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們的船就停靠在巴州。大家在緊靠江邊找到了一處客棧,名字取得很好,叫《仙客來》,顯然不是那種像春樓一樣的俗氣名。
“看來客棧老闆也知道我們的晴兒妹妹是仙女,所以取了個店名也和神仙沾邊。”大王哥哥說。
“對,法國在西邊。中國人本來就認爲西方是王母娘娘居住的瑤池仙境。”我說。
“真的嗎,晴兒?”伊夫問,“那我們這些歐洲人在中國人眼裡,就都變成神仙了。”
“那是當然啦。”
“對,是神仙就好,只要不把我們當成青面獠牙的惡鬼就行。”
“中國人認爲的惡鬼,是住在地獄裡的。凡是壞人,死後就會被打入地獄。我們說誰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就是說這個人肯定壞透了。”
“不過我聽說中國有一個鬼城,裡面住的就全是妖魔鬼怪。”伊夫說。
“你說的鬼城確實有,只是不知道在哪兒。”哥哥說。
“小弟弟,你知道鬼城在哪兒嗎?”我問拉船的弟弟。
“鬼城?那我也不知道。原來聽大人說過,好像是有這麼個地方。”
“那就別管了,伊夫,反正我倆不是鬼,就不用打聽這些了。”
“晴兒,明天我們到哪去玩啊?”伊夫問。
“我也說不上想到哪,反正就在巴州城四處轉一轉吧。哥哥,我是想在這兒多玩幾天啊。”
“你想在這兒玩多少天都行,反正一切都聽晴兒妹妹的。”哥哥說。
“不瞞你們說,其實我是要找一個人。”我說。
“能告訴我,你要找的是什麼人嗎?”伊夫看着我問。
“那是我的第一個相好。”我笑着對伊夫說道。
“真的?”大王哥哥說,“我見過沒有?和妹妹相好的,除了你的前任文心公子,以及謝智弟弟和因元弟弟,還有誰啊?”
“那自然是在文心之前啦。”我說,“不過你們都別問了,明天真要能夠見面,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第二天吃過早飯,一夥人便跟着我出發了。沿着巴州最繁華的街道,穿過一個牌坊,繞過一家飯店,便來到一條窄窄的小巷。走出巷口,就到了巴州城的郊外。
“晴兒妹妹是要把我們往哪兒引啊?這不是都走出巴州城了嗎?”大王哥哥說。
“因宇哥不用着急。”伊夫說,“反正這麼多年下來,我都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晴兒做什麼都不要問,反正依着她就沒有錯。”
“因宇哥,看你還不如法國人呢。”我說,“我在法國這麼多年,真的體會到法國男人才是最疼老婆的。伊夫就什麼事都聽我的。當然我也不會過問他宮廷裡的事。”
“聽說你們中國男人都是大男子主義,是嗎?”伊夫問。
“也不全是。”大王哥哥說,“不信你問問晴兒,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我也是事事都聽她的?甚至包括山寨裡的事。”
“對,當初和大王哥哥在槐樹嶺的山寨裡時,弟兄們都很崇敬我。哥哥說我是大王的大王。”
“閒話少說,是不是該到了啊?”因宇哥哥問。
“你們只管跟我走就行了。”
過了一座小木橋,路邊的桑樹林依然是那樣茂密,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走出樹林,眼前的小水塘也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水中多了一羣鴨子。我擡頭往對岸一看,還是那座高牆大院,佇立在水邊。
一羣人被我帶進了院子,還是當年那棵老槐樹,把蒼翠的枝葉鋪撒在蔚藍的天空下面。
“夫人,你們找誰?”一個小姑娘走上前來。既不是小玉姐,也不是麗兒姐,完全陌生的面孔。
“請問高陽公子住這兒嗎?”我微笑着。
“啊,您是找我們老爺啊。”姑娘也笑了起來,笑得如此燦爛,“你們跟我來吧。”
幾個人跟着姑娘往裡走。
“太太,這幾位客人要找老爺。”
我擡頭一看,原來是淑英姐。
“姐!”我先開口叫姐。
“原來是妹妹,是晴兒妹妹!”淑英姐滿臉驚喜,一把抱住了我。
兩個人都大哭起來。
“好妹妹,這麼多年你都到哪兒去了嘛?”淑英姐邊哭邊說,“我只聽你高陽哥說,你是叫土匪給擄去了。我天天都在罵這個挨千刀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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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那個該挨千刀的土匪。”大王哥哥走上前來,對淑英姐說道。
淑英姐擡頭看了看因宇哥哥。
“姐,這個土匪其實也是一個好人。他現在已經是朝廷的禮部尚書。”我說。
“管他什麼上叔下叔,反正該挨千刀。”
“對了,姐,高陽哥哥呢?”我笑着問。
“啊,妹妹看我把這事都忘了。你哥哥在綢廠那邊。今天不知道有什麼事,一早就去了。我讓小花去叫你哥吧。”
“不用,姐,你乾脆帶我們到綢廠去找哥吧,順便妹妹也想去看一看。”
“那好吧,不過你們還是先洗一洗,坐下喝口茶再去吧。”
“不用的,姐。我們剛剛從客棧出來,自然都洗過了,也喝好吃好了的。”
“你們住在哪個客棧?”
“叫什麼‘仙客來’。”
“啊。其實你們下次來,就住家裡來吧。這麼寬的院子,還不夠你們住嗎?”姐說,“你們今晚就住過來吧。我讓他們馬上安排一下。”
“不用的,謝謝姐。”我說。
但姐卻已經不由分說,叫小花去安排去了。真是一個既熱心又直率的好姐姐。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到高陽哥哥家時的情景,昔日的甜蜜溫馨仍然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