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代價,就是遇到的事情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複雜。
聽說公子宇下午出門,阿糖剛走到大門口蹲守,正正迎上一輛紅木皇家馬車不緊不慢準備停下來。
“三皇子回府——”
隨着車伕的傳喚,衆人匆匆經過阿糖,跑到馬車前放下腳踏,低頭跪在一邊。
“跪下啊——”眼看三皇子即將下車,鎮守府管家看到門口姑娘傻愣愣站着,又氣又急,狠狠撞了一肘怒道:“跪下!”
阿糖壓着火氣,悶悶跪下,擡起眼看清從車上下來的人,不由得怒火直衝天靈,握緊拳頭直衝而上。
“謝芳寧!”
公子宇率先彎腰從車內出來,回身擡起手,扶着身後從車上下來姑娘。
那姑娘穿着和阿糖之前一樣款式的鵝黃裙,頭上戴着珍珠髮卡,黑髮束起垂在臉側,恰恰擋住了她面上的傷疤。
這一次,謝芳寧沒有蒙面素裹,而是堂堂正正以少女的裝束示人。
溫和清澈的眼眸替代了之前的陰鬱殺氣,若不是一模一樣的臉,短短几天氣質改變,真的很難令人相信,眼前甜美可愛的少女竟然就是攪起邊境風雲的女魔頭謝芳寧。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阿糖握緊雙拳,掠至對方面前,一掌已經扇向對方臉頰——
謝芳寧沒有反抗,結結實實受了這一掌。
清脆的響聲瞬間在大庭廣衆之下炸開。
阿糖才顧不上懷疑對方的行爲,眼見對方不躲,立刻反手一拽,狠狠拽着對方的頭髮,將她往自己身邊拉,準備繼續赤手空拳揍她爲大家報仇。
“阿糖!”身邊熟悉的聲音,有些不滿的喝止。
舊仇新恨實在太多,想起顧家兄弟在冷院中的落魄,阿糖心口涌起酸澀,並未停手。
“阿糖!!”公子宇看出對方根本沒有聽自己話的意思,湊近兩步提醒對方:“聽話!”
餘光觸及身邊公子宇,阿糖眼神遲疑,還未停下胸口便結結實實受了謝芳寧一腳,連連倒退兩步。
“你又踹我胸——”上次她這麼做,害的剛膨脹的肉團扁了好多,阿糖炸了毛,身子向前撲去:“我要殺了你——”
“——阿糖!”公子宇眼看阿糖已經不聽話,無奈的搖頭嘆了口氣,擡起胳膊一拂——
阿糖騰起的身子陡然受到不可抗力的控制,方向偏差,朝牆角飛了過去:“哎哎哎,別撞我鼻子——”
眼看即將撞上,阿糖閉上眼睛——
忽然阿糖被一個炙熱的擁抱籠住,兩人在空中滾了幾圈,最後對方手掌覆着阿糖的臉將她小心翼翼藏在懷中,用後背作盾撞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阿糖頭上的珍珠髮卡掉在了地上。
“你——”
“是你——”
謝芳寧跟着着急的公子宇上前,才發現危難之際,時寒鷙飛身相救,護住了阿糖。
公子宇黑着臉,滿肚子不悅望着時寒鷙:“你怎麼還在這裡?”
阿糖驚魂未定,下意識想要朝公子宇走進一步,觸及對方和謝芳寧那麼近的距離,不由自主胃裡一陣翻滾:“質子是我請來的客人,當然可以在這裡。況且我又沒瞎,不像某些人,我可以分辨是非黑白。”
公子宇揚起下巴抿抿嘴,不耐煩的發出聲音。
“不好意思啊阿糖姑娘,三皇子殿下看我獨自一人可憐,畢竟是戰俘沒有換洗衣物,就帶我出去買了些東西。”謝芳寧站在公子宇後面對着阿糖故意搖搖頭白眼吐舌做鬼臉,話語之中,卻是真摯赤誠。
“原來三皇子殿下飛了我和顧銘顧準的約,就是陪謝芳寧去逛街了。”阿糖面無表情,語調沉穩,擡起頭望着公子宇。
公子宇心中忽然泛起漣漪,怎麼覺得忽然之間,阿糖是以逃的速度在遠離自己。
“阿糖,她不一樣。”謝芳寧,畢竟是謝侯唯一的骨血,他無法做到一視同仁。
“當然不一樣咯,”阿糖眼神落在謝芳寧腦袋,忽然發現她也戴着一個珍珠髮卡,而且對方的珍珠髮卡比自己的更加大更加亮。她一把揪下,拿着髮卡扔到公子宇的胸前:“不用問,她的肯定比我好嘛。”
“阿糖,別鬧。”大庭廣衆之下,公子宇拉起阿糖的手準備進府再說。
沒想打對方盛怒之下,甩手從公子宇的手裡掙脫,一眨眼已經吼起來:“你一句話將天下第一關交給我們,我們所有人拼了命也要保全。你就算不認可我們,也可以說一聲啊,和仇人手拉手逛街什麼意思,打我們的臉嗎?”
