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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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決鬥學院一月一度的月考周, 喧囂的校園裡多了一絲凝重的氣氛,大多學生都抱着複習資料一邊看一邊頭疼,也有些學生已經在計劃考完之後去哪裡放鬆一下。不過, 很快, 這種凝固的氛圍就被打破了——

島上來了幾架警方的直升機, 許多警察登陸了海島, 兩位警方的負責人帶着兩個陌生人去見了鮫島校長, 之後大約有二十幾人的小隊就進入了學校後方的樹林裡。

“出了……什麼事嗎?”

這些警察佈置了警戒線,攔下了因爲好奇而靠過來打量的學生,沒過幾個小時, 進入森林裡的警察們就出來了,他們從森林裡扛出了一堆大包小包, 登上了直升機離開海島, 走的乾脆利落。

學生們回過神來, 繼續埋頭於備考,畢竟他們太忙了;而有些人多少有些在意, 例如響綠老師,畢竟她班裡的那個學生一直都不見蹤影。就在她蹬着高跟鞋前往主教學樓的校長室時,手機卻響了。來電的是童野實醫院的護士長。

“紅葉……他醒了?他怎麼樣了?!”

響綠老師的聲音說不上是驚喜,而是驚恐,似乎從未有這樣的期待, 而紅葉他居然醒過來了——太意外了。

“他沒事, 恢復得很好, 意識也很清醒, 已經可以下牀了……對, 他就在我旁邊,要和他通話麼?”雖然護士長這樣問着, 但已經將手裡的話筒交到了身邊的紅葉手裡。

“……”

電話那一端沒了聲音,響綠老師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地喚道,一開口,聲音居然是顫的:“紅葉……?”

“嗯,姐姐,是我,我睡醒了。”

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響綠老師捂着嘴,忍着不想讓對面的弟弟聽見自己的哽咽聲。

“還有……”紅葉的聲音一點也不像睡了五六年的樣子,就好像睡了一晚的好覺,一點都不沙啞,反而有種溫潤的感覺:“十代他……已經死了。”

“……”

抱着羽翼栗子球,紅葉輕聲地告慰着電話的那一端:“他讓羽翼栗子球帶了話回來,說……”

那邊的電話掛斷了。

紅葉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掛了電話,和護士長打了個招呼就回病房了。

庫裡庫裡……

羽翼栗子球不解地望着紅葉。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提這檔子事,這不是會讓響綠很難過麼。

“因爲,如果十代有讓你帶了話回來,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因爲意外而死,而是……自己選擇了死亡,希望這樣能讓她感覺好受些。”

響綠老師掛掉手機只是一時手抖而已,但也沒有心情回撥了,心底裡燃着一股衝動,逼着她往校長室走。當她抵達目的地時,在門外就聽見了校長和什麼人在交談的聲音。

雖然心裡還是有股衝動在到處亂撞,響綠也沒有直接開門進去,這是最基本的禮貌。雖然心想既然校長這邊有客人在,那麼只能過會兒來找他了,響綠這樣想着正準備到一旁的休息室去坐會兒,校長室的門卻突然開了。

“哦……是響綠老師啊。”

一個溫柔的女聲將轉身欲走的響綠叫住了。

響綠回過頭,是個陌生的女人。

等等……

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啊,您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十代的媽媽……對了,您是來找校長的嗎?”

“不……沒關係,你們先聊。”響綠搖了搖頭,但十代的媽媽卻道:“不……是和十代相關的事,也和響綠老師有關,一起來聽一下吧。”

於是響綠老師就被拉了進去。

雖然響綠感到有些困惑,畢竟對話已經進行到途中了吧,即使現在拉自己去聽也不一定能聽出個所以然吧……

“您畢竟是十代的班主任,對他的情況也還在意吧,正好說到了。”那位女士小聲地說道。響綠一噎,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點了點頭。

鮫島校長向響綠老師微點了點頭,那邊的男士——應該就是十代的父親了吧,他穿得筆挺,西裝革履,正和校長先生說道:“關於十代的是……其實我和孩子他媽多少有點感覺到,再說,那孩子已經休學了吧,那麼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和決鬥學院無關。”

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地攢住的響綠,她不由得輕輕碰了碰站在身邊的女士,低聲地問道:“到底……十代……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們找到他了?”

