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澤西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殿門被關上時,清婉挺直的背脊終於鬆弛,整個人靠在了軟榻上。
夜色無邊,墨色的夜只掛了一輪月亮,剛立春的都城,還會在夜間騰起薄薄的霧氣。
初春,乍暖還寒。
王德勝推門進來小聲道:“陛下,錦王爺來了。”
清婉動了動身子開口道:“宣。”
她看了一眼那玉璽,眸光微閃。之前也有猜測過花月染的計劃,但終究還是拿捏不準,花月染是如何知道玉璽在燕澤西那裡的,又爲何讓她開口說那樣的話……但不得不說,錦王對人心的拿捏妙到毫顛,他怕是早已料定燕澤西會將玉璽送來,否則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前來面聖了。
殿門打開,王德勝引着花月染走了進來,清婉起身道:“王公公,去泡杯白山茶來。”說着笑着看向花月染道:“朕日前從夕月閣帶了一些,喝過這許多茶葉,卻還是覺得夕月閣的最好。”
花月染並未說話,只走到書案前,拿起那玉璽細細端詳,良久擡手在龍眼上撥了撥,那龍眼轉動了幾下,接着咔嚓一聲開了。
清婉驀地睜大了眼睛,她研究了許久,也想到機關會不會在龍眼上,可始終不得其法將玉璽打開,卻未料錦王隨手撥了幾下,竟便解決了難題。
璽印下的字緩緩升起,裡面果然放了一張布帛,花月染隨手挑開,看了一眼道:”陛下過目。”
清婉將布帛接過,那是一副畫在布帛上的山水畫,綿綿延延,可以看出絕頂的畫工,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師之手,可藏寶圖怎麼會是一幅山水畫呢?
“這山水畫自含玄機,藏寶之地想必便是在這裡的某一點。”花月染淡淡開口,“陛下今晚可尋人刊印數百幅,明日一早開價兜賣,將藏寶圖公之於衆,可免去天下紛爭之災。”
清婉一驚:“將藏寶圖公之於衆?”
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藏寶圖啊,這樣公之於衆,豈不是意味着那寶藏將被人瓜分?
花月染淡淡道:“藏寶圖引來無數血雨腥風,若陛下握在手中,遲早引來殺身之禍,何況那寶藏究竟存不存在還是未知,與其揹負着未知的危險不如將禍水東移,何況,藏寶圖若是普遍到隨處可見,人手一份,豈不趣哉。”
他說起這話時,漫不經心的。
清婉仔仔細細深思片刻,旋即緩聲道:“好,朕今晚便命人趕製贗品圖,明日一早,在乾陽門進行兜賣。”
花月染脣角擡了擡,“如此,甚好。”
…………
翌日,天還未亮,一則消息便長了翅膀般,轟動了天下——前樑玉璽現世乾陽門!
在此之前,關於玉璽的傳聞數不勝數,真假難辨,但任誰也未能料到,公佈藏寶圖的居然是朝廷。
無數人蜂擁而至,乾清門巨大的高臺之上,數十位畫師在進行現場作畫,而作畫的原型,正是那懸掛在正中間的一張老舊的山水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