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試用期結束的評估了,一切都比乙非想象的順利。 review的時候,乙非照舊得到了表揚,並且被告知成爲了正式職工,簽了正式合同,從此應該不用但心被輕易炒掉了。本以爲這下子,自己可以被派上用場了,誰知道,接下來仍然被閒置着,沒什麼具體任務作。每天就是學習研究再學習研究。除了她着急,好像領導們並不着急。乙非很鬱悶,不知這是不是英國特色?!
不管如何,簽了合同後,乙非畢竟不像以前那麼擔心工作的問題了。她踏下心來,靜靜等待機會的來臨,只是很偶爾心中會閃過一個名字:方毅然。說也奇怪,乙非明明是在傍晚時分認識毅然的,可是每次想到他,都是毅然渾身灑滿陽光,帥氣地坐在椅子裡的景象。乙非其實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毅然把她腦海中多年來一個模模糊糊的理想型的影像給具體化了,所以難免偶爾會出一下神。
高大俊朗的文森也曾點亮過這個影像,可還沒等乙非看清楚,這光亮就已然暗淡下去,感覺又模糊起來;然而,看到毅然之後,這個模糊的影像頓時明朗起來:是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着陽光的色彩,着白襯衫,袖子挽在手肘以上,舒服的伸着兩條長腿。。。那份精神氣兒,那份爽朗,那份積極向上,正是懶散,被動的乙非所久久渴望的。。。
乙非的散漫並不是體現在行動中的,而是浸侵在她的精神中的。從小到大,不論是喜歡的玩具還是喜歡的衣物,不論是男性朋友還是女性朋友,只要有人和她爭搶,乙非都會立即放棄,拱手相讓。並不是因爲她具有多麼高尚的品格,而是當別人爭搶的時候,她就立即對該事物喪失了佔有慾。她這種性格,讓旁人甚至是父母都很不能理解。她曾聽母親和父親抱怨說:“乙非這孩子不是自視過高不屑與人爭搶,就是缺心眼兒!”對於性情完全不具備剛烈成分的乙非,絕不會爲得不到一件心愛的東西而抓狂。相反,見過毅然之後,乙非反而踏實了:原來自己要找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而且世界上還真有一個這樣的人啊,那麼,相信在這世界上一定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在等着我。乙非這樣勸慰着自己,或多或少的堅信着。同時,與其說痛苦着這份小痛苦,倒不如說享受着這份酸酸的小痛苦。
接下來年底快到了,人們都有點兒浮浮躁躁,畢竟西方最傳統的聖誕節就要來了。人們開始在午休的時候出去逛商店,買禮物買賀卡,一個個行色匆匆。中午午餐時,大家交換着哪裡哪裡打折的信息。歐洲其他國家來的同事,開始張羅着買機票,買火車票,都忙得不亦樂乎。
乎一日,技術總監科林找到乙非,說有事要談。看着科林的一臉嚴肅,乙非頓時緊張起來:我犯了什麼錯了?難不成用hotmail給家裡寫email被科林看到了?有同事檢舉了?或者是那天用公家電話處理銀行的問題被科林聽見了?乙非忐忑不安,一路心裡敲着小鼓兒來到科林的辦公室。
科林請乙非坐下,寒暄幾句,切入正題:”乙非,你知道,我們公司最近接到幾個大項目,大家都忙得透不過氣來。。。”
乙非心裡在抵抗:我,我也沒想閒着呀,天天我都很自覺,都在找活幹。。。是你沒讓我幹什麼正事兒啊。。。再說,他們都忙什麼啊,都忙着買東西呢。。。但是嘴上只是諾諾地說:”是,是。”
科林繼續說:”有個項目,時間很緊,實在抽不出別的人手,你看,這個週末,你能不能來加個班?” 末了,還急急地加上一句:”週末我也來,湯姆也來,雖沒有加班費,但是可以算倒休,你覺得可否?”
乙非差點就把周星星的口頭禪”我靠”兩個字噴出去了。鬧了半天,原來是要加班,乙非心裡哭笑不得:就爲這點事,想把我嚇死呀?
想當年,乙非在國內的時候,哪個週末要是不加班,簡直就像欠老闆的帳一樣彆扭,轉天見到老闆,頭都低下兩寸。在英國難道要反過來麼?
乙非馬上說:”沒問題。”
科林很高興地道了謝。
週末,早上九點,乙非準時來到公司,並不見科林等的人影兒。等到快到十點鐘,湯姆和科林才陸續駕到。喝了咖啡,坐定了,科林簡短的介紹了這個項目的背景和性質。乙非驚訝的發現這個項目是給一家叫雷氏兄弟的建築公司做資料管理系統,忍不住插嘴道:”我們不一直給NHS系統做軟件麼?怎麼會轉到建築業?”
科林笑了,頓了頓, 說:“是這樣的,咱們董事之一的威爾姓雷,是雷氏家族裡的老二. 雷氏老三斯蒂文是幹建築業的,最近要搞新系統管理所有圖紙檔案, 肥水不流外人田,當然就把這個項目給到雷老二這邊來了…”
乙非也笑了,“噢, 原來這樣啊.” 就不再多言, 但是心裡卻在感慨: 原來英國和中國一樣啊, 也是關係至上的.
科林接着佈置工作:”這個領域我們不熟, 所以更要下功夫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 把客戶需求和他們的工作流程搞清楚. 湯姆, 你是資深程序員, 這個任務自然你來領銜操持. 乙非, 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讓你從頭開始參與到項目中來. 我們準備派你和湯姆到雷氏瞭解情況, 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 乙非, 你可能會被要求在雷氏呆上一至兩個星期, 可能會更長, 但現在還不能確定. 總之, 希望你能把他們所有工作的習慣, 細節瞭解清楚, 還有所有員工的對新系統的要求, 對現有系統的抱怨等等, 能報告的統統報告上來…”
乙非的心雀躍着,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終於加入到項目開發中去了, 乙非簡直要歡呼了.
興致勃勃地和科林等忙到下午, 做好了進駐雷氏的準備, 乙非才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路上, 乙非忽然想: 雷氏? 這個名字怎麼聽着有點兒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