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海量!”娜爾莎笑盈盈地從李雲天手裡接過酒杯,叫聲說道,“既然王爺已經喝了三杯酒,那麼小女子也自飲三杯,以示對王爺的敬意。”
說着,娜爾莎就用李雲天先前用過的酒杯,倒了三杯酒後接連飲盡,引得周圍的人們又是一陣鼓掌叫好。
“王爺,小女子再爲王爺獻上一曲,希望王爺喜歡。”喝完酒,娜爾莎俯身把酒杯放在李雲天的面前,巧笑嫣然地說道,朱脣輕吐間哈氣如蘭,使得李雲天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隨後,在衆人的注視下娜爾莎返回場中跳起了一曲節奏感更加明快的西域舞,使得現場氣氛更加熱烈,賓客們饒有興致地跟着曲子鼓着掌,欣賞着娜爾莎火熱奔放的舞姿。
李雲天不動聲色地望着像蝴蝶穿花一樣舞動着身體的娜爾莎,他有些意外娜爾莎剛纔竟然沒提及東察合臺汗國求援的事情,這好像並不符合常理,要知道這可能是娜爾莎在京城唯一見到自己的機會,她斷然不會白白放過。
“來人,給王爺換個酒杯。”這時,坐在一旁的魯有餘向邊上的侍女招了招手,沉聲吩咐道。
由於剛纔娜爾莎用了李雲天的酒杯,所以魯有餘自然要給李雲天換一個,李雲天現在是大明堂堂的王爺,豈會用一名舞姬用過的酒杯。
當然了,如果李雲天對娜爾莎有意思的話倒無所謂,青樓楚館裡不知道多少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喜歡那些名妓口對口地喂酒。
可關鍵是李雲天先前已經表示了拒絕娜爾莎,這樣一來魯有餘就不得不考慮周全,避免以此產生尷尬。
“王爺,聽說廷益現在與地方衙門的勢力勢如水火,他的行事未免有些偏激。”等侍女給李雲天換好了酒杯,魯有餘想起了一件事情,沉聲說道,“現場朝廷裡有不少人可都對他不滿。”
“這個廷益呀,就是性子太急,爲人也太直,不懂得變通。”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魯有餘口中的“廷益”指的是于謙,于謙現在掛着禮部右侍郎銜巡撫河南和山西,由於行事太過剛直導致其與當地州府衙門之間的關係惡劣,京城裡也有很多人看不慣他。
不過,于謙深得內閣楊士奇、楊榮和楊溥三位閣老的信任,故而頂住了朝廷對於謙的非議,這使得於謙在在與地方州府衙門的較量中佔據了上風,而地方州府衙門的官員通常那都屬於六部陣營。
六部陣營的人已經在京城放出話來了,準備動手修理不識好歹的于謙,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李雲天的同科進士們有不少現在是六部陣營的人,故而自然能得到相應的風聲,有幾個平常與于謙關係親近的人已經給於謙寫過信勸他不要在地方上行事過激。
可惜于謙沒能聽進去,這幾年來單單冤獄就平凡了數百人,使得當地衙門的官員顏面盡失但又無可奈何,畢竟於謙是朝廷派來的巡撫他們無權動于謙。
“王爺,你勸勸廷益吧,像他這樣在地方上搞下去的話,將在朝堂上樹敵良多,對他今後的仕途大爲不宜呀。”魯有餘知道于謙與李雲天的私交最好,於是低聲說道,雖然于謙在地方上大展拳腳,頗有建樹,但這樣一來惹來了無數敵人,以後肯定會有大麻煩。
“你也知道廷益的爲人,一旦認準了死理八頭牛也拉不回來。”李雲天苦笑着一聲,將酒杯裡的酒水一飲而盡後沉聲說道,“本王盡力吧,但願他能聽得進去。”
“來,伺候王爺飲酒。”李雲天的話音落時娜爾莎恰好一曲舞畢,現場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魯有餘向娜爾莎招了招手後說道。
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隨後舒展開來,說實話他並不想與娜爾莎有過多的接觸,但讓娜爾莎給他陪酒是酒宴上的常情,他也不好拒絕唯有靜觀其變,以免掃了大家的興致。
娜爾莎聞言莞爾一笑,來到李雲天面前後先是躬身行禮,隨後坐在了一旁,給李雲天斟酒夾菜。
接下來是江南的歌舞表演,曲風柔和了許多,李雲天邊欣賞邊與魯有餘等人談笑,暗中留意着娜爾莎的舉動。
娜爾莎則微笑着給他倒着酒,決口不提東察合臺汗國的事情,這令李雲天感到有些驚訝,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酒宴到了曲終人散之際,衆人紛紛起身準備送李雲天離開。
李雲天此時好像喝得有幾分醉意,娜爾莎於是扶着他起身,兩人近距離接觸後李雲天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蕩,他這時才發現娜爾莎的身上其實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愜意。
接近着,誰也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就在娜爾莎俯身從座位上扶起李雲天的時候,戴着的面紗一側忽然毫無預警地掉了下來,正好落在了李雲天的面前。
幾乎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李雲天一伸手就抓住了落在他眼前的面紗,然後娜爾莎微微仰了一下頭,由於面紗的一角在李雲天手裡攥着故而另一側隨之也跟着掉了下來,一張如精雕玉琢般的絕美臉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使得現場的人們不由得微微一怔,紛紛看得呆了。
