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照顧病人

毅然雖然不再上吐下瀉,但是身體虛弱需要將養。乙非責無旁貸承擔起了照顧毅然的任務,下了班就往毅然家裡跑。

子馨心裡有點兒矛盾:一方面,她希望乙非儘快愛上別人讓明俊死心,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這個人是毅然而傷了歐陽的心。她的心左搖右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哪件事發生,乾脆來個眼不見心爲靜,藉口忙,不參與。

二美大衛根本不知道什麼內情,也不關心這些閒白的事情,只要偶爾混吃混喝,就高高興興了。只有大美明俊,看着工蜂一樣忙碌的乙非,心情複雜。作爲朋友的立場,他無話可說,但作爲喜愛着乙非的男人,心境難免酸楚。他只能更投入到新遊戲的研發中,每天把自己搞得很累。

乙非要求毅然要連吃三天的白粥,清清腸胃。毅然直咧嘴:“不至於的吧?”乙非看着毅然爲難的神情,妥協道,“那就吃兩天吧?”毅然哈哈大笑,擡手拍拍乙非腦袋,“你可真好說話!”乙非笑了,心裡知道想必這要是換成歐陽,是一定不會這樣輕易妥協的。

喝完粥,乙非讓毅然去牀上躺着,她要收拾一下屋子。毅然體力漸好,忽然想逗逗乙非,“我不想躺牀上,我要躺沙發上。” “哦,我收拾一下沙發。” “乙非,我要個毯子。” “哦。” 乙非拿來毯子,剛要去廚房刷碗,毅然又說,“乙非,給我拿本書。” “哦,哪本?” “隨便拿本吧。”乙非遞給他一本小說。

“還是給我本雜誌吧,現在看小說頭疼。” “好,給你本都是畫兒的!”乙非遞給毅然一本室內裝飾的雜誌,剛到廚房,毅然又說:“乙非,給我來杯咖啡吧?” “哦!”片刻,乙非把一杯咖啡遞給他,還沒走回到廚房,毅然又說:“乙非,還是來杯茶吧?”

乙非忽然意識到什麼,回頭望向毅然,果然看到毅然在那裡偷笑。乙非也笑了,順手把手裡的毛巾扔到毅然臉上,“方毅然!你居然耍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到什麼程度就不好說話了。”

乙非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下,兩手抱着膝蓋,眼神又開始出現迷離的狀態,喃喃地說:“毅然,我是個好說話的人麼?其實,我可能不是。我總覺得我的性格有點兒怪,或者說性格有毛病?因爲我好像總是和大多數人的想法不太一樣。別人認爲應該很堅持的,我可能覺得無所謂,別人認爲無所謂的,我卻可能很堅持。”

“別瞎說,你性格有什麼毛病?!我看再正常不過了,你對人多友善,多隨和,又謙讓,不愛挑刺兒,別人的意見也總是接受。”毅然很不以爲然的勸慰道。

乙非搖搖頭,“我知道我看起來挺正常,但我也知道我內心不像看起來的那樣。很多時候我謙讓,並不是我好心相讓,只是我覺得爭搶很沒有意思,而且會把被爭搶對象無形的變得超過其實際價值。。。我不挑刺兒,也不是我心裡沒有想法,只是我總覺得說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總是選擇不說,能湊合的我就湊合了,不能湊合的我就舍掉、離去。”

毅然看着乙非,感動於她的坦率,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乙非接着說:“毅然,你知道麼,最讓我不知所措的就是和別人交往,我總覺得我在說錯話,辦錯事。我知道我不太會說話,經常會得罪別人或者讓別人誤會,我已經到這個歲數了,在這方面也沒什麼長進。所以,怎麼辦呢,久而久之我只能選擇不說話,少說話,現在同事們都說我是個安靜的人。結果怎樣呢?更差。因爲說話越來越少,所以就變得更不會說話,現在有可能張嘴就說錯話,或讓人不舒服或讓人不高興。