“嗯,不過……是屍體。”十代的媽媽聲音十分平靜,好像死去的並不是她的孩子般。“我們早就知道了。那個時候醫生在完成了手術告訴我們說是奇蹟降臨在了孩子身上,他活過來了。但是之後多少有些在意,我們去了醫院,動用了一些關係查閱了當時的急救記錄……十代他心臟被捅穿了三個洞,不管怎麼想,不可能活下來的。那麼這幾年來每到暑假就會回到家裡的那個孩子是誰……我和孩子他爸總忍不住去想,不由得渾身發冷。”

十代的媽媽抱緊了雙臂,臉色不好,臉色的表情裡帶着些恐懼。

“但是……孩子他還‘活着’,有呼吸有心跳有體溫……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和孩子他爸只好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祈禱着這只是噩夢,孩子他還好好地活着,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問題還是出現了。目睹了死亡,甚至是體驗了死亡的十代,在出院之後,精神狀態極不穩定——混亂,時而沉默,時而暴躁。有時,他就呆呆地坐在房間的地毯上,躺在玩具堆裡,卻對玩具絲毫不感興趣;有時候喃喃自語,說着奇怪的話,自稱是名叫尤貝爾的精靈,叫囂着他永遠愛着十代;他總是無法安然入睡,在夢中被噩夢折磨,尖叫着驚醒,日復一日,漸漸變得虛弱不堪……

醫生診斷說,那是由於受了嚴重的刺激的後產生的併發症——精神分裂。

用藥物也許可以治療,但是完全治癒的可能性……不能說是沒有,但讓十代的父母完全無法指望它,只好認同了醫生的建議,從根源剷除了病因——

洗腦,失憶。

幸好孩子還小,失憶不會對日常生活造成太多的影響,重新記起來就是了。

就好像被格式化了硬盤的電腦一樣,雖然一開始十代總是有些呆呆的,但漸漸地跟上了日常生活的步伐。

這樣,孩子算是可以繼續快樂健康地成長了吧——

看着和鄰居家孩子玩得開心的十代,父母鬆了口氣,同時也期盼着即將到來的三口之家的美好生活——

這種樂觀讓父母幾乎忘了十代那被三根冰棱刺穿的心臟……

果然,活着的假象,總有破滅的時候。

“不過,現在總算是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我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校長先生,請不要道歉,這和您一點關係都沒有。”

後半句話是和鮫島校長說的。

“那個孩子現在已經送回到市區了,之後的事我們會安排,如果……呃,當然,會把訃告發給各位,如果有閒暇的話請……”

十代他死了?

響綠直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怎麼可能明明一個月前十代還溼漉漉地跑回來趕考,看上去氣色算不上很好但也有活力。怎麼就被說成像是……在世間徘徊已久的幽靈?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吧,怎麼可能呢?

果然,第二天響綠就收到了來自十代父母那裡的電子郵件,寫了簡單的十代生平介紹和葬禮當天安排,很簡單的一封信。她看了看郵件的抄送名單,一眼望去基本都是認識的人,響綠這才發覺十代那狹小的交際圈,他身邊的朋友實在是太少了。

那種性格的孩子,沒道理只有這些屈指可數的朋友啊?

還是說,是十代自己下意識地在避免和他人深交?

合上筆記本電腦,響綠老師開始收拾行李爲前往市區做準備。而與此同時。在這個決鬥學院坐落的島上,有不少人也在做着同樣的事。他們已經預定了一艘小型的輪船,明日一大清早就準備離島,去向那個孩子做最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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