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陽臺大部分時間都是屬於我的。以前是經常在這個輕而易舉可以看到樓下的地方跟她打電話,要麼就是寫東西,或者和皮皮熊常歡笑聊天,也曾在這裡練過吉他。
想想以前,打電話的我總是那麼卑微,或患得患失,或百般謙讓,又或者有幸能聽到她的歌聲,傾聽那易逝時光裡的她和她的溫柔。我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羣,一對又一對的情侶,成日裡無所事事,只顧吃喝玩樂的大學生們,總是習慣冷言冷語,“呵!這羣大學生!”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見,鄙視的態度絲毫不加掩飾。
偶爾有室友聽見了,就反問我,“你自己不就是個大學生?”
這時我就會回他一句:“說得好,但我還是鄙視除了我以外的這些大學生。”
室友一般都說上一句“sb”,然後轉身走開。
其實我心裡很複雜,既有羨慕嫉妒,也有美好期盼。只是,誰也不知道我心裡有一個小小的,某些時候卻會覺得遙不可及的願望。
我寫的東西很多,很雜,有的是小說,有的是詩句,有的是心情,還有廣播劇的劇本,偶爾的感悟,或者在別人看來奇奇怪怪的一些東西。
常歡笑與我互相欣賞,他經常問我要最新的作品,也督促我做該做的事情,給我解答疑惑,或者說一說心裡話。我通常都是傾聽着,然後把好的情緒傳遞給他,或者跟他討論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作品之類的事情。
至於吉他……那還真是一段傷心的往事。
我看着樓底下的人們,有的手牽着手,笑的很甜,有的緊緊擁抱,捨不得分開,有的深情接吻,旁若無人,還有的形單影隻,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腳步加快,離開現場。我一般都是形單影隻的那一類。
我伸手入口袋,拿出她給我的那隻棒棒糖,心裡複雜的像一團亂麻。
三年前的我喜歡吃糖,三年前的那個小姑娘於是一下送我好幾袋糖果,看着都覺得甜呀。
“可是你,比糖果還甜呢……”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向我示好,好到我不敢相信自己還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好到我不停地在懷疑人生。讓我痛苦的是她,對我好的也是她,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她一句,一直對我好不可以嗎?或者乾脆做個了斷,不要再相互糾纏了也行啊!爲什麼變化無常呢?
“我可是,一直都想對你好呢……”
我突然又想到李湘倫的談戀愛理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從認識到現在,三年。這中間那麼多次鬧矛盾,她在成長我也在成長。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唯有一件事情是從未改變的,我喜歡這個女孩子。
因爲堅定的喜歡,所以纔會有這麼多故事。
“呵!以前對你差的時候,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貼的一頭勁,現在對你好了又不珍惜,難道你真的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千里之外……
“我老表在哪?老表!老表!”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親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們宿舍。所有同學裡面這麼叫我只有一個人,老表清蟬語。
然後是王小方漫不經心的聲音:“在陽臺。”這人平時在宿舍裡只有兩個狀態,要麼躺在牀上玩手機,要麼坐在桌子前面玩電腦。
王小方話音未落,頭髮燙染成黃色捲毛的清蟬羽便出現在陽臺上。白底黑塗鴉t恤衫,兩個大口袋的嘻哈短褲,一雙高幫籃球鞋穿在腳上,我老表一向如此放蕩不羈。
他走過來一邊摟我肩膀,一邊嬉笑着說:“老表,明天晚上六點半,曙光咖啡館一樓,你一定要來啊!”
一看到老表,我的心情立馬就好了很多。我一邊跟他勾肩搭背一邊問:“怎麼,有活動?”
他朝我拋了個媚眼:“不光是有活動,還有小姐姐呢!”
我一臉感興趣地樣子朝他眨眼:“小姐姐……嗯?”
他獻寶似得繼續說:“嘿嘿!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有驚喜哦!”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還有驚喜?”