西域女子的臉頰的輪廓要比大明女子更深,這樣看起來就更有一種立體美,娜爾莎的五官本就長得異常精緻,再加上大明地界西域女子原本就寥寥無幾,故而令衆人一時間感覺其美豔不可方物。
“遭了!”李雲天手裡拿着娜爾莎的面紗怔在了那裡,心中不由得暗道了一聲,他千算萬算,萬萬想不到娜爾莎竟然在這裡等着他。
本來,李雲天以爲娜爾莎會用美色來誘惑他,可惜他有些輕視娜爾莎了,娜爾莎在他防備最爲鬆懈的時候使得面紗滑落,令他一時不慎着了她的道兒。
如果李雲天沒有記錯的話,就在剛纔魯有餘還在說京城賭坊開出了賭盤,賭誰能摘下娜爾莎的面紗。
當然了,摘下娜爾莎面紗的人只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被娜爾莎追殺,另外一個就是娶了娜爾莎。
還有第三種結局,那就是娜爾莎被對方所殺。
很顯然,在經歷了娜爾莎在四方會館刺了那名外地公子哥一刀的事情後,沒人膽敢拿性命去招惹這名性格火辣的西域女子,因此這個賭盤隱含的意思是誰能有幸抱得美人歸。
娜爾莎好像也沒有意料到這一幕的發生,先是愕然望着李雲天手裡拿着的面紗,隨後連忙用衣袖遮住了臉頰,顯得異常驚慌。
現場的人們很快就震驚娜爾莎容貌的事情中回過神來,紛紛詫異地看向了手裡拿着面紗的李雲天。
說實話,剛纔的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快,再加上李雲天和娜爾莎之間相距得又近,因此沒人看清娜爾莎的面紗究竟是如何掉下來的,從他們的那個視角來看的話就像是李雲天忽然伸手摘掉了娜爾莎的面紗一樣。
“好有心機的女子!”
魯有餘由於就在李雲天的身旁,因此清晰地目睹了事發的經過,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以手遮面的娜爾莎,他可不認爲娜爾莎的面紗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李雲天起身的時候掉落,而且不偏不倚在李雲天的眼前。
由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現場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人們面面相覷,想要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畢竟娜爾莎在四方會館所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難道她會打破那個面紗的誓言不成。
“嘔!”
就在人們饒有興致地等待着事情下一步的發展史,李雲天忽然俯身嘔吐起來,這使得邊上的魯有餘連忙上前輕輕捶着他的背,並讓侍女速速端來水和毛巾。
“娜爾莎姑娘,剛纔本王一時間沒有忍住,特借你的面紗一用,明天本王會賠你一條新的。”嘔吐完後,李雲天用娜爾莎的面紗擦了擦嘴角的污漬,然後一甩手把面紗扔了,醉醺醺地向娜爾莎說道。
“快,扶王爺回府。”不等娜爾莎和衆人反應過來,魯有餘眼珠一轉後連忙向不遠處李雲天的護衛招了招手,以他對李雲天的瞭解李雲天從未喝得嘔吐過,而這次之所以嘔吐十有八九是脫身之計,故而自然要幫着李雲天演戲。
李雲天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魯有餘一眼,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看來魯有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否則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匆忙將他送走。
幾名護衛聞言連忙奔過來,七手八腳地架起李雲天離開,魯有餘等人連忙跟在後面相送。
娜爾莎神情驚愕地望着李雲天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她可以肯定李雲天並沒有喝醉,萬萬沒有料到李雲天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脫身,好像避她唯恐不及,這令她心中不由得猛然往下一沉,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發了一會兒呆後,娜爾莎起身走上前拾起了被李雲天扔在地上的面紗,不顧上面的污漬緊緊地將其攥在手裡,神色冷峻,她就不相信李雲天對她的美貌真的一點兒也不動心。
行駛的馬車裡,李雲天皺着眉頭坐在四輪馬車的車廂裡,雖然他剛纔僥倖離開了,但面紗的事情很顯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恐怕到了一夜之間整個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忠武王扯下了西域舞姬的面紗。
娜爾莎現在還不知道,她差一點就壞了李雲天的大事,兩天後就是朝廷的大朝之日,屆時朝廷會對是否派兵救援東察合臺汗國一事進行朝議,屆時太和殿上的文武官員皆可發表看法。
一旦娜爾莎與李雲天之間傳出什麼緋聞來的話,那麼屆時肯定會有人質疑李雲天救援東察合臺汗國的動機,這會使得李雲天陷入到被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