醉了,但是他忍不住大聲的叫罵着,“爲什麼還要送我們去那該死的地方?我討厭像只地老鼠一樣躲在掩體內,我聞夠了泥土的腥味;我討厭那無休無止的巡邏,討厭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的聲音,簡直就像是老鼠在噬咬我一樣,讓人難受。”
“卡伯,閉嘴,說這些有什麼用”葛奈瑞不耐煩的打斷他的牢騷。士官們都聚集在這裡,他們不過是在一起發發牢騷而已。
卡伯不由晃了晃頭道:“淋病先生,你想說什麼?我知道,有記者採訪了你是吧,還答應把你寫成故事,然後在大報紙上讓人看,我可不在乎,我只是不想再守在那該死的地方”
葛奈瑞決定不再理他,但是他同樣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們昨天還是人民口中的英雄,他們很爲前一段在防線上的日子感到自豪,現在情緒已經變了,因爲他們不得不重新回到防線上,或許還要向前推進。但是誰也改變不了結果。
“怎麼啦?兄弟們”這時候帕克斯出現在了營房內,馬丁上士立正,喊了口令,所有人都站起來,立正站好。帕克斯朝着他們點點頭道:“稍息”然後就走到兄弟們坐着的桌子邊,摘下了頭盔,看着他們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葛奈瑞,別擔心,以前難不倒我們,現在我們補給充足,德國人已經喪失了銳氣,這更加難不倒我們的。”
“是的,頭兒”葛奈瑞點點頭笑道,“就算是以前,我們一樣也打得他們抱頭鼠竄。”
葛奈瑞的話,引起了兄弟們的一陣大笑。
“嗯,我是聽說了你們在這兒有個聚會,所以纔來的。”帕克斯衝着衆人都點點頭道,“你們是連隊裡的士官,說實在的,每個大兵們都看着你們。如果你們喪失勇氣了,他們就會不戰而逃。你們堅定了信念,他們就會隨着你衝鋒。我們得做好準備,從現在開始,我們一旦重新踏上防線,就不是單純的防禦戰,我們要準備進攻。”
“是的,我們知道怎麼做的”葛奈瑞點點頭,其他士官們都點着頭,很顯然,在帕克斯面前,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的要求,而且帕克斯說的非常正確,如果士官們不能保證士兵們的士氣,那麼在進攻中,遭受損失的,只能是自己。
“非常好”帕克斯點點頭,然後對着兄弟們道,“我們不算是最糟糕的,都看起來精神一點,我們是打不垮的着就朝着衆人點點頭,出門的時候,還拍了拍馬丁上士的肩膀。
帕克斯的離去,讓在座的兄弟們都大笑起來,他們重複着帕克斯的那句話“我們是打不垮的奈瑞更是興奮的將拳頭往空中晃了晃大聲的喊叫着:“誰也打不款我們,德國佬過來吧”
卡伯在旁邊很不合時宜的補充了一句:“老天,我的新年也將和聖誕節一樣的悲慘了”
E連的休整很快就結束了,12月30日,E連奉命,重新進入了巴斯通的防禦陣地。他們這次和上次不同,他們帶着充分的補給上來了,而且每天還能吃到熱的。當然德軍依然和101空降師對峙着,只是他們再也沒有能力發動大規模的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