有時候,看着你和歐陽這樣擁有衆多朋友的人,我會很羨慕。我也想有很多朋友在身邊,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樣和他們相處。和別人交往,我的壓力很大:對我不好的人,我自然是不願交往;問題是對我好的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交往,我不知該如何用語言來表達我對他的感謝,對方對我的好,會給我造成更大的心理負擔,讓我很不安。所以我不喜歡和別人走得很近,我覺得藏在自己的殼兒裡更平靜。說真的,我的內心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朋友,但是我的腦子卻非常在意別人看待我有沒有朋友這件事。”

看着聚精會神聽自己說話的毅然,乙非接着說:“比如說,在大學裡,女同學們都喜歡結伴兒兩個兩個的去上課或者去食堂等等。而我明明挺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又特別害怕別人看我的眼光說我沒有朋友什麼的。其實,我和班裡其他女生相處都還不錯,只是覺得沒有能交心的朋友,所以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反而更輕鬆。可我就是這麼怪,既不願意和其他女生一起,又覺得其他一對一對的女生更正常,就這麼件小事,搞得我整個大學四年都痛苦異常,每到上學和打飯的時間,就是對我意志的一次考驗。就是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感覺得到那份壓抑。

到了英國後,我感覺好多了。這邊大學裡,獨來獨往的人不在少數,我的心理壓力小了很多很多。可是又有另一種困擾,作爲一個遠離家人身在異國他鄉的人,如果沒有很多朋友,會不會很悽慘?比如生病了也沒有人管,如果出了交通事故也沒有可以通知的人,更有甚的,如果不幸死了,會不會在自己屋裡好多天都沒有被發現?”說到這兒,乙非擡眼茫然的望着窗外,完全陷入到自己假象的悲慘場景中,眼淚不禁滑落。

毅然看着難過的乙非,覺得她突然間變得很小很小,像個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小女孩那樣無助。毅然走到乙非對面彎下身,伸手給她擦掉眼淚並把她的臉搬向自己,“乙非,我是不是你的朋友?”乙非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做我的朋友累不累?”乙非又用力的搖了搖頭。

毅然用自己溫暖的手握住乙非的雙手,“好,那就不用擔心了。我喜歡交朋友,以後我的朋友就都是你的朋友!”“可是,可是我要如何做才能是別人的朋友呢?”“你不用作任何事,就做你自己,我的朋友都會罩着你的!”

乙非臉上掛着淚珠兒,笑了。

毅然又用力拍拍乙非的雙肩,安慰道:“你現在不是有子馨、明俊和大衛同住麼,他們不也都是你的朋友麼!”

乙非更高興了,興奮得說:“是呀,我覺得最近特幸運,怎麼突然間就人氣旺了起來!” 然後忍不住接着說,“雖然感覺和子馨以及二美的心還有距離,但是感覺和大美很輕鬆,不知爲何就感覺像我的家人一樣。”

毅然笑道:“像哥哥?” “纔不是!他很多時候像。。。像媽媽。” “什麼?!像媽媽?!” 毅然笑出聲來,“明俊雖然長得好看,可是一點兒都不娘氣,怎麼會說他像媽媽?他聽到不氣死? ” “我也知道他一點兒也不脂粉氣,但是就是有時候感覺他很像我媽媽。。。他和我媽一樣,嘴很硬,有時候好話卻不好好說,但是心腸特軟,只要你好好磨磯磨磯,最後都能答應你。。。對了,還有,就是像我媽一樣愛管我,比如洗碗要戴手套,鑰匙要擱在同一個地方,早上不要爲了多睡兩分鐘每天弄的要遲到,等等。。。”

毅然心裡動了一下,叉開話題道:“對了,這個大美,二美的外號,是怎麼回事兒啊?” “哈哈哈,你說這個啊。。。”乙非樂呵呵的給毅然講起了這倆外號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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