“我們沒有手拉手。”謝芳寧在旁邊晃着身子玩着頭髮翻白眼,樂於看這場戲。
“還要等我看見嗎?!”阿糖在江湖多年,語言混淆這事是強項。她瞪大雙眼努力用言語要兩人拉開距離:“等我看見就是叛國了!”
“阿糖啊——”公子宇向她走進一步:“她身份特殊,可以爲芮唐國帶來意義。”
“你別過來!”阿糖舉起雙手倒退,努力讓自己和對方保持距離:“我也有出力護國的!她殺了那麼多人,我救了那麼多人,現在反過來三皇子你不認可我們,反倒和女魔頭手拉手逛街?!”
“阿糖!”
眼見阿糖在大堂廣衆之下越說越沒譜,公子宇怒火攻心,上前打了一掌。
“啊!”
“阿糖!”
整個世界在阿糖眼中,猩紅一片,發出嗡嗡的叫聲。
臉上的灼熱腫脹還提醒着自己這事沒完,看到謝芳寧湊近公子宇裝可憐,更加氣急跺腳指着對方:“你離他遠一點!”
阿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是丟光了臉,出了大丑。
可她就是控制不了。
“阿糖,你先去我那裡冷靜下吧。”時寒鷙將阿糖摟在懷中,小心翼翼的幫她將眼淚鼻涕擦乾。
“你跟我進去——”公子宇眼眸一深,一把箍住阿糖的手腕,將她從時寒鷙的懷中拉出來,咬着牙往府裡拽。
“疼——”可憐的阿糖,用拳頭不停砸對方的手,躬着身子屁股向後沉阻滯對方,卻還是無法掙脫:“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不喜歡你了!”
時寒鷙想要跟在對方進府,公子宇站在門口轉身冷冷道:“你還要來?!”
這語調,這氣勢。
時寒鷙訕訕一笑,收回了準備上前的腿。
謝芳寧跟在他背後,恢復了平日的冷淡與陰鷙。
眼神落在時寒鷙的手上,謝芳寧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虛空的抓抓,在即將觸及之前,還是默默收回。
等到公子宇和阿糖進府,時寒鷙立刻甩袖離開。
謝芳寧滿目期待望着對方:“質子——”
時寒鷙嘴角勾了一下又收回:“你倒是很像她。”
隨着謝芳寧低頭做了個揖,對方已經離開。
她擡起頭望着眼前大門,嘆了口氣走上臺階。
“你放開我——我要走——”
開始公子宇還拉着阿糖,後來發現她實在太囂張,乾脆直接將她駝在肩頭,直接送回房。
一路經過,所有人從來沒有見過兩人吵得如此驚天動地,有人想問,觸及公子宇怒氣衝衝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消失。
直到兩人進屋,剛將阿糖放下,她轉身就要去開門。
公子宇在她身後一掌一扣,將原本已經被打開的門重新關閉:“你夠了!”
原本想要偷聽兩人吵什麼的人被巨大的撞門聲嚇了一跳,四下逃竄。
眼看無法出門,阿糖委屈的嘟起嘴巴,擡手想要將對方的胳膊從自己身側撞開。
公子宇無奈的嘆了口氣,乾脆抓着她,兩人在屋內轉了一圈,直接將阿糖扣在桌上。
阿糖躺在圓桌上,雙手被對方扣在頭上,下意識腳下亂踢。
“你別動。”阿糖哪裡聽話,腳下亂踢反而促進兩人腰間貼緊。
公子宇倒吸一口氣,抓緊對方雙手低下身,憤恨的將自己的怒氣傾瀉在阿糖的脣尖。
他將臉和下巴在對方頸間用力呼吸,品嚐着魂牽夢繞好久的味道。
阿糖身子一僵,渾身觸電一般抖了一下,哭的聲音小了些,嬌了些:“你...你...你別欺負我...”
公子宇身子頓了頓,鼻尖貼着阿糖的臉頰,用自己的嘴脣追隨着阿糖的呼吸起伏。像是在品鑑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珍藏,他輕輕碰碰對方的嘴脣,又看看阿糖的反應。
漸漸他留在阿糖脣上的時間多了些,摩挲着對方脣上的每一道紋理。
舌尖打轉,阿糖已經軟化成水。
明明是爲了讓阿糖冷靜下來,公子宇卻越來越無法冷靜。
他眼眸一狠,用力抓着阿糖的頭髮,將其拉起,託着阿糖的後背和腦袋,逼着她離自己更近,近到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身體。
阿糖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炭盆一般,渾身炙熱。不由自主別過臉,卻引來對方更加迅猛的攻勢。
良久,公子宇才停下來,用拇指輕輕拭過阿糖已經紅腫的脣尖,將兩人的口水擦擦。
“剛纔是不是打疼你了?”
阿糖這纔想起剛剛的大鬧天宮,雖然此時無力掙扎,卻還是轉過臉對着公子宇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對方倒吸一口冷氣,卻並沒有生氣,而是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