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小哥哥。”我同樣報以小哥哥一個甜甜的微笑，接過飯碗。
我聞了聞碗裡的飯，還沒有餿味。不是從泔水桶裡舀來的豬食。唉，總算得到了一點人的待遇。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畢竟有些餓了。
這時候我纔想起，自從在來州府之前的囚車上，吃了老百姓扔進來的一個饃和半個包子以後，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了。連水都沒有喝過一口。那些兵丁把我關進死牢時，也沒有想到我還沒有吃飯，就讓我這麼餓着。或許他們本就認爲反正是頭豬，餓死也沒關係吧。
這人類是怎麼啦？竟然連動物都不如啊。記得在山裡那頭大猩猩，都那樣關心我，愛護我。最後還爲了我這個不同種類的生靈，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一邊吃飯，一邊回憶着前些日子的逃亡經歷，也不知道大王哥哥怎麼樣了。還有宇公子和英兒，還有因元弟弟和美倩。當然還有謝智弟弟。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
“怎麼啦，小妹妹？”大哥走了過來，十分愛憐地看着我，“是不是想親人了？”
我擡起頭看着大哥。我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着這個顯得有些神秘的男人。
儘管仍然是頭髮蓬鬆，滿臉滄桑，但從那魁梧高大的身材和剛毅的眼神，完全顯露出了不一般的氣質。而且看起來這個人也確實是他們幾個之中最強壯，也是最帥的男人。我想在這個英武的身軀後面，會藏着怎樣的風雲故事呢？
“妹妹沒有什麼，謝謝大哥關心。”我慢慢低下了頭，顯得出奇地靦腆，但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我們這算是吃的早飯嗎，小哥哥？”等到吃完了飯我問九哥。
“每天只給我們吃兩次，所以這叫上午飯，或者叫喂上午食。其實也就和這兒農村裡餵豬一樣，一天喂兩次。”
“那晚上餓了怎麼辦？”
“自己忍着吧，能怎麼辦？”小哥說，“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你每頓可以吃飽點嘛。”
“大家都能吃飽嗎？”
“得看情況。有時候牢管送的飯多，有時候又很少。像今天大家都吃飽了。可能是知道增加了一個人，纔多送了一些吧。”九哥說。
“在死囚牢裡，哪裡還想着要吃飽飯啊。他們認爲只要把我們餓不死，能活到秋後就行了。”旁邊的大哥插進話來。
“那爲什麼？”我問。不過我知道在北方的一些地方，冬天農閒時也是隻吃兩頓飯的。
“妹妹，你不知道我們這些死囚，全都要秋後問斬嗎？所以大家能活到那個時候也就到頭了。”九哥說。
我沉默不語了。也不知道離秋後還有多長時間。原來凡是被關進來的囚犯，大家都是在等死啊。
“小妹妹，你是剛剛來，真不知道情況。”大哥說。
“其實我也已經理解你們了。”我說道，“請問大哥貴姓？”
我始終對這個男人充滿着好奇。
“我們都是同路人，妹妹就不用問我們的名字了，你就叫我們哥吧。不過爲了區分，你可以按次序從一叫到九，隨你怎麼叫都行。”
“妹妹，你就陪大哥呆一會吧，我們得先打掃衛生。”小哥哥說。
除大哥外，幾個男人開始收拾起了地面的垃圾和睡覺的稻草，把稻草全都得理順，再重新鋪上一遍。由於屋子小，人又多，幾個人竟然搞得滿屋子都是灰塵。
大哥看見了我的反應，把我拉到了門邊。
“妹妹，我昨晚的魯莽你不會怪罪吧？”大哥看着我說。
“哥哥說哪裡話。”但我心裡想，不怪罪纔怪呢。不過我仍然說：
“我理解你們男人，只要三天沒沾女人，就會把牆戳穿。”
“妹妹也太誇張了。”哥哥笑了起來，“你和大王有孩子嗎？”
“有個小孩，但不是我生的，是大王的前妻給他生的。”
“啊，那妹妹算是後媽。妹妹還沒有生過小孩？”
“說來話長，我在被抓到山寨之前，還是一個少奶奶呢，而且還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我說，“不過哥哥，還是不說我吧。我很想知道大哥是怎麼成死囚犯的。”
“妹妹不知道黑衣教嗎？我想你也是山寨裡出來的，肯定知道吧？”
“當然知道。但據說是投降朝廷了。”
“我就曾經是黑衣軍的一個大隊長。”哥哥說，“就是因爲我不願意投降，帶着我的人馬另立山頭與朝廷作對，才被朝廷通緝了。”
“啊，原來大哥也和小妹一樣，是通緝犯啊。”
“對。但後來我們裡面又出了叛徒，把我出賣了。”
“我們許多人都知道黑衣軍，知道你們是在北方造反的最大的隊伍，佔領了好些地方。”
“是啊。在我們勢力最大的時候，幾乎北方所有的州縣都有我們的地盤。朝廷拿我們根本沒辦法。”
“那你們怎麼又會歸降朝廷呢？”
“小妹妹，這就是人性的弱點啊。朝廷最先收買了下面幾個隊長。當然是用金錢和美女來收買的。在這些人的利誘和威脅下，黑衣教的首領，就是我們的大王動搖了。”
“後來呢？”
“朝廷封我們的大王爲徵西大將軍，官到五品。”
“難怪，原來是這樣。我們的槐樹嶺山寨，就是被你們那些歸降的黑衣軍給清剿的。我們的一千多弟兄，可憐全都命喪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