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寅時,第六大營的突襲隊、負責圍城和後續任務的第一、第二大隊,悄悄朝焦作出發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三月初十邊上了,晚間是前半夜有大半邊月亮,後半夜就月黑。但半陰半晴天氣,後半夜雖然月黑,也能辨出山影、樹影和道路,不影響一般速度行軍。但影影綽綽之中,稍遠點兒就看不清了,因而這種月黑,反而成了暗中行動的很好掩護。
半個時辰後,隊伍就到了南門外約一里地,第一、第二大隊,就按照各自的任務段,分別去圍城了,而突襲隊一百二十二人,則繞道西門去進城,因爲西門離晏府最近。
突襲隊來到西門外護城河邊,先靜聽細看了一下,沒聽到什麼聲音,也沒看到城牆上有黑影,嚴錫命一揮手,就有兩個大隊將領飛身躍上了城牆。
這兩個將領先查看了城樓左右兩邊各幾十步,沒發現有守哨,就從裡面下到城內,來到城門洞裡,發現竟然連夜間守門的衙役都沒有一個!這晏狗官還真是放心啊!
兩個將領輕輕打開城門,再輕輕放下吊橋,衆將領都進了城門,嚴錫命和樑漢彪帶隊,開始用輕功悄悄快速地往晏府走去。都走了幾十步了,嚴錫命突然想起了一個事,揮手示意大家停步,往回走到隊伍後面,小聲對最後的四個將領說:“差點兒忘了,你們四個兄弟,去從城牆上走,把四道城門都打開了,一會兒圍城軍士纔好進城,他們可沒那麼好的輕功飛上城牆呢!你們開完四道城門後,就到縣衙外面等我們!”
這也是嚴錫命才第二次這麼幹活兒,差點兒就忘了圍城軍士進城這一茬子事兒,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來了。
派出了四人去打開其他三道城門後,嚴錫命帶着突襲隊,很快便來到了晏府門外。
因爲是來踩過點的,衆將領一到門外,立即直接飛身躍過圍牆,下餃子一般,紛紛落身到前院壩裡。但是,前面剛進去了十幾個人時,從中廳這一長排房屋的兩頭,各竄出來兩條大狼狗,好在這種狗不像土狗,老遠就狂吠,卻不敢衝上來咬人,而狼狗則並不高聲大叫,卻低吠着衝上來直接咬人!
原來,以文舉人派放縣令的晏秀中,在兒女尚未學成武功之前,因絞盡腦汁撈錢,家資頗富,自家人沒有武功,雖然僱了四個武家丁,但始終不放心,一直就有養四條大狼狗的傳統,這四條狗,都已經是換的第二批了,後來兒女學成了武功,但養大狼狗的習慣,卻保持了下來,再說,狗有狗的好處,人睡着了,狗會報警,這一點,人是替代不了的。
要是尋常人,這四條狼狗低吠着衝過來,八成是要被咬傷甚至咬死的!但突襲隊將領,功夫最低的,也都是內功高手,更不乏頂級高手,反應和思辨能力,都遠比常人快,一聽到有低吠聲,最前面的幾人就立即拔出了劍,注意着快速衝過來的黑影,而且還要等到狼狗向前撲時立起身子來了,這才照準狼狗的心窩刺進去,並且同時旋動刺進去的寶劍!
就這樣,四條狼狗就被最先躍進院壩的四個將領,一人一條給刺死了!
這一切,除了狼狗向前衝過來的低吠聲,並沒弄出其他什麼聲響,晏府大宅裡,仍然是靜悄悄的。
接下來,房頂上躍上去了三十人,從房上把宅子包圍了起來,前院中院去了四十人,分別控制住各個房間,等候動手指令,其餘五十來人,全都去了後花園。
樑漢彪的月神功雖然霸道,但還不足以用內功逼住響聲硬開門,這一點,就沒有張獻忠親自來幹這種活兒的便利了,嚴錫命就把幾個和他們兩人功夫差不多的將領叫到一起,專門針對後花園後排正房的晏家兒女們住的那幾間臥室,晏秀中不會武功,還可以暫時不那麼“尊敬”他,而兩邊廂房睡的晏家的家人、親戚,每間房門外都有將領守控,另外還安排了十二個神鏢手,站好了方位,以便在必要時用鏢攻擊晏家兒女。
這樣安排,也可以算是做到萬無一失了,但是,嚴錫命要做到消滅了晏府,縣衙、武館和鏢行那邊還不知道,這樣才能做到不驚擾百姓,所以必須追求快戰速決。
將領們按照事先安排,各就各位準備好後,因光線不好,隔得遠點兒的,揮手示意就看不到,嚴錫命就輕吹了一聲貓叫口哨,整個後花園的後正房和左右廂房,所有臥房門被同時“嘭啪啪”蹬開,將領們就趁倒門之際,飛速衝進去誅殺正睡得吹噗打鼾的牀上的人,而前院中院一聽到破門響聲,也都同時行動,整個晏宅前後左右,但凡能喘氣兒的人,都在同一時間被誅殺在了睡夢之中!
普通人,老弱婦孺,包括功夫平平的武家丁,大都是在沒來得及慘叫一聲,或剛剛發出驚訝之聲,就已經被殺掉了,很快,晏府就飄散着血腥味兒了!
卻說晏家的四個兒女,以及會鐵砂掌的女婿,這五個人到底是高手,一聽到破門聲立即就驚醒了,但除了晏老二練足了十層功、和晏老三練有九層功這兩個頂級高手以外,晏老大和晏老幺雖然驚醒了,但還是在尚未下牀就被快劍殺掉了!