“沒想到吧……”說到這裡,老表突然翻了翻白眼:“我擦!本來是答應老熊先不告訴你的,這下露餡了,特麼!”說着說着,他又突然捂着臉無奈地笑了起來。
我則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大學四年,四個春秋,四次生日。第一次是在體校旁邊的飯店,我點了兩桌菜,請了很多人,有隊友,有體校的同學,場面尚可。第二次是大學裡,老表給我買了一塊蛋糕,和同學一起分而食之,其樂融融。第三次就是這一次了,也是最難忘的一次,老表和胖子他們爲我的生日專門組了一個局,很多人,很多祝福,很感動!至於第四次生日,在很普通,很平常,又忙碌充實的一天度過,只感慨一句,本應該如此。
第三次生日那天,小小的咖啡館一樓坐滿了人,有男有女,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還是認識的居多。那天湘倫正好沒什麼事,也跟着我們去了曙光。還有我們宿舍丁億,一聽是我生日,不帶猶豫的,立馬就騎上他的小電驢趕到了咖啡館。
遊戲玩了三個小時,輸輸贏贏,但是每個人都很開心。
胖子看了一下時間,然後把所有桌遊的卡牌收到一旁,做完之後,這才微笑着對大家說:“接下來我們先暫停一下游戲,然後我來介紹一下。旁邊的這位帥哥,他叫趙無邪,也是和我們一個院的,可能有的人認識有的人不認識。呵呵,不過沒關係,先混個臉熟嘛!”
胖子的笑容發自內心,他看着大家,真誠地說:“那麼,今年是他的生日,我們一起祝福他好不好?”
在這樣的時刻,顯然沒有人會破壞當事人的心情,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這時老表把蛋糕拿上桌,然後將包裝打開,露出裡面的水果蛋糕,最上面用果醬寫了上下兩行五個字“鬼畜蘿莉控”。
看到這五個字,我不禁一臉毀三觀的表情,“這……”
其實我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因爲我跟喜歡地那個女孩子差了三歲多,所以知道了這件事的老表私下裡都叫我“蘿莉控”,每次我都哭笑不得。但是沒想到他跟胖子竟然把這個創意用到了生日蛋糕上面,這還真是傳說中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胖子看到我的表情,在那裡不停地嘿嘿直笑,還問我:“怎麼樣,驚喜吧無邪?”
老表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哈哈!老表!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感不感動?”
我既開心又無奈,只得重重地點了點頭:“嗯!開心!驚喜!感動!”
老表嘿嘿一笑,用蠟燭在蛋糕上擺出一個心形,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他那隻用來點燃香菸的打火機,開始爲我點蠟燭。
胖子把蛋糕自帶的生日皇冠摺好,然後親手幫我戴在頭頂上,一邊戴一邊笑着說:“這蛋糕是我和老表一起出錢幫你訂的,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老表這傢伙給說漏嘴了!”
我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不用問了,鬼畜蘿莉控肯定是老表的點子!”
聽到這句話的老表,猛的一擡頭,朝我展顏一笑:“嘿嘿,知我者,老表也!”
這時,老表點好了蠟燭,胖子也走到開關旁邊,啪的一聲把燈給關掉了。咖啡館的一樓頓時暗下來,只剩蛋糕上的蠟燭亮着,在黑暗中組成了一個心形。
胖子帶頭唱起來:“嗨皮脖子得塗油……”
然後所有人都跟着唱了一起,一邊唱還一邊拍手:“嗨皮脖子得塗油……”
“嗨皮脖子得塗油……”
“嗨皮脖子得塗油……”
唱了大概有十幾秒,胖子突然大聲叫喊:“許願許願!”
於是,頭戴生日皇冠的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就開始許願:這一次要麼好聚要麼好散,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好好地相處,如果不願的話就算了吧,誰也別說什麼。
睜開眼睛恢復成開開心心的樣子,將嘴巴對準蠟燭,然後用力一吹,所有蠟燭全部熄滅。
胖子第一個鼓起掌來:“哦!好厲害啊!無邪,祝你願望成真!”
就這樣,被掌聲包圍的我迎來了友善的21歲。
“你知道他們給我訂的蛋糕上寫的什麼嗎?”
“不是生日快樂的話,會是什麼?”
“竟然是鬼畜蘿莉控!”
“鬼畜是挺鬼畜的,那你是蘿莉控嗎?”
“呃……如果你是蘿莉我就是。”