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張總還沒有來B市,公司只有文麗和其他同事在。
一天,文麗和張總剛來B市時認識的那個秦總來了。他找到文麗,說是有份協議需要她幫忙蓋一個分公司的章。
對於這個秦總,文麗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聽張總說過不要過於跟他太親近,他那人不是很靠譜。雖然不知道他是在哪些方面不靠譜,但因爲大家都這麼說,她對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見他找到分公司來,說要蓋公章,文麗便開始考慮什麼了。秦總說了大半天,也解釋了爲什麼需要蓋分公司的章,但見她還是有些猶豫,便說:“這份協議你放心,只是用於接那個項目,又沒有其它的什麼霸王條款,不影響的。”
文麗再次拿起協議看了看,內容上確實是沒有什麼不合理的條款,但爲了保險起見,她想了想,說:“我給張總打個電話問問吧!”
秦總坐在那裡,望着她,鎮定地說:“你不用打了,我剛纔來之前就給張總打電話說過這個事了,他都同意了,說要我直接找你就行。”
文麗聽了還是半信半疑,心想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還是好點,於是撥出了張總總的手機號碼。這時秦總正要說什麼,見她已經打出電話了,便沒作聲了。
可半天張總也沒有接電話,不知是有事在忙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文麗一直等到電話裡說“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後”才掛了電話。
秦叫見狀忙說:“他現在肯定是有事在忙。你就放心好了,我都跟他說好了,他知道這回事,你先幫我蓋個章,我還急着去辦事呢。”
文麗聽了,說還是等下再給張總打過去,等打通了再蓋吧。秦總說他不能等了,沒時間了,就是很急才急急忙忙來找她蓋章的。
文麗還是沒有聽他那麼說,等了幾分鐘後再打過去,還是無人接聽。心想張總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老是不接電話,往常都是很及時的呀。
這邊秦總不停的在催着蓋章,那邊張總電話又沒人接聽,文麗也是有些焦急了。
最後耐不過秦總的催促,文麗想想協議上也沒什麼對公司不利的條款,於是就給他蓋了章。
秦總拿着蓋好章的協議高興的道謝告辭了,文麗也沒有再多想這件事情,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晚上張總打來了電話,問白天打他電話有什麼事嗎?
文麗跟他講了協議蓋章的事後,張總激動的大聲說:“你怎麼能隨便用公司的公章蓋章呢?還不知道這協議裡有沒有什麼不合理條款,如果有對我們不利的,那就麻煩大了!”
文麗聽張總這麼一說也不免擔心起來,但她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她想了想,那天看到的協議上確實是沒有什麼不利的條款。於是說:“那天我仔細看了,沒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都還合理。”
張總問她會看嗎?知道具體是個什麼協議嗎?文麗半天也答不上來,怎麼也講不清。
張總說那就是了,自己都講不清具體是個什麼協議,用在哪裡的,那怎麼能就光聽秦總的話把章給蓋了呢?爲什麼就不等他回覆了再說呢?
文麗聽了更急了,心想不會出什麼事吧?現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張總從A省出差回來後,狠狠地批評了文麗,說她做事怎麼這麼輕率,公章是隨便能蓋的嗎?
文麗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就會蓋了那個章,她本來都也知道秦總那人不可靠,也想到打電話給張總了,可偏偏沒人接聽,一催一急就蓋了。
兩個星期後,張總接到了一個自稱是建設單位負責人的電話。他說A省建工不守承諾,收了錢卻遲遲沒見施工隊伍進場,完全不按協議上的條約辦事。
張總聽了莫明其妙,他們什麼時候簽過這樣一個項目。轉念一想,纔想到半個月前文麗給秦總蓋章的那份協議。
再追問才弄明白,真的是那份協議上的項目出問題了。秦總收了人家的預付工程款,就沒有下文然後關機不見人影了。
張總耐心解釋了一番,告訴對方,公司和秦總並不是合作關係,秦總更不是分公司的員工,這件事情與A省建工沒有關係。
可對方反問道:“你們分公司都蓋了章,難道這也是假的?”
張總聽得啞口無言,確實是給人家蓋了章,章子也是真的,不等於就認同了這件事,認同了秦總是分公司的人嗎?但爲了澄清事實,張總還是耐心的給對方解釋。
文麗剛好去辦公室找他,來到門口全聽到了他們的通話。
張總掛完電話後,看着站在門口的文麗,說:“現在好了,人家找到我了,問我怎麼處理這件事,要求給個說法。”
文麗嚇得不敢走進去,站在那裡弱弱地問:“那會不會給分公司帶來什麼損失?”
“損失那肯定是會有的,不光分公司,搞不好總公司也會受影響。”張總要文麗進來說。
文麗走進去後,他強壓住激動的情緒,淡定地說:“你當初沒看到協議上寫着違約要賠償對方預付款十倍以上的罰金嗎?”