晏老二和晏老三到底是功夫勝出了一兩籌,一聽到踢門,就已經自然反應般的從牀上彈起來,當然,晏老二是顧不得老婆了,晏老三也顧不得功夫比她低得多的老公了,兩人都是,從各自的牀上一彈起來,也就顧不得穿衣服了,兩人都是隻穿着睡衣,一彈起來就到牆上取劍!
想想看,踢門的將領,一腳踢開門,人就立即衝進去朝牀前走,而聽見踢門聲才驚醒的,就彈身起牀去牆邊取劍了,這動作是什麼節奏?可踢門的來到牀前刺殺牀上睡着的人時,在牆邊取劍的竟然已經取到手了!
好在進每間屋殺人的將領不是一個人,否則,衝進去殺牀上人的,背後必然要挨一劍!
這兩間屋子裡第二個衝進去的將領,都模模糊糊地看見了屋裡正有穿着睡衣的人取到了劍,睡衣人本來要殺牀邊人的,但感覺到了還有人進來了,就迎着第二個衝進去的將領“啪啪嘎嘎”地近搏起來!
第二個衝進去的將領與睡衣人一接上招,就感到對方劍上的力道非常大,心知在屋裡施展不開,就且戰且退,把睡衣人引到了屋外院壩裡。
第二個衝進去的將領快刀殺完了牀上躺着的人後,也從裡邊出來,立即就形成了兩個將領與一個睡衣人搏殺的格局,院壩裡就有了兩個三人戰圈。
因知縣晏秀中沒有武功,諒他也跑不脫,控制他房間的將領,就故意沒有踢門,只守着門口,特意等他聽聽外面的響動,好好兒驚嚇他一番再說。
而晏老二和晏老三這兩間屋子從裡邊打到外邊的這一瞬間,全晏府其他各屋都已經殺完了,衆將領都聚到了後花園裡了,到此刻,全晏府的晏家人,就只剩下晏老二、晏老三兄妹和晏秀中兩口子了。
嚴錫命見這兩人已經從屋內打到了屋外,但見影影綽綽之中,兩個睡衣人一人鬥兩個頂級高手將領,卻一點兒沒有力怯的敗象,他一怕手下兄弟頂不住,二怕時間拖久了影響後面的任務,就對樑漢彪耳語了兩句,然後說:“呔——!你們四位兄弟且退下,待兄弟我和樑老弟來會會這晏家兄妹的九宮圖!”
嚴錫命這話一出,就在那四個將領跳出戰圈之際,晏老二和晏老三都愣住了,兄妹倆都同時問:“朋友是哪條道上的?怎麼知道我們習的是九宮圖?”
嚴錫命到底是義軍老資格了,懂得擾亂心智的作用,就暫時沒有動手,說:“我們不但知道你兩人,一個是晏老二,習有足十層的九宮圖,一個是晏老三,習有九層九宮圖,只可惜你家晏老大和晏老四,都只習有八層九宮圖,所以,此刻都已經被我們殺掉了!”
樑漢彪緊接着說:“想來你兩兄妹也聽見了動靜,這個時候,全晏府還在喘氣兒的,就只有你兩兄妹和晏狗官了,暫沒殺他,那是爲了讓那個不會武功的狗官見識見識全家被殺的場景,知道知道一生作惡多端,應該得到什麼下場!”
“你、你們……”晏家兩兄妹都急了,氣得說不出話來。
嚴錫命說:“先別打結巴,我們來個一對一過三招,你們要是贏了,我們放你兩兄妹走,否則,你們看看這院裡有多少高手?再看看房頂上,撒有多少天網?你們覺得,我們要是不放你們走,你們能夠跑得掉嗎?”
就在晏家兩兄妹擡頭看房頂之際,嚴錫命“嗖兒”吹了一聲口哨。
雖着口哨聲,十多把剛鏢從不同方向,奇準無比地插進了晏家兩兄妹的喉頭、脖子、胸膛、肋下,而胸膛上都還有兩三把鋼鏢擠在一起插進去的!
這些鏢,可不是一般外家神鏢手的重鏢,而是灌注了內力的特重鏢,每把鏢都只有鏢柄上的紅纓還飄在體外,連鏢帶柄,全都插進晏家兩兄妹體內去了!
不消說,這兩兄妹,只能口噴鮮血而亡了!
扔鏢的將領,可捨不得用鋼鏢給他們兩兄妹陪葬,走上前來,拔出鋼鏢,在屍身上擦乾淨血跡,收了起來。
到這時,守控晏秀中房門的將領,這才踢開門,慢慢走進去,嫌光線暗,又把窗戶踢開,但見晏狗官兩夫婦已經嚇得都癡呆了,老兩口子抱在一起,顫抖得牀都震動了!
兩個將領上前,一個割下了晏狗官的首級,一個一劍結果了狗官老婆。
總算沒有弄出足以驚動四鄰的聲響,還算乾淨利落地消滅了晏府!嚴錫命和樑漢彪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嚴錫命說:“兄弟們,快,立即按原計劃行動!”
於是,三十人去了河清海晏武館,三十人去了致遠鏢行,嚴錫命和樑漢彪提上晏狗官的首級,帶六十人去了縣衙。
這三處,雖然每處都還有十多個練家子,但在突襲隊將領面前,他們根本就走不過三五個回合,何況他們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沒有防患的時間點上,被突然挑殺,哪兒還有還手之力呢?所以,這三處都只用了消滅晏府的這麼一小會兒就搞定了,等到殺完了縣衙,發出響箭,東方天邊都才微微有點兒魚肚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