文麗想了想,那天看到的協議上確實沒有這樣的條約啊?她很確定的回答:“沒有。”
張總看着她,疑惑地說:“那爲什麼人家說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違約十倍賠償。”
文麗說真的沒有看到這條,當初她是認真看了協議的,就是怕協議上會有什麼對公司不利的。最後是看協議上並沒有不合理條款,想想也沒什麼大問題,才蓋的章。
張總聽了忙撥打秦總電話,可連撥了幾次都是關機。這可急死人了,關鍵的人找不到,難不成是卷着錢跑掉了?
張總和文麗都着急了,但秦總電話一直打不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無法弄清楚,只能等找到秦總再說了。
晚上,張總一個人在辦公室想了想,覺得事情不對勁,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於是他撥通了上午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的號碼,約了對方在附近咖啡廳見面,想把事情弄清楚。
第二天早上一來上班,張總便告訴文麗,等下建設單位那個人過來了,就和他一起下去見一見。
中午時分,建設單位那個負責人過來了。一見面,他就很生氣的把協議丟給張總看,說白紙黑字說好的事情,怎麼就拿了錢就不管事了,難道A省建工就這樣的信譽嗎?
張總沒有說什麼,拿着協議看了起來,在倒數第二頁,他果然看到了那條關於違約賠償的條款,他忙把協議拿給文麗看。
文麗看後吃驚地說:“這不是我那天蓋章的那份協議啊!我那天蓋章時沒有看到這一頁,更沒有這一條。”
張總聽了忙湊過來拿着協議看了最後一頁蓋章的地方,問文麗是她蓋的不?
文麗看了看後,點頭說:“是的,這個確實是我蓋的沒錯。”
張總什麼都明白了,肯定是秦總在文麗那裡蓋好章後,換掉了裡面的一頁,就是有着霸王條款的那一頁。
他再次跟建設單位那個人確認了協議是不是他們起草的原文件?那個人說是的,一字不差。
張總就更確定是秦總做了手腳。他爲了騙到錢,居然自己準備了一份合理的協議拿過來要文麗給他蓋章,蓋完後又替換成了對方起草的不合理的原協議。
這樣的漏洞按理說在協議簽署過程中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沒編頁碼,要不就是蓋章的那方沒有仔細看清。
張總再仔細看了下協議最下方,確實沒有打印上頁碼,這樣的協議是不符合標準的。
接着他又給文麗看了看,說她怎麼這麼粗心大意,沒編頁碼都沒看清。
文麗心裡早就擔心死了,愧疚的不得了。心想怎麼才能把這件事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
一聽張總這麼一說,原來是秦總的騙局,她就更害怕了。自己這回是捅了大窟窿了,可能連張總都無法補填……
張總安撫了一下對方,說了些好話,並說保證會找到秦總,給他們一個交待。這樣,人家纔沒有再追究下去,說那就再等等看,等這邊的處理結果。
文麗和張總一路走回來的路上,張總顯然是很氣的,氣她辦事不牢靠,做事不細心。
但一向情緒不言表的張總還是很鎮定,只是對她說道:“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先跟我說了,等我回復了再做決定,不能自己擅作主張。”
文麗輕聲回答了聲,便低着頭想剛纔的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吧,看張總也沒有怎麼說自己呀!
兩天後,張總聯繫上了秦總。秦總在電話裡不承認騙錢的事,一個勁兒還在說是爲了做工程,真的是接了那個項目。張總不想聽他狡辯,便約了他第二天來公司面談。
見面後,秦總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忙給張總賠不是。但他還是一口咬定只是爲了做成項目。張總問道:“那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講,卻騙小文說你跟我說過了?”
秦總摸了摸頭,賠着笑臉說:“那不是因爲當時情況很急嘛,來不及跟你講了。”
張總笑笑,鬼才相信他說的話。接着便問他錢的事怎麼處理,得趕緊還給人家啊,不然分公司就會被牽連了。
秦總的錢哪裡還有,早就不知用到哪裡了。他老老實實說錢被他給用完了。
“啊!錢就被你用完了?你都用去幹什麼了?這可是人家預付的工程款。現在沒給人家動工,這個項目也做不得,就得立馬退錢給人家啊!”張總聽了有些激動,這是文麗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張總這麼激動。
最後,秦總只能說自己會處理好這個事,保證不會讓分公司受牽連。張總對他說盡快處理好,不要搞得總公司也知道了。
秦總那邊還沒有處理消息,便又有一個自稱是給秦總貸款的人找到了張總。還放狠話說如果A省建工不趕快還錢,將砸了他們辦公室。
張總知道是那種個人貸款的找上門來了,解釋了秦總跟分公司無關後,便掛了電話。
張總立馬撥通秦總的電話,問他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對方說正在處理中。
他把貸款人給他打恐嚇電話的事告訴了他,問他準備怎麼辦?到底拿着協議搞了多少錢?
秦總當然是沒有一句真話,他拿着以分公司名義簽署的協議四處騙錢,上當受騙的人還